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顾锦婳强压下心底的情绪,握住勇毅侯的手,强颜欢笑的模样做的得心应手。
“我答应您,但您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坚持住,我们在家中等您。“
勇毅侯淡淡笑了笑,看向一旁裴君泽,“瞧瞧这小丫头还是与小时候一样,这么爱哭鼻子。”
“舅舅。”顾锦婳娇娇的唤了声。
窗外忽而传来声哨声。
顾锦婳警觉地看向裴君泽,“是不是有人来了?”
“嗯。”裴君泽起身,“侯爷先进去吧。”
“婳婳,拿着。”勇毅侯递去一个锦帕包裹着的玉牌。
“舅舅,保重。”顾锦婳哽咽着接过来,用手拂掉脸上的眼泪,起身站在裴君泽的身后。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这里?”
“太子。”裴君泽眉心蹙了蹙,“去一旁站着。”
顾锦婳点头,不敢耽搁,立刻去向一旁站着。
戎道里传出急促脚步声,隐约间听着还不止一个人。
她今日才跟着裴君泽来这里,太子就来了,莫非是府中暴露了?
容不得她细想,太子已经走了进来。
裴君泽静静坐着,漫不经心地挑眉,“太子?”
“王叔。”太子上前,扫了眼关押勇毅侯的牢房。
裴君泽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地问,“你何时这般清闲,想着来我这里看上一眼了?”
“孤从宫中出先,父皇这些日子总是烦扰勇毅侯的事情,孤便想着来看看王叔将此事查的如何了?”
“这勇毅侯就这么一直关着也不是办法,若是王叔实在问不出什么,不妨就将此人交给孤吧。”
闻言,顾锦婳心中一紧,舅舅若是落到太子手里,只怕会被折磨死。
“可以。”裴君泽欣然应下,“不过,待明日我便此事上报给皇上,若是皇上允了,我便将勇毅侯送至你处。”
太子眯了眯眼,笑了笑,“王叔做事还是这么一丝不苟啊。”
“毕竟不是小事,岂能如此草率?”裴君泽道。
“勇毅侯通敌叛国一事,人证物证确凿,为何还不能定罪呢?王叔你不会是顾念着你们二人的同袍情谊,所以才对他网开一面吧。”
“人都到了秘阁,你说我要对他网开一面,此话不妨等到明日见了皇上以后再说吧。”
裴君泽懒懒扫了一眼过去,端着茶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双眸射出凌厉的视线,定格在太子的脸上。
“更何况,下令将勇毅侯送入秘阁的人是皇上,那依你的意思,是不是就连皇上也在有意袒护勇毅侯呢?”
太子面色微凝,笑容僵在脸上。
裴君泽淡淡道,“勇毅侯一事,疑点重重,若是如此草率结案的话,对不起的人又何止是国公府,还有成千上万个为国土牺牲的将士,你身为太子,要考虑的不应该只是朝堂上的争端,还有天下子民,否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军国之事,更不是纸上谈兵那么简单,言尽于此,你好生想想吧。”
裴君泽起身,看向太子,“明日我便会奏请皇上将勇毅侯再送去刑部大牢,此事日后便由太子你来调查,皇上給我三月之期,眼下已过一月,剩下两个月就要麻烦太子殿下你了。”
“王叔!”太子起身走过去,“勇毅侯通敌叛国一事是孤想的简单了,此事还是交给王叔来办最为妥当,不过王叔审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不妨多试些手段,孤听闻,秘阁里面刑具颇多,王叔更是对此了如指掌,想必王叔是还没舍得用刑吧。”
贱人!
顾锦婳紧咬着牙关,指尖掐得手心渗出了血。
太子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背地里却是这个一个草菅人命的混蛋,哪怕舅舅此次恢复了清白,日后跟随着这样的君主,又如何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刑具逼供不是我的本意,何况里面关押着的人是勇毅侯,太子此举难道是想要告诉万千东秦的官员,为太子谋事的下场就是如此吗?”
“王叔说笑了,孤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脸色僵了僵,低声道,“王叔,告辞!”
“看好勇毅侯!”
话落,裴君泽淡淡扫了眼顾锦婳。
“走!”
顾锦婳应声,缓步走过去,垂下头,小心翼翼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秘阁,太子车马已从尽头消失。
顾锦婳收回视线,看见马车中伸出一只手,便缓缓握住了那双手坐进了马车里面。
“喝茶。”
接过裴君泽递来的茶,顾锦婳抿了一小口,心中憋着的那股气却还是无处发泄。
“想说什么就说吧。”裴君泽道。
顾锦婳声音压低了不少,浅浅地道,“想要太子去死。”
裴君泽笑了,“若是皇上下令杀了你舅舅,那你岂不是也有皇上去死?”
“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顾锦婳抿着唇,缩在马车一角,脸上像是挂着闲人勿扰几个字。
“太子不敢在秘阁动手。”裴君泽道。
顾锦婳看了看他,没说话。
“皇上本意不是为了杀勇毅侯,只是想借此机会敲打下朝廷中的武将,包括奎巫在内的一众武将。”
“朝堂势力三分,一为文臣,以沈丞相为首,可撼动朝廷一二,二为武将,以你舅舅为首,镇守边关,可撼动朝廷五六分,三为世家大族,以金陵云家为首,三大世家手握东秦三分命脉,所以,皇上不敢轻易动你舅舅。”
听他一席话,顾锦婳恍然明白过来。
“皇上想要借助舅舅的事情,威慑他人,可是为何偏偏是国公府,我大舅舅已经为了东秦落了个残废,难道还要再牺牲掉一个舅舅吗?”顾锦婳不解,更是无法接受皇上这个做法。
或许他明知舅舅是被冤枉的,但还是扣押着舅舅不放。
“而且,牺牲掉的何止是我舅舅,若是我爹娘还在的话,他们岂不也是被陷害的对象?那这背后陷害舅舅之人,会不会也是太子或者皇上的手笔?”
顾锦婳忽而反应过来,顿觉身上从内到外都散发着冷意。
“顾锦婳。”裴君泽声音低沉。
顾锦婳抬眸看他,眼珠上蒙上了一层水汽。
裴君泽轻叹了声,遂放软了语气,握住她的手,“此事尚未调查之前不许瞎说。”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舅舅。”
顾锦婳咬着唇,看过舅舅后,心中那种无力感又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