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我受伤了,我装的

天顺二年,二月二十三。

萧信泽又安然地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新年,只是此刻他本人还对这件事毫无所觉。

明州与豫州接壤之地,镇南军与天漓人指挥的大军爆发了数个大小规模的战斗,天漓人天生五感机敏,甚至反映速度都要比镇南军中的士兵好上一大截,即便敌人没讨到什么便宜,但镇南军的士气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显然,战场的局势如此焦灼,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三祭司第一次踏入邶国领土,他本以为只需要两三月的时间,就可以把镇南军从哪儿来,打回到哪儿去,但如今已经是二月,镇南军还在明州境内,他们没能前进分毫,这样的结果,三祭司显然是慌了。

“《将军阵》呢?找到了吗?”

“三祭司,还,还没找到……不过属下怀疑《将军阵》很可能没在上京城中!”

“你说什么?”

那下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嗦道:“三祭司,属下等已经将上京翻了个底朝天,老皇帝心思深沉,说不定早就把《将军阵》连同萧墨渊一起送到了江南。”

三祭司歪了歪脑袋,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再过几日,大祭司便会亲临此地,在那之前,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将军阵》,所以,应该怎么做,还用我教你吗?”

“不,不用,属下明白。”

是日夜,烛光晃动。

君凝趴在桌子上,手臂压着的草纸上洋洋洒洒,被风吹起时才看到,上面全是类似于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怕是也不知道这些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忽然,数道黑影闪过,烛火灭了一下,又摇摇晃晃的亮起。

君凝蓦然睁开眼睛,藏在袖间的短刃悄然滑到了手心。

极轻的脚步声响起,君凝一点点握紧了手中的刀,在拿到人影靠近的一刹那,毫不犹豫的挥出一刀。

“阿凝,是我。”

手腕被握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君凝忽然抬起头,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样貌。

“萧墨渊?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阿凝,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额头上都是汗?”

萧墨渊接过君凝手中的短刃,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又擦了擦她人头上的汗。

君凝看了看萧墨渊,又看了看一片安静的营帐,这会儿哪还有什么黑影了。

“怎么……嗯?”

萧墨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君凝掐着脸颊往外扯了扯。

确认萧墨渊脸上的不是人皮面具之后,君凝这才结结实实的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奇怪的人影?”

萧墨渊摇了摇头,“镇南军都在外面守着,就算有奇怪的人影,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反倒是你,本王刚回来就听沧影说你已经好几日没安安稳稳睡上一个好觉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嗯?”

说到这儿,君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拉着萧墨渊走到桌边。

“你看这个。”

萧墨渊认认真真的看了看,看了又看,还是没看出纸上类似于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罢了,阿凝的画工虽然没有那么好,但没关系,他的画工好就可以了。

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萧墨渊试探性地开口,“阿凝画的是……一盘葡萄?”

君凝:“……”

“哦,我知道了,莫不是一盘荔枝?”

君凝扶了扶额头,在萧墨渊再次开口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这是《将军阵》上的阵法图,传言或许是真的,《将军阵》不只是一幅画卷……”

“谁!”

萧墨渊与君凝同时出声,营帐外砰的一声炸响,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向外走去,掀开营帐帘时,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营帐外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之中浓烟滚滚,十几个士兵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

“王爷,王妃,你们快走,又刺客!”

君凝环顾一圈,揪住了那士兵的领子。

“沧影,苍流呢?”

“王妃,他们去追刺客了,就是那个方向。”

君凝下意识顺着那士兵指的方向望去,下一刻,她忽然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那士兵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满是倒刺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君凝袭来,这样近的距离,君凝毫无防备之下,躲闪已经来不及。

“阿凝!”

挂满了倒刺的刀没入君凝肩膀,那士兵也被萧墨渊一掌拍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抽搐了数下,最终没了呼吸。

“阿凝,阿凝……”

萧墨渊不敢动那挂着倒刺的刀,小心的将君凝抱在怀里,不知所措。

君凝忍着钻心的疼,抬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叠染了血的图卷,“这是《将军阵》还,还有图纸,保存好,他们,他们就是冲着这些来的……”

萧墨渊颤抖着双手接过了君凝手中的图纸,“阿凝,你先别说话了。”

“军医呢,快去叫军医!”

萧墨渊绝望的大声怒吼着,反应过来的士兵连滚带爬的去喊军医了。

另一边,沧影和苍流一路追出了大营,奈何这些人就像是兔子一样,他们只捉住了跑得最慢的那个,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剩下的黑衣人跑了个无影无踪。

镇南军中,君凝遇刺重伤的消息在后方传开,又很快被萧墨渊封锁住了消息。

一时之间,军营之中人人闭紧了嘴巴,做事也更加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得本就暴怒的王爷更加暴怒。

然而这场看似如同刺杀的行径并没有因为君凝重伤就停止,几日时间,一群又一群的黑衣人,以各种各样的方法,不要命似的闯进镇南军军营,一旦他们认定自己已经失败,就会在被抓住之前咬破早就藏在牙齿中的毒药。

三月初,镇南军被这些不怕死的人搞的筋疲力竭,这样有目的的刺杀忽然停止。

豫州城内。

宽敞的院子中跪了一地的人,三祭司跪在最前方,手中捧着的正是那张曾在君凝手中的《将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