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婳隐晦地看了眼今姝,随口问,“出什么事情了?”
邱如意继续说道,“我听家中表哥说,清河县出了暴动,一群人打到了官府里,你表哥为了保护其他人被打了,据说伤势很是严重。”
顾锦婳皱眉,“好端端为何会出了暴乱?”
以宋承望的人品,她实在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是宋承望故意为之。
“据说是被拖欠了工钱。”邱如意道。
顾锦婳眉梢微抬,看了今姝一眼。
今姝接话,“邱小姐先坐着,我去添壶茶。”
邱如意嗯了声,仔细看着顾锦婳,“我祖母说,宋家最近犯小人,叫我出来避着宋家的人。”
“你祖母还信这个?”顾锦婳失笑。
邱家主母也算是京城难得的敞亮人,邱如意长在这样的人家,上辈子怕是积攒了许多福分。
有些人,旁人就是羡慕都羡慕不来。
“祖母倒不是信这个,她只是瞧不上宋家的人。”邱如意随口道。
顾锦婳勾了勾唇,抬眼看她,“你近些日子见了裴琅了?”
邱如意摇摇头,唇角抿起,颇有些委屈,“人是见着了,却比没见着还要难受。”
“为什么?”顾锦婳诧异。
邱如意轻叹了声,“太子殿下在二仪殿向皇上请旨赐婚那日,离宫后,我在望春楼里见了裴琅,远远地瞧了一眼,他竟像是碎了一样,独自一人喝了许多酒。”
“裴琅的心意你既瞧见了,现在还要往南墙上撞吗?”顾锦婳问。
邱如意红了眼,低着头轻轻摇了下,“我也不知道。”
顾锦婳看着她,动了动唇,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来,“倔种!”
她原以为邱如意对裴琅的心思只是一时兴起,谁知竟到了收不回的地步了。
“祖母说,世上难遇两情相悦之人,我偏不信,明明婳婳你和玖王爷就是两情相悦,太子殿下和沈念慈也是,为何独独我要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邱如意抿着唇,娇俏的眉眼好似拢上了一层朦胧暗云。
“小姐。”
顾锦婳还没来及开口安慰,玲珑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了?”顾锦婳看了邱如意一眼,将面前糕点推了过去。
“南浔公主来了。”玲珑声音传进来。
话落,顾锦婳来不及惊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燕南浔带着几分不满的嘟囔,“你们侯府规矩真多,见你们小姐怎么还要通报,她是在里头养了野男人不成?”
顾锦婳闻言扑哧一声笑了,“野男人倒是没有,正在落泪的美人倒是有一个。”
邱如意闻言,脸更红了,睨了顾锦婳一眼,忙拿着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哪里来的小兔子?”燕南浔一进来就盯着邱如意看。
顾锦婳轻扯了她一下,“好不容易将人给哄好了,再给惹哭了,你来哄。”
“南浔公主惯会取笑我。”邱如意揉了揉眼,本就红的眼睛,这下是彻底遮掩不住了。
“你们两人在这呆着多无趣,今日后山有赏诗会,咱们去看看。”
顾锦婳看向燕南浔,“后山有赏诗会我为何不知?”
燕南浔挑眉,“沈念慈办的,你说你为何不知?”
顾锦婳了然,若是以前沈念慈与她还算顾着一些体面,自那日宫宴后,就连这半丝体面也没了。
她倒是忘记了,那日沈念慈怕是要去找裴君泽,为何最后却被太子寻着了。
顾锦婳轻轻蹙了蹙眉,对上燕南浔探究的眼神,轻扯唇角,“那就去呗。”
“顾锦婳,你这黑心都是跟裴君泽学来的吧?”燕南浔挑眉。
顾锦婳淡淡扫了她一眼,“去还是不去?”
“去!只要你不怕丢人,我倒是没什么。”
听着燕南浔的话,顾锦婳轻咳了一声,很是认真地问她,“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废物?”
“你太高看自己了,你连废物都谈不上。”
顾锦婳顿时一噎,早知便不问了。
三人一同出了府,坐进了燕南浔那顶壕到没有人性的八抬大轿上。
“据说沈念慈是京城第一才女,顾锦婳你就这么去了,不怕贻笑大方?”燕南浔问。
顾锦婳不以为然,没骨头似的靠在邱如意的身上,听见燕南浔的话,懒懒地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我若是闹了笑话出来,你不是最为高兴?”
“那倒是。”燕南浔抿唇一笑,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信你是个真废物。”
顾锦婳笑了,“那你可要看走眼了,我就是真废物。”
她这十多年,才真是被顾青玉和顾老太太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她不爱读书识字那便不学,不爱针织女红那便不做,比起宋锦心日日被教习嬷嬷打骂的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
那时竟还天真的以为祖母待她最好,殊不知,软刀子才伤人最深。
可惜待一切幡然醒悟时,她已经成了残废,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等人来喂饭吃。
真正将前世落下的那些东西拾起的时候,还是跟在裴君泽身边的那段日子。
思绪渐渐飘远,辇轿停下时,顾锦婳才回神。
“太液池,好地方。”
顾锦婳下了马车便感慨,一旁燕南浔对东秦不熟悉,不知这巴掌大的地方有什么地方值得一个好字。
“的确是好地方。”邱如意在一旁补了句。
燕南浔狐疑地看着她们二人,“一句话说一半,当心咬着舌头。”
“太液池有东秦最大的暖池,以往冬日,这里只能皇上能来,今日咱们还是沾着沈念慈的光了。”顾锦婳笑着解释。
燕南浔恍然大悟,勾唇笑了笑,“太子对沈念慈是真上心呢。”
这句话中真心有几分无从得知,但能看出燕南浔是抱着看沈念慈热闹来的。
来看热闹的还有许多人,顾锦婳还在人群中见了三两个熟人。
“南浔公主好雅兴!”蒋容烟一向眼高于顶,但见了燕南浔却很是乖巧。
“你也来凑热闹?”燕南浔扫了蒋容烟一眼。
蒋容烟脸上的笑意僵住,她的确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来的,只是这么被人指出来,一时有些不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