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凝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他穿上还不足两个时辰,却被弄脏了。
“看什么看!你皇兄此前生死未卜,你倒是有闲情穿新衣,当真是冷漠!”
永初帝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在萧墨渊身上,直击要害。
“父皇不是早就知道我冷漠吗?如今拿着人尽皆知的事情出来说,倒是没意思了。”
“萧墨渊!这是你跟朕说话的态度吗?!”
永初帝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吓的礼部尚书等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几位大臣齐齐跪在地上,嘴上说着请陛下息怒,心里却是苦兮兮,生怕阴晴不定的陛下将火气都撒到他们身上。
“哼!你们叫朕如何息怒!”
“来人啊,玄王不敬兄长,殿前失仪,给朕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陛下,万万不可啊!”
赵德慌里慌张的跪在了御桌前,苦道:“陛下,玄王的身子刚刚痊愈,您这时候打王爷,他受不住啊,陛下。”
“赵德!你……”
“赵公公,你不必替本王求情。”萧墨渊沉沉打断了皇帝将要开口的话,在禁卫军冲进来将他带出去之前,先一步转身走了出去,“父皇想惩戒儿臣,我听话便是。”
望着萧墨渊决绝的背影,赵公公眼中闪过一抹痛心疾首的神色,他回过头,一脸苦相看着皇帝,那眼神似乎在问,陛下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赵公公背对着众人,是而这会儿他脸上的神情也只有永初帝能看到。
御桌下,永初帝放在腿上的手已经被他掐出了淤血,可即便如此,永初帝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萧墨渊走出大殿,直到殿外传来真真切切的打板子的声音,不仅是几位大臣,便是萧信泽都忍不住有些诧异,诧异过后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萧墨渊啊,萧墨渊,原来你也有今天,被曾经最宠爱的父皇打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只可惜,你的父皇最爱的永远都是你的母妃,即便你的母妃已经死了。
“还不快滚起来,想让朕脸你一块打?”
赵德支支吾吾的起身,复又站到了永初帝身后,手上的拂尘无力的垂在身侧。
陛下,您真的不会后悔吗。
您明明知道今日是王爷的生辰,娘娘的忌日。
“你们还有谁敢替玄王求情,今日朕连你们一块打!”
在场几位大臣支支吾吾,相互看了一眼后,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泽儿,你今日刚脱险,且好好回府休养吧。”
“是,父皇。”萧信泽点着一条腿起身,身后的小仆赶紧上前扶稳了他。
然而萧信泽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泽儿,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皇帝温声开口,一脸的关切。
萧信泽拜了拜,方开口道:“父皇,您曾为儿臣定下了一门亲事,此前谢小姐进京时,儿臣被歹人所抓,未能与她成婚,如今儿臣已经回来了,所以想请父皇准允,让儿臣与谢家小姐大婚。”
“好,朕允了,不过泽儿你腿伤未愈,此刻成婚怕并不是时候。”
“礼部尚书。”
“臣在。”
“你与钦天监一同,择个良辰吉日,朕要让泽儿的大婚办的风风光光的,明白吗?”
“是,是,陛下,臣明白。”
礼部尚书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墙头草,如今见定王得势,自然是点头哈腰应承着,一点儿不敢怠慢了。
毕竟此次大婚的二人,一个是当朝的定王殿下,一个更是谢家的嫡女,玄王和玄王妃可是没法比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萧信泽这才躬了躬身,道了句儿臣告退,便出了御书房。
未及片刻,众大臣也跟在萧信泽身后走了出来。
厚重的板子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萧墨渊背上,第三板落下时,萧墨渊背上已经渗出了血迹,等到二十板子打完,萧墨渊身上的新衣已经破了,血迹从皮开肉绽的后背渗出来,透过里衣,浸润了背后的衣衫。
二十板子打完,站在一旁的禁军立刻便要扶起萧墨渊,可还没等他的手碰到萧墨渊的身体,男人便已经撑着长板起身。
凄白的宫灯下,男人的脸上难掩苍白,丹色的唇瓣也便成了粉白色。
皇帝还没放萧墨渊离开,男人站在原地缓了缓,而后便一步步走向御书房。
好巧不巧的,迎面就撞见萧信泽等人从御书房出来。
“瞧瞧,是谁这样狼狈啊,原来是我们的玄王殿下啊。”
萧信泽拄着拐杖来到萧墨渊面前,毫不留情的嘲讽着。
萧墨渊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错开身子,头也不回的进了御书房。
萧信泽自讨没趣,撇了撇嘴一瘸一拐的上了小撵,出宫去了。
御书房内,永初帝依旧坐在御桌后,在看到脸色苍白的萧墨渊后,整个人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父皇,儿臣可以离开了吗?”
“还是说,父皇还要将儿臣下入大狱,才能解了定王的心头气。”
“你住口!”
皇帝吼了一声,藏在袖子下的手刺破了皮肉,渗出了血。
“罢了,朕乏了,今日打你只希望你长个教训,你回去吧。”
永初帝一手撑着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萧墨渊冷冷的勾起唇瓣,已到嘴边的话又让他生生的咽了回去。
“儿臣告退。”
萧墨渊转身离开时,被血尽头的,已经被打得破烂的衣衫就这样撞入永初帝的眼中。
永初帝微微张口,眼眶瞬间红了。
“赵德,去拿件衣服给他。”
永初帝强忍着哽咽,装作冷漠无情道。
“多谢父皇,儿臣不需要。”
说完这话,萧墨渊跨出了御书房的门槛,始终未曾回头。
直到萧墨渊离开了好一阵,一滴滴泪水顺着皇帝的脸颊滚落。
“墨渊,朕对不起你,朕对不起你啊。”
“你不要怪朕,朕……也是为了你好。”
……
皇宫甬道间,冷风呼啸,毫不留情的攥进萧墨渊的皮开肉绽的背。
可男人就像感受不到疼一般,一步步走着,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