她不知道孟延开是如何平静说出这样的话的。
毕竟他与叶言卿那么多年的情分,若是真的潦草收场江湖不见也就罢了,如今还抬头不见低头见,甚至还要亲眼见她遭受婚姻不幸。
曾经珍视之人,如今在别人的生命中形同草芥。
不知道叶言卿本人有没有后悔过。
杜施猜不到孟延开作何想法,他向来又会隐藏情绪,人前做人,鬼前做鬼,如今涉及叶言卿与别的男人的事,他都能像古稀之人回忆生平一般。那般平淡地陈述。
孟延开转了个身,在床边坐下,杜施本想从他身上下去,可想了想,又往后坐在他腿上,膝盖撑在床上。
杜施有感而发:可那都是她自己选择,说起来是她想要的太多不是么?如果担心曝光孟京生,孟家不会善罢甘休,可她若是头脑清醒,就该在孟京生对她动手之后离开他。时候她竟还替孟京生圆这场闹剧,不就是想继续从孟京生身上得到好处吗?
孟延开眯着眼看她半晌,你好像对她也挺了解?
谈不上了解,杜施很有把握地挑了下眉,但我知道。她这人跟你在一起时就目的不纯,我说得对不对?
叶言卿的原生家庭很复杂,她在家中过得不太好,当初结识孟延开,也许就是抱有不为人知的目的,身在困境,出于自救想挣扎出泥藻,这无可厚非。但是,即便初心不够纯粹,也不能否定叶言卿和孟延开之间的感情。
这种复杂背景下,更容易滋生出刻骨铭心的情感,她不想往深处想的是,叶言卿和孟延开之间从最初就存在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这是种更难割舍的关系。
杜施垂着眸,语气充满遗憾,你与她数年情分,都为她的利益让了路,可你仍是对她念念不忘。她抬眸看着他,笑容无奈又自嘲,在某些角度看来,你可真是个情种。
有时候,她也想看看叶言卿视角里的孟延开,是不是深情有意,有求必应。
孟延开目光清明且冷清地打量着她,他觉得有点可笑,难道你以为。没有叶言卿,我跟你之间就有不同?
杜施怨念地看着他。
我与她感情方面早已再无可能,但毕竟相识近二十年,期间的许多事,无法简单这么带过。孟延开并不想在她面前多陈述过往,他浓眉微蹙,已有不耐。
杜施哽了哽,笑眼黯然,淡淡问: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你既然想要感情,又这么有自信,不如就再努点力,直到让我离不开你。孟延开似笑非笑地扫过她的身子,不得不说,你的手段已经颇有成效。
杜施咬牙看着他,她不平,恨恨道:凭什么只让我努力?
孟延开本来只是玩笑,见她红了眼睛,那种愤懑的又委屈的眼神,看得他有些不忍。
你难道更想我给你空头支票?孟延开不由自主地抬手地轻抚她的脸,男人嘴上说的话,很难每句都保真。
为什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混蛋?杜施低落得无以复加,忍无可忍抄起拳头往他身上砸。
那点力道落在他身上,根本无足轻重,他身上的力道反推过来,杜施反而将自己弄得重心不稳。
孟延开伸手将她搂住。控制住她,以防她继续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
孟延开近得几乎跟杜施两鼻相贴,可这时候每一次亲近,都让杜施难受,她低头想躲开,孟延开直接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杜施定着眼看他,无声地控诉。
孟延开哑声说: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唯独感情,我无法保证。他语气低沉压抑,却又夹杂着温柔抚慰。
你除了感情还有什么可给我的?
比如,我赚的钱。
可我自己也会赚。
我赚得比你多,孟延开有意顿了下,又补充,多得多。
我自己赚的已经够用了,既能自给自足,谁稀罕你那几个臭钱?杜施情绪不振,说话都带了脾气。
孟延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抬腿颠颠她的臀:再比如,独享我这个人。
杜施按住他,谁享受谁还不知道呢。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看你……孟延开看着她,目光幽深,似乎在想要怎么形容,末了才说,总是很想要的样子。
杜施看他半晌。然后挺腰姿态撩人地拨了拨头发,倾身贴近他,吐气如兰,软声软语说:我不都是为了你么,怎么你还反咬一口呢?
杜施眼眶还带着红,清白无辜地看着他,手指软得不像话,一点力气都没有,从他肩上开始,抚过偾张的肌理。直往下去。
清光下,她轻轻眨眼,随着她的动作,魅色一点点从她眸中溢出。
浴巾两边是露出一半人鱼线,中间是从下生长起来毛发。
杜施手指巧妙地钻进去。
接着,目光一下子变得羞赧亢奋,微微张开唇,轻轻呼气,似愉悦,又似紧张。
孟延开的视线紧紧黏在她脸上。眼底有什么浓郁的情绪在翻滚,牙关紧咬,呼吸越发的重。
杜施突然小脸一皱,收手捂住自己肚子说: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就从他身上跳下来,孟延开一把将人拽回来,他正是兴致高涨时,咬牙切齿,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还来这套?
杜施指指肚子,蛮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呀……
孟延开黑着脸,杜施挣了挣,挣脱了,行李箱就敞开在床边,杜施矮身去找到卫生棉,用余光看他。
看,再看。孟延开一把扯掉形同虚设的浴巾扔在一边,大有她再看一眼就办了她的意思。
杜施站起来就往卫生间里跑。
附耳贴在门上听动静,心里反思自己会不会有点过分。
杜施在浴缸边坐着,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完事儿,有些无聊。于是顺便洗了个澡,整理完也不敢出去。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敲门声,你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
杜施这才打开门出去,他已经换了身衣服。白色短袖和灰色长裤,这人带了换洗衣服,还是休闲家居装,显然是想来过夜的。
杜施迈着小步子从他身边走过,准备去起居室看看酒店放这儿的菜单。我要点晚餐,你要吃吗?
孟延开没理她,拿着手机去外面院子里打电话了。
杜施还是点了两人份的晚餐,然后换了件度假风的吊带小裙子。
西南地区比北城天黑得要晚一些,暮色降临。天幕是深蓝色,空气微燥,已经能听得见山间虫鸣。
杜施点完餐到院子里,去亭子下的榻上坐着。
孟延开站在泳池边上,搭着腰讲电话,听起来是比较繁复的公事,迟迟没有结束,他眉心褶皱也越来越深。
过了会儿,门铃响了,杜施去开门,服务生推着晚餐进来,态度恭谨:女士,您要在哪里用餐呢?
杜施说:在院子里吧。
院子中央就有一张藤条圆桌,配了两把椅子。
服务生把布好餐后,他看了看杜施,努力保持平静,礼貌询问:杜小姐,我是你的影迷,请问可以合个影吗?
杜施想到周有宁的嘱咐,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孟延开,她说:我现在没化妆,不太方便不好意思。
那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这个可以。
杜施找了笔和纸,给他签了名,他很高兴地说:太感谢了,你本人比镜头里还好看,还很温柔。
杜施莞尔:谢谢。
服务生走后,孟延开走结束通话,走来餐桌边坐下,左右端详她,杜施嘴里咬着水果拼盘里的菠萝,腮帮鼓鼓的,看什么?
孟延开徐徐道:真想让刚才那人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他还说不说得出本人比镜头好看?
杜施撑着脸,慢条斯理地嚼着食物,人家这个样子只给你看嘛。
孟延开看着她娇艳欲滴的唇,年轻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不知道怎会有人把风情和灵动结合得如此恰到好处。
媚而不俗,艳而不妖。
你不喜欢吗?杜施朝他娇声娇气说。
孟延开清清嗓,能不能好好说话,少妖叫。
你不是让我努力一点,让你喜欢得离不开我吗?杜施抬起一只手,像招财猫一样挥挥爪,故意恶心他,喵~~
孟延开头皮发麻,他挠挠眉心,笑了:你恶不恶心?
杜施咬唇:人家只会这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