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公,是您说,我有几分样貌的,我也想在这深宫中出人头地,我不想一直做低人一等的宫女。”
哭声渐渐远去,顾锦婳扯唇笑了笑,人各有志啊。
不过顾锦婳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皇上旧疾犯了……”顾锦婳陷入沉思。
她还不知道皇上是得了什么病,若是可以一试的话,岂不是能为舅舅迎来一线生机。
“顾小姐,我好了,咱们回去吧。”
这时,邱如意的声音传来,顾锦婳抽回思绪,缓缓看向她,“走吧。”
邱如意点点头,不好意思地拉住顾锦婳的手,“顾小姐,今日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顾锦婳没放在心上,带着她往回走,心中一直想着方才的事情。
这里距离皇帝的承乾宫很近,或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宴席上十分热闹,歌姬在旁,舞姬献舞,夫人小姐各聚一起,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二人的离去。
顾锦婳扫了一眼过去,却未见裴君泽的身影,她缓缓止住脚步,松开了邱如意的手。
邱如意不解地看着她,“顾小姐?”
顾锦婳淡淡一笑,“方才喝了两杯酒,这会儿也觉得肚子不舒服了,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邱如意闻言,连忙道,“我随你一同去吧。”
“不用,你祖母在找你呢,你快回去吧,我去去就来。”顾锦婳看向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的邱家主母。
邱如意顺着看过去,倒抽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祖母一定又要骂我了。”
顾锦婳微微颔首,看着她走向邱家主母,才放心转身走出去。
走出几步远,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顾锦婳眉心舒展,“见过四皇子。”
裴瑾瑜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将顾锦婳扶了起来,“方才在人前开玩笑说你与我生分了,眼下看着是真的生分了。”
顾锦婳正要开口,余光瞥见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宫人,顿时后退了一步,态度谦卑,“殿下说笑了。”
见她如此,裴瑾瑜微眯着眼,忽而笑了,却带着几分苦涩,“怎么还与小时候一样,一无聊就偷偷溜出去。”
儿时,她与裴瑾瑜关系最好,每逢入宫,她都偷偷从皇后住处跑去端妃的寝殿去找裴瑾瑜。
端妃待她也极好,只可惜,早早地病逝了,端妃病逝那年,裴瑾瑜被皇上分配到徽州,一走就是八年。
八年间,回来过两次,一次是端妃被追封为端贵妃,一次是端妃被追封为端皇贵妃,皆是靠他的功勋换来的,两次回朝,两人也匆匆见过两次。
裴瑾瑜临走时,给了她一把凤钗,要她等他回来,那是端妃的遗物,被她一直放在房中的小匣子里,从未取出过。
“在想什么?”裴瑾瑜深深看着顾锦婳,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意。
顾锦婳收回思绪,轻声道,“只是在想,四殿下也变了不少。”
裴瑾瑜笑了笑,嘴角有些发苦,“在你面前,我可从未变过。”
顾锦婳不应声,微微垂着头,两人中间仿若是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裴瑾瑜进一步,她便退一步,路过宫女都忍不住偷瞄一眼。
“婳婳!”裴瑾瑜叹了声,到底是没舍得对她说重话,“你要去做什么,我随你一同去。”
“如厕。”顾锦婳淡淡道。
裴瑾瑜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憋着笑,“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
顾锦婳缓缓点头,随后转身走向那处宫殿,步伐越来越快,直至跨过殿门才稍稍松了口气。
“唔!”突然,身旁伸出一只手将她猛地拉进怀中。
鼻尖传来那股熟悉的木质兰香,顾锦婳松了口气。
“你……”
“不想被人发现,就别动。”裴君泽紧紧裹着她,低声威胁道。
顾锦婳一动不敢动,听见远处传来裴瑾瑜的声音,“婳婳,怎么了?”
顾锦婳皱眉,裴瑾瑜竟然如此警醒,她不过传出一道细小的声音就被他察觉了。她睁大眼睛看向裴君泽,裴君泽缓缓松开了手。
顾锦婳才道,“我没事,踩到了石块。”
“小心点,要不要哥哥送你进去啊?”裴瑾瑜声音再次传来。
裴君泽的胳膊猛然收紧,像是带着怨气一样,顾锦婳瞪了他一眼,对着门外不耐烦的道了声,“不用!”
裴瑾瑜低笑,“这才是你对我的态度。”
顾锦婳松了口气,看向眼前男人,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下一刻,裴君泽便直接施展轻功带她离开了此处,二人落在一处无人的宫殿,院中种了一棵梅树,正是梅花开放的时节,冰肌玉骨,凌寒留香。
头顶传来男人低哑的笑声,顾锦婳这才缓过神,忙从裴君泽的怀中退出来,面露冰寒,“王爷带我来此处做什么。”
“皇上旧疾犯了。”裴君泽眼底划过一抹暗沉,淡淡道。
顾锦婳皱眉,“我听路过宫人说了。”
“你要去见皇上?”裴君泽审视着眼前大胆的丫头,敢在皇宫偷偷接近皇上,她还是第一人。
“想斗胆一试。”顾锦婳不卑不亢,一字一句说,“若我能治好皇上旧疾,舅舅的事情说不准也能有些转机。”
话落,顾锦婳看向裴君泽,眼底闪过一抹狡猾,“不过,王爷既然在不如就顺手帮我一把吧。”
裴君泽挑眉,“报酬。”
“王爷想要什么?”顾锦婳答应得爽快。
“就拿你做的酥烙圆子当报酬吧。”裴君泽浅笑。
两人相对而站,少女面带笑意,含眸带笑,“好!”
只是,她会做酥烙圆子的事,裴君泽是怎么知晓的?
不过,她来不及想这件事情,四下看了眼,道,“这是谁的院落,我们在这里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裴君泽抬脚往殿内走去,声音落入顾锦婳耳中,“这是我母妃的寝殿。”
慧娴贵妃,先皇最宠爱的妃子……
朱红的木珠上雕刻着精美的纹路,门岩上,雪水滑落,啪嗒啪嗒滴在地上,转眼,地上便积攒了一滩水渍。
一双墨色织锦长靴从水渍上跨过,紧接着一双娇小的绯色金丝锦鞋跟上。
推开殿门,哪怕时隔许多年,这里如同依旧有人居住一样,殿内干净明亮,隐约传出淡淡的果香。
顾锦婳取下身上的狐裘,露在外面的指尖冻得通红。
“喝杯茶。”裴君泽倒了杯茶递过去,扫了眼她的指尖,起身往炭炉里又加了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