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残忍。”
顾锦婳眼眶泛着红意,双眸清澈又带着几分怜惜,她看着眼前人,紧紧的攥着他的手,“是恐怖!”
“梦里,每一个人都不得善终!”
“宋承望害了许多人,他却步步高升,享尽荣华富贵!”
“那只是梦。”裴君泽轻声提醒,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
“如果梦境成真呢?”顾锦婳看着裴君泽,一字一句地道,“梦里的一切,如果成真怎么办?”
“不会的,有我在,一个宋承望而已,杀了便是。”
“他若是死了,也就不会有人做这些事情。”
裴君泽眼底闪过一抹凌厉,在那刹那之间,他动了杀心。
那看似不真切的梦境,在她心中就像是真正发生过一样,若想解决这件事情,只有杀了宋承望。
“如果仅凭宋承望一己之力,怎么可能推翻得了国公府百年来的荣耀。”
“梦境不会成真,还有我在。”裴君泽捏了捏顾锦婳的手,低头温柔地吻着她的脸。
“可若是梦里,连你也未能幸免呢?”
裴君泽眼眸突然震颤了一下,“梦里也有我?”
顾锦婳用力地点头,“有!”
“为皇上平复天下玖王爷,最后却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结果,手中几十万大军无一幸免。”
“也是宋承望所为?”裴君泽轻声问。
顾锦婳摇摇头,“朝堂之上,唯一忌惮你的人是谁。”
“太子。”裴君泽没有犹豫,道出两个字。
“太子野心勃勃,他的狠辣远不是你如今所看到的这些,皇上信任你,是因为你是他的胞弟,可太子却忌惮你手中的兵权,无论梦境是真是假,都不能小看了太子。”
“嗯。”
裴君泽将她拉进怀里,“你提醒过无数次,我会牢牢地记在心里,绝不会再叫你担心。”
“你能记住便好。”
顾锦婳轻哼了一声,藏在心底的事情终于说了出来,她顿时觉得轻松了一些。
那件事情与她来说,是重活一世,但又何尝不是一场梦呢。
窗外传来更夫的声音,已经三更天了。
顾锦婳小声嘟囔了句,“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裴君泽勾着的唇角笑开,笑声愉悦,抱了抱她,“时候不早了,快去睡觉。”
顾锦婳摇摇头,紧紧搂着他的腰,“你今日是不是还要去送舅舅?”
“嗯。”裴君泽低头,“你想随我一同去?”
顾锦婳沉默片刻,缓缓点点头,“我原是不打算去的,可我还是放心不下。”
“早就猜出你这心思,我已经提早让流风准备好了马车,将车里铺设好了虎皮,一早流风会来接你。”
“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顾锦婳看向外面,轻轻扯了扯裴君泽的衣袖,咳了一声,语气稍有些不自然,“你……还要回去?”
裴君泽低笑,低头温柔地吻着她,片刻后,轻声询问,“可以留下吗?”
顾锦婳一怔,点头,“只有两个时辰了,睡会儿天就亮了。”
“无妨,两个时辰足够了。”
裴君泽话说完,顾锦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到了床上。
她心跳不由得加快了些,连忙拉起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像小鹿受惊了一般,小心看着裴君泽。
裴君泽看着她受惊的模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挨着她躺了下来,拉起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吧。”
“熄灯。”顾锦婳轻轻道。
话音落下,裴君泽轻轻抬了下手,燃着的灯齐刷刷地灭掉。
顾锦婳惊奇地看着他,双眸透亮,还未开口,裴君泽就猜到她想说什么。
他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掌心放在她后脑勺,轻轻捏了捏,“睡吧,等你身子养好了,我教你。”
“嗯。”顾锦婳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裴君泽的腰。
她原以为自己要紧张到睡不着的,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一世一起相处过那些日子的原因,她竟感觉到莫名的安心,这一觉也睡得十分安稳。
翌日一早。
她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人影,
顾锦婳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外面唤了声,“玲珑。”
玲珑很快走进来,脸上还挂着笑,“小姐,您现在要起来吗?”
顾锦婳点点头,“几时了?”
“卯时了。”玲珑轻轻一笑,“王爷说了,勇毅侯的车马走得慢,小姐不用着急,午时之前赶到送君亭就可以。”
顾锦婳从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后,坐在铜镜前让玲珑给自己梳妆。
玲珑笑得像朵花似的,一早便合不拢嘴。
顾锦婳睨了她一眼,“一大早就这么高兴,跟我说说有什么喜事。”
玲珑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奴婢只是想起来了好笑的事情。”
“是吗?”顾锦婳明显不相信,“什么事情。”
玲珑道,“奴婢是替小姐高兴。”
“替我高兴?”顾锦婳诧异,“高兴什么?”
“高兴小姐终于有人疼,有人爱了。”
她来侯府这些日子,瞧着这府中的人,没一个是真心待小姐的,小姐日子过得苦,好在有王爷在,有人能护着小姐。
顾锦婳挑眉,淡淡一笑,“是该高兴。”
梳洗妥当,用过早膳之后。
顾锦婳便坐上了马车,如裴君泽所说,马车里的陈设被重新换成了新的,底下也铺了厚厚的虎皮垫子,一个精致的鎏金暖炉在桌上放着,马车里竟比在暖阁里还要暖和。
她临出门时身上还披着披风,坐在马车上一会儿便热得脱了下来。
路上的时候,顾锦婳又睡了一觉,醒来时,车已经停在了送君亭。
顾锦婳掀开帘幕,看着外面,白雪茫茫,不远处是依稀可见的人影,正在朝着这边赶过来。
“小姐,您睡醒了。”玲珑连忙走过去。
顾锦婳从马车上下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走向送君亭。
在寒风中坐了会儿,鼻尖冻得通红。
玲珑在一旁替她挡着风,说道,“小姐,不如先去马车上坐着吧。”
顾锦婳摇摇头,“不用,我想在这儿多看看舅舅。”
此次北伐,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危机重重,她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