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朕担心的是这件事情？”
武帝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君泽，眼眸落下，眸光闪过一抹厉色。
“朕这几个孩子当中，老四算是你看着长大的，身上倒是有几分你的影子在，战功显赫，让朕很是欣喜，但也让朕很是头疼。”
“四皇子有拘，自不会放纵自己的私欲，皇兄可以放心。”裴君泽道。
“那是之前，现在他哪里还将朕和他那位太子皇兄放在眼里。”
武帝提起此事，便掀起了一番怒火，怒不可遏地道，“为了顾锦婳，他可不止一次让朕失望了，心中有天下者岂能被一个女人阻碍了步伐，他是朕精心培养的摄政王，倘若有朝一日，太子无能，这偌大的东秦起码也有人能够坐镇。”
“皇兄高瞻远瞩，未雨绸缪，让人佩服。”裴君泽神色淡淡。
武帝看了他一眼，“老九，当年咱们几个皇子之中，父皇最为疼爱你，可你知道在他生辰的那一日同我说了什么吗？”
裴君泽眼眸眯了眯，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扯唇笑了笑，“父皇的嘴里可不会说出什么夸赞我的话。”
武帝哈哈哈大笑，面上的神情也比方才轻松了许多，可见极其满意裴君泽的这番话。
“父皇说，你文韬武略样样不输给旁人，可独独有一点叫他很是不放心，他说你不争不抢，看似对一切都很淡然，这样的人不适合坐在皇位上，更不适合掌权，反而适合成为朕手里的一柄利刃，替朕平定疆土，拿下北秦。”
裴君泽勾唇一笑，带着暖意的笑颜不经意冷了几分。
有些话若是不说，兄弟之间眼明心净，只要不拆穿，这份和谐倒是可以一直存在。
如今和谐不在，两人中间一直维持的平衡反而显得可笑至极。
“皇兄交给臣弟的重任，臣弟记在心里了。”
“朕当初的打算，也是把老四培养成同你一样的存在，这天下有人守，就必然有人出去打，你是朕最放心的人了，朕心甘情愿的将兵权交给你，将朕的后背也交给你，可是太子和老四之间却不是如此，他们兄弟二人如今剑拔弩张，很是让人头疼的。”
武帝说完，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看向裴君泽，“老四还算听你的话，你闲来无事代朕试探试探他的想法，朕这几位皇子之中，老五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小九如今年岁还小，又不爱读书识字，将来朕给他封个爵位让他安乐度过此生就好，唯独老四让朕很不放心。”
“老四这孩子心里一直记挂着顾锦婳，只是那个丫头野的很，跟她那个爹一模一样，老四的脾气不一定压得住她。”
“将门之后，自然不会沾染太多书生气，武侯爷当年在京城，那也是佼佼者，臣弟还记得，当年武侯爷的一箭，曾经还射穿了两堵墙，战场上那也是无人能敌。”
武帝点头，长叹了一声，甚是感慨，“是啊，当年顾青云只要一上阵，那敌人必然会吓得屁滚尿流，同北秦的战役也是胜多输少，如果他还在的话边域十城也不会落的如此境地。”
“朕心中一直有个想法，你来给朕出个建议。”
“皇兄请说。”裴君泽道。
“朕想把顾锦婳许给太子，你觉得如何？”
裴君泽面上不动声色，立即说道，“太子前些日子还给皇兄请旨赐婚，想要娶了沈丞相之女沈念慈，如今，皇兄棒打鸳鸯，只怕会误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情分。”
武帝听了后却冷哼了一声，“什么父子情份，他若是想要坐稳这个皇位，那就必须得听朕的安排。”
“顾锦婳这丫头性子野，又不讲什么规矩，朕想来想去让她落到寻常百姓家中，岂不是辜负了武侯爷对东秦的一番付出，若是嫁给太子，让她在皇宫里学学规矩，假以时日，也能像皇后一样知书达礼。”
“皇兄的意思，是想让顾锦婳做皇后？”裴君泽笑问。
武帝肯定地点点头，“朕思来想去之下，无人比这丫头更适合做皇后了。”
“他想让我嫁给太子，当皇后？”暖阁之中传来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声。
“世间的好事都让他给占尽了，太子那么喜欢沈念慈，他还真敢棒打鸳鸯。”
顾锦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皇帝现在是连装都不肯装一下。
“沈念慈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女，家中父亲又官拜丞相之位，就算是做太子妃，也是当得起的，我就这么一个大字不识的纨绔，哪怕是将门之后，他也不一定能看得上我，你说，他为何独独想让我嫁给太子坐上皇后之位呢？”
“你这颗紫微星若是落到旁人家中，他只怕你嫁的那户人家会颠覆了他的皇权，所以为了放心，倒不如把你放在自己身边盯着，嫁给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颠覆了他的皇权。”
顾锦婳握紧了掌心，挺直脊背坐在高椅之上。
“为了一个裴氏江山，就让我们这些无辜的人牺牲，他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君王。”
“这样的人坐镇江山，国之不国。”
裴君泽没言声，算是默认顾锦婳的说法。
他轻轻伸手一揽，把人揽入怀中，下巴抵在顾锦婳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撒在顾锦婳的侧脸，“有我在，如何还能让他将你给抢了去。”
“可他现在既然已经动了这个想法，就绝不会轻易放过我。”
顾锦婳攥紧裴君泽的衣袖，抬眸看着他，这些日子京城出了不少的事情，裴君泽也一直都在连轴转，外面的日光从窗子透进来，清楚可见他脸上的疲惫。
她皱了皱眉，“你脸色这么难看还不赶紧好好歇着去，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
太子不喜欢她，皇上若是硬点鸳鸯谱的话，或许不用她出手，太子自会反抗。
“婳婳，你到底是有多不相信我，连这种事都不舍得让我烦心？”裴君泽无奈扶额，松开了揽着顾锦婳的手，他扶着她的腰身将她整个人面向自己，微仰着头，“之前我从未想过与他争，可若他将我心爱之人夺走的话，这江山倒也不是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