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皇宫戒备森严,除非陛下愿意,否则我们根本不可能见到陛下。”
君凝心中明镜儿似的。
萧墨渊抿了抿唇,难得的与君凝一样,沉默下来。
若是硬闯,也不是不可以见到父皇,只是那样一来,无异于谋反。
可如今的上京城,朝中官员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若在此时闹出这样的事情,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朝野动荡,民心不稳,到那时,内忧外患,到那时无论是谁都没法控制住情势。
……
外祖父和哥哥离京时,君凝与萧墨渊两人远远目送着马车带着出了城。
直到那面写着陶字的将旗在烈烈寒风中消失,君凝许久才回神。
“萧墨渊,我们走吧。”
“……好。”
上京城外十里。
南荣冠辰以及随从早已再次等候多时。
见玄王府的马车终于姗姗来迟,南荣冠辰刚想上前,却见马车上先下来的是一名男子,紧接着君凝才下了马车。
萧墨渊跟在君凝身边,转身的一刹那,南荣冠辰当即顿住脚步,玄王怎会来此??
“三皇子,人本妃已经给你带来了。”
君凝开门见山,挥了挥手,身后的马车内发出一阵响动,紧接着南荣冠辰就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自己的皇长姐穿着一身蓝色的南荣衣饰,坐在一张柳木轮椅上,即便已经被人打扮过一番,却仍旧难掩那惨白如鬼的面色,平日里充满了精明的眼眸如今早已红肿不堪。
“皇长姐,我是冠辰啊,你还记得吗?”
南荣琼裳歪着脖子,呆呆愣愣的坐在轮椅上,任凭南荣冠辰如何呼唤,都没给出半点反应。
南荣冠辰蹲下身子,下意识的抬手放在了南荣琼裳身前盖着的毛褥上,直到他触碰的位置毫无征兆的塌下去,南荣冠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顾不得许多,他慌乱的扯下南荣琼裳身上盖着的毛褥,入目裙襦之下,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啊!!”
南荣冠辰惊吓之余,手脚并用的向后退去,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玄王妃,你怎么下得去手。”
他本以为玄王妃最多只是对皇长姐用刑罢了,可谁能想到,玄王妃竟然直接命人砍下了皇长姐的两条腿!
“三皇子莫不是在心疼她?你可知,若不是本妃派人救你,如今你早就成了你皇长姐的垫脚石了。”
君凝冷眼看着跌在地上的南荣冠辰,言语间的冷漠几乎要将他冻成冰渣子。
“本妃替你动手解决了后顾之忧,回到南陌之后,你当知道该如何做吧?”
“我……我……”
南荣冠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想到两个心计深沉似海的皇兄,他心里越发的没底儿,他怎么可能争得过他们二人。
君凝似乎早已洞察他心中所想,她挥了挥手,钟离幽立刻上前薅起男人的后衣领,如同提小鸡仔般,将人从地上提溜起来。
“三皇子不必担心,南荣那边本妃早已做了安排,你只需安心回到南陌,静待登基。”
南荣冠辰狠狠咽了口唾沫,僵硬的抬起头,又在接触到君凝眼神的一瞬间低下。
是了,他怕了。
君凝若真的能掌控整个南陌朝廷更朝迭代,那她到底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南荣冠辰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了君凝,日后便会沦为傀儡皇帝。
可现如今,他不答应也是不行的了。
“我知道了。”
“如此甚好,三皇子一路好走,本妃便送你到这里了。”
言罢,君凝扬了扬手,钟离幽推着轮椅来到南荣冠辰身边,将轮椅的扶手送到了他手中。
南荣冠辰愣愣接过,傻了一样推着南荣琼裳上了进了马车,直到马车驶离了此地,他都未能再说出一句别的什么话来。
“王妃,属下也就此拜别。”
钟离幽单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对君凝行了个礼。
君凝赶紧将他拉起来,上下打量了一阵,说话时语气已全然没了刚刚的冷漠,取而代之是呼之欲出的担心。
“到了雍州要给我来信,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就去找我哥哥,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莫儿母子的身子若是吃不消,你便也不必急着赶路,找处安全的客栈歇歇脚……”
“外祖父那边有哥哥在,我只是让你留意着些,莫要让他们被小人算计了,但无论何时,定要保护好自己,平安到雍州。”
君凝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在钟离幽面前说着。
钟离幽垂着眸子,眼尾微微泛红。
父母故去,妹妹也走丢了,这么多年,钟离幽早就尝遍了世间大半的苦楚,若不是王妃出现,他从不敢想自己竟也有一日会得到这样的关心。
“王妃说的话,属下一定谨记在心。”
钟离幽强忍着要哭出来的冲动,梗着脖子不敢去看君凝的眼睛,生怕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然而正在感动之际,一双铮铮有力的手忽然拍在了钟离幽肩膀上。
钟离幽呼吸一窒,猛然抬头,对上那双浅色瞳眸时,顿感头皮发麻
“……”
为什么王爷用这么危险的眼神看着他?
索性萧墨渊并未为难他,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来扔到了他怀里。
钟离幽手忙脚乱的接过,打开一看,差点儿被晃瞎了眼睛。
“王爷,这是……”
“送你的。”萧墨渊轻哼一声,君凝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傲娇的味道。
“送……送我的?”
钟离幽有点儿不敢相信的看着盒子里的一双护腕,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一双护腕应该是陛下特命邶国最厉害的师傅打造,送给王爷的吧。
据说这一双护腕可以挡下风刀利刃的攻击。
这么贵重的东西,王爷就这么送给他了?
“时辰也不早了,拿上东西就走吧。”
萧墨渊挥了挥手,要不是看在钟离幽要离开的份儿上,他真恨不得亲手将钟离幽塞进马车里,让他赶紧消失在阿凝眼前。
陶言臻是阿凝的哥哥,赫连卿是阿凝自小的朋友,但钟离幽与阿凝只认识了不到短短数月的时间,阿凝偏偏对他格外的关心,这让萧墨渊十分不爽。
他与阿凝成婚以来,尚且未到一年的时间。
“……王妃,您在上京,定要一切顺遂。”
“属下拜别王妃,拜别王爷。”
钟离幽最后行了礼,坐上高头大马,最后回望了一眼上京城,而后便策马与身后的马车一道,消失在官道上。
君凝回神,心中本有些感伤,回头却见萧墨渊正抱着肩膀目不斜视,唇瓣几乎绷成了一条线,却偏偏又什么都不说。
“噗哈,萧墨渊,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河鲀啊。”
君凝忍着笑意戳了戳男人的脸颊,只觉得他吃味的样子莫名的可爱。
萧墨渊斜斜的瞧了她一眼,忽然张口咬住了君凝一节指头。
温热的口腔湿润光滑,君凝愣在原地忘了动作,直到男人的舌头碰上她指尖的刹那,君凝瞬间反应过来,只觉一阵酥麻之感顺着胳膊窜到了脑海中。
她迅速抽离了手指,缩紧了袖子里,脸色红了个透彻。
“萧萧萧墨渊,你你你,你干什么?”
磕磕巴巴的说完了这句,君凝便后悔了。
这时候她是不是不该问,而是应该做些别的什么转移萧墨渊的注意力。
相比于君凝的窘迫,萧墨渊却是相当的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