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凝双手抱拳,“还请卫百夫长赐教。”
卫敬眼角一抽,君凝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今天竟然敢来挑战他,勇气可嘉。
“陶将军,刀剑无眼,我这个粗人下手没轻重,要是一个不小心伤着你妹妹,将军可别怪罪啊。”
陶言臻抱着双手站在旌旗下阴凉处,嘴里衔着根狗尾巴草,闻言撇了撇嘴,骂道:“卫敬你瞧不起谁呢!你以为这是什么地儿,君凝站上了擂台她就是一个兵!要打快打,受了伤直接抬走!”
“就是就是!卫百夫长不会是怕了吧?”
以前败在君凝手下的士兵跟着起哄,实则迫不及待想看君凝被打趴下。
卫敬冷哼一声,抖了抖肩膀,连带着手里的长刀都跟着颤了三颤。
“来!”
许久不曾动武,今日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君凝迫不及待地拔出长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卫敬心下一惊,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双腿张开狠狠踏在地面上,下意识地横过长刀挡在了面前。
只听得一声铛铛几声刺耳的铮鸣,众人龇牙咧嘴地捂住耳朵,惊异的看着擂台上的一幕。
陶言臻嚼着草根的动作忽然停下,原本散漫的神情也逐渐认真。
长枪与长刀面对面碰撞擦出一阵火花,君凝凝眸,手腕向下压,长枪枪尖直抵卫敬咽喉。
卫敬也不是吃素的,速度或许比不过,但论其力量来卫敬却分毫不差。
君凝只能利用巧劲步步紧逼,在卫敬反应过来时瞬间握住枪柄顺着卫敬握刀的方向向下压。
长枪步步紧逼,卫敬被迫后退,眼见长枪直奔着他的手腕而来,卫敬终于被君凝逼得不得不使出全力!
“喝!!”
男人一声怒吼,右手握刀柄,左手托刀腹,猛地向上一抬,长矛震颤,君凝也被震得后退一步,到底是力量悬殊,君凝隐隐觉得虎口发麻,眼中兴味更浓。
“喔喔喔!!!”
见君凝被震退,围在台边的士兵纷纷喝彩,以为君凝这次输定了。
身在其中,站在君凝对面的卫敬最是清楚——这一回合君凝还未用全力,甚至他连她到底用了几分力都捉摸不透。
“再来!”
如同棋逢对手,两人血液中都隐隐开始兴奋。
已经领教过卫敬的力量,这一次君凝并未选择正面进攻,而是巧妙地利用自己身形灵活的优势,始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长枪所及范围之内。
长刀嗡嗡发颤,卫敬恐有一身力气,却在君凝刁钻的攻势下使劲浑身解也发挥不出来。
卫敬身为百夫长,此番出战当是军中一个表率,如今处处受君凝掣肘,心中倍感焦急。
心不静,动作间就容易出差错,君凝瞅准卫敬暴露出的弱点,将长枪横于腰间,欺身上前,直奔卫敬手腕而去!
一招一式瞬息万变,待卫敬反应过来再想补救时,一切为时已晚。
只听“当啷”一声,长刀落地,没了武器的卫敬在君凝面前毫无胜算。
君凝手握长枪,枪尖前指,直抵卫敬咽喉!
就在这时,一道矫健的人影翻身越上擂台,瞬息便来到君凝面前,长剑横栏截住了君凝的长枪。
那人一只手背在身后,握剑那双手的手腕处绑着黑色虎皮护腕,护腕上镶嵌着三颗淡蓝色天青石。
“君二小姐好身手,不知在下可否讨教领教一二?”
极细的如同狐狸般的声音在对面,君凝动作一顿,缓缓抬头。
男子如今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发以一檀香木束发冠竖起,细长狐狸眼中说不清道不明地透着几分魅惑,薄薄的唇瓣微微上挑,面容甚至比寻常女子还要白上几分,不像萧墨渊那般苍白,他看上去十分健康。
熟悉的眉眼只是比她记忆中的更年轻些,右手整只手臂也还健在,钟离幽还是健康的。
上一世她创建镇南军,钟离幽为左副将,因为柔美魅惑的面容和毫不留情的杀人手法,敌人见之闻风丧胆,便有了“笑面鬼”这一外号。
在雍州城外一战中,钟离幽中了敌人的算计,一只手臂重伤,一只手臂被敌人斩断,这辈子再也没法拿起他最爱的剑。
那时候君凝正在皇城保护萧云桀的安危,接到消息时已无力回天,她空有一身医术,却没有救得了一个为她拼命的人。
“钟离……”
钟离幽眉梢一挑,玩笑道:“君二小姐竟然知道我的名字,难道钟离的名声已经传到上京小姐们的耳朵里了?真是令人愉悦。”
“咦~”
话音方落,周围瞬间响起阵阵鄙视的声音,更有甚者已经扶着同伴的肩膀做干呕状。
君凝回神,恍然想起永初四十三年夏日钟离幽刚刚被从雍州调派到上京京畿大营任千夫长。
在此之前两人从未见过面,更遑论认识了。
君凝正想要如何圆了这脱口而出的话时,陶言臻忽然开口了。
“这位小公子,我看你细皮嫩肉的,是跟家里生气跑出来了?你过来,告诉我你是哪家的,本将军勉为其难送你回去。”
陶言臻对钟离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自己这边。
钟离幽暗暗啧了一声,看了眼自己身上那价值不菲的锦缎,反手握住剑柄,对陶言臻行礼。
“属下钟离幽,受兵部调派来陶将军麾下任千夫长。”
千夫长?就他??
此言一出顿时在将士中间引起了轩然大波,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许是从小都没吃过苦的,看上去连卫百夫长都打不过,这样的人当他们的千夫长?开什么玩笑?
士兵们对钟离幽嗤之以鼻,就连陶言臻也摊了摊手,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也看到了,这里凭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空手套白狼在这儿混饭吃。”
言下之意,钟离幽不够格。
钟离幽从始至终都微笑着,忍受所有人对他的轻视。
君凝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对陶言臻道:“哥哥,不如让他跟我比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