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顾青玉怒目圆睁,本就沧桑的容貌渐显尖酸。
“我们承望丢了这么大的人,到你嘴里就算了?您可别忘了,宛然的那些嫁妆钱您也花了不少呢,现在在那丫头的眼里,我反而成了罪大恶极的一个了,凭什么!”
顾老太太顿时睁开眼睛,怒道,“你是要来跟我算账来了?”
“你说凭什么?我是她祖母,我花自己儿子的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
“继母而已。”顾青玉不屑地道,“何况,大哥已经死了,你今后唯一能指望的人还是我这个亲生女儿,难道你真想指望顾锦婳为你养老送终?”
“指望你?”顾老太太上下打量着顾青玉,“指望你天天问我要银子?”
“我攒的那点棺材本都被你给掏空了,你还想干什么?”
顾青玉看了眼那个婢女,“你先下去。”
婢女应声,躬身走出去。
暖阁的门被关上,顾老太太冷冷地问,“你又要干什么?”
“娘,这里没有外人,我就问你一句话,大哥当年找到的藏宝图到底藏在哪了?”
“什么藏宝图,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
顾青玉不急不缓,这个回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大哥和嫂子在祠堂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大哥死后你那么着急让人把大哥的院子给平了,不就是想找藏宝图吗,据我所知,大哥在三年前征战时,曾路过南疆,南疆的前朝皇帝在死后曾将国库中的金银珠宝与之一同入地宫,还谱画了一张藏宝图留在世间。南疆国破,藏宝图不知下落,而我大哥当年在南疆逗留许久,随后就回了京城,他一定是找到了藏宝图,并且藏在府中。”
“胡说什么!”顾老太太沉喝了一声,“我若是知道有藏宝图,何苦会过这般的苦日子!”
“所以连您也没有找到?”顾青玉不相信,“大哥的院子里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顾老太太摇头,“院子都平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难不成是在顾锦婳手里?”顾青玉怀疑。
“她那处院子,我事先查过,什么都没有。”顾老太太又道。
“娘,咱们若是找到了藏宝图,日后便可衣食无忧了,你好好想想,府中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去过?”
“还能有什么地方。”顾老太太本是不愿意继续聊这件事情,说起此事后,脑海中却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还真有一处地方没进去过。”
彼时……
小院儿里。
玲珑匆匆走进暖阁,停在顾锦婳面前,“小姐,顾青玉和老夫人去藏书阁了。”
顾锦婳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她们去藏书阁做什么?”
玲珑摇头,“瞧着样子不像是一时兴起。”
“又是藏书阁。”
顾锦婳回忆起此前宋承望和宋息川数次问自己要藏书阁钥匙的事情,现在就连顾青玉都对那里感兴趣了,难不成藏书阁中还真有什么宝贝?
顾锦婳起身,拿起一旁的披风,“随我去一趟。”
玲珑应声,看了芝兰一眼,轻声嘱咐,“小姐不在,她的屋子不许任何人进来。”
很快,两人走近藏书阁。
还未靠近,便见顾青玉正与王府管家理论。
“你们藏书阁是有多金贵,竟叫人瞧都不能瞧了!”
“夫人恕罪,藏书阁目前正在修缮中,以免落石砸到夫人,烦请夫人先回去吧。”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怎么能行。”顾青玉没有理会王管家,转身扶着老太太,“娘,您不是说要来这几本书看看。”
“嗯。”顾老太太沉着声音,看向王管家,话中满是不如意,“王管家,你这几日不是在督建祠堂吗?”
言外之意明显,王管家自然听得出来。
“回夫人的话,祠堂修建得差不多了,我正好想请您过去看看。”
“改日吧,我今日有些乏了。”
“祖母这么冷的天,怎么出来了?”
顾锦婳慢悠悠走到几人面前,“站在这里做什么,祖母为何不进去?”
“门锁着。”顾老太太没好气地讲。
“原来是这样,那将锁砸了吧,我爹娘走时,没将钥匙留给我,莫说是祖母就连我都进不去。”顾锦婳淡淡笑着。
顾青玉闻言,看向藏书阁,心中更为怀疑这处地方。
“既是这样,那咱们还是先回去吧。”顾青玉看了眼王管家,“你去找人将锁给砸开换上新锁,省得老夫人每日来看书还要在门外等着。”
王管家不敢接话,先是看了顾锦婳一眼。
顾锦婳淡淡笑道,“祖母要看些什么,我找到给祖母送去。”
“我自己进去瞧过后再说吧。”
顾老太太说罢,转身离开,顾青玉也连忙跟上。
顾锦婳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看着眼前这座藏书阁,心中泛起了嘀咕,这藏书阁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叫顾青玉惦记了这么久。
“小姐,您看这里的锁……”王管家拿不定主意。
“砸了便是。”
“这……”王管家眼眸滚动,想不通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习凛将里面布局改了,她们找不到入口。”顾锦婳勾起唇角,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管家,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情,眼下京城离咱们最近的就是唐宇唐掌柜了吧?”
“正是,唐掌柜的书斋就在前街。”
“你叫他去趟谷阳街的如风小院,里面有位姑娘要跟他学经商之道,叫他好好教,教得好我有赏。”顾锦婳道。
唐宇年轻才俊,脾性也不像那几个掌柜那样古板,与娇娇应当是能说到一起话的。
再回小院,芝兰早早燃上了炭炉。
顾锦婳脱掉披风,坐回软榻上。
玲珑端着泡好的茶走进来,芝兰将备好的点心摆在桌子上。
顾锦婳笑了,竟想起了沈念慈,想到沈念慈是朝着裴君泽离开的方向而去,心中便不痛快。
“玲珑,去将那本内功真经给我拿来。”
此刻,也唯有看书才能让她平心静气了。
窗外雪花飘落,北风呼啸,天灰蒙蒙的,像是层厚厚的乌云压下来了一样。
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顾锦婳将书放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玲珑,几时了。”
“小姐,酉时了。”玲珑走进来,“巧儿刚烫好的兔肉,说是吃了暖身子,小姐您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