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的儿子来互相残杀,我看老皇帝是坐在高位上太久了,已经失去了心智,他不可能长生不老,这皇位他也不可能一直做下去。”
“放心,裴家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坐在皇位上。”林执说话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裴君泽。
裴君泽神色淡淡的,面上并未表露出什么不悦。
顾锦婳也看向他,那日在太液池里发现的那道被积压了多年的圣旨,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裴君泽也没再说过这件事情。
“你还有事吗?”
顾锦婳看向林执。
林执愣了一下,胡乱扯唇苦笑,“卸磨杀驴的本事,跟他学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你要不先回去?”
顾锦婳只有在林执的面前才会如此心虚,毕竟是爹娘为自己挑选的义兄,哥哥一般的存在,让她总有种做坏事的亏心感。
“什么正经事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不能听?”林执没打算离开,故意逗弄顾锦婳。
“流风,将人请出去。”
顾锦婳拿林执没有办法,裴君泽却有的是办法。
正当顾锦婳担心流风不是林执对手的时候,只听裴君泽又说了一句,“毁了他腰间的玉佩就可。”
话音落一下,顾锦婳就看见林执冲着裴君泽咬牙切齿,“算你狠!”
裴君泽淡淡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着这话,顾锦婳看了一眼已经离开了屋子的林执,她好奇凑到裴君泽的身边来,“你们两人之前还有渊源?”
“渊源谈不上。”裴君泽握住顾锦婳的手,将人拉进怀里。
顾锦婳稳稳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细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要报复奎巫?”
“不是突然,是预谋许久。”
“和林执?”顾锦婳问。
裴君泽点头,“奎巫这颗棋子在皇上惩罚了他之后,就已经失去了作用,早动他晚动他都是一个道理,左不过让太子付出再多一些罢了?”
“付出?”
顾锦婳想起燕南浔说太子在知道奎巫那条腿无法复原时,难受的模样,就知道太子在奎巫身上一定投入了许多。
可想而知,他费心培养的一颗棋子就这么被废掉了,还是因为一条腿的缘故,叫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太子如今恐怕还不知道皇上暗中打的主意,现在奎巫这枚棋子已经没了作用,接下来他要拉拢的人应该就是丞相了,沈丞相在朝堂上地位如何?”
“朝堂之上,分为文官和武官,文官以沈丞相为首,而他身后有一众拥护他的官员随他一起帮太子做事,至于武官则分为两大帮派,你舅舅和奎巫。”
顾锦婳心中了然,“舅舅的处境变得如此艰难,其中奎巫可做出了不少的推动,如果不是因为他,舅舅的两个孩子也不会尚且年幼就被送进了宫里,和家里人分开。”
“现在事情有转机了,奎巫出了事,日后再无法上战场,林执已经传信下去,要在南境动些手脚,闹出一些乱子出来,这样一来你舅舅就能派上用场,皇上自然不敢轻易对他如何。手中只有一枚棋子的时候,那这枚棋子的不可替代,就注定了皇上要礼重他。”
“子姝和子望岂不是马上可以回来?”
顾锦婳心中一喜,“你们两人商量了这么一个计谋,却单独将我蒙在鼓里,是担心我会拖你们后腿?”
裴君泽浅浅一笑,抬手拢起她耳侧的碎发,“燕南浔日日跟在你身边,你又刚恢复武功不久,许多事情都需要重新接受,我和你哥哥都不希望这件事情来打扰你,但凡是我们能解决的,都不会让你出手。”
顾锦婳窝在他怀里,心中难得安宁,“可是我总要长大的,不能永远活在你们的庇护底下。”
“我知你的心思,所以不拦着你,但是选择长大的这条路,我总要先替你走一遍才好。”
顾锦婳鼻头一酸,“可我该吃的苦,在经历的风吹雨打,总不能都被你给挡了去了,这样的话,我如何能吃一堑长一智?”
“我在你身旁,何时需要你经历这些风吹雨打,你只需按你心中所想,做你想做之事,哪怕是走错了路,撞上了南墙,也有可以回头的机会。”
“裴君泽,这就是底气?”
她儿时的时候,总是被京城里其他的孩子欺负。
只因为家中爹娘一直在战场上,旁人都说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家中祖母的心思又不在她的身上,而顾青玉全然想着如何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在京城出人头,对于她这个侄女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被人欺负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底气,就连挥出的拳头都软绵绵的。
因为她知道,爹娘不在京城,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奎巫的腿被废的事情,在翌日,就在朝堂之上吵开了。
“父皇,依儿臣之见,奎巫这条腿若是无法治好,不如将兵权收缴回来,给奎巫在京城安排一个闲置即可。”出谋划策的正是太子。
奎巫是他手中的一柄利剑,如今这柄利剑断了不能再继续为之所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把他手里的兵权拿回来,然后再交给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武帝闻言,一言不发地看着朝堂底下站着的这些人。
目光缓缓落在裴瑾瑜的身上,“老四,你说说此事朕该如何解决?”
裴瑾瑜闻言抬眸看向老皇帝,神态恭谨,“回父皇的话,依儿臣之见,奎巫大将军战功显赫,若是如此草率就将兵权收缴回来的话,只怕会寒了他的心。”
“倘若兵全部收回来,数十万将士该谁带领?”太子闻言有些怒意,“边域屡屡有小国进犯,奎巫之前镇守边域的时候,尚且可以挡住这些人。但是现在他无法再上战场,这兵权放在他手上全然没有用处可言,老四,你也是久经沙场的人,刀枪之下焉有完卵!百姓的性命你都全然不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