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根羽毛

之后也不知是怎么交涉的,邓元闹了几天突然偃旗息鼓,之前嚷嚷着要求赔偿的团队也不来作妖了。

大家都在纷纷猜测什么原因。

钟夏夏也跟着琢磨,究竟是富婆不要他了呢?还是竹如君做了什么?

毕竟这个男人的手段也一向厉害。

这么想着,视线便不由自主飘到了导演棚下。

与监视器后抬起头的男人视线相撞。

她吓得立马不动声色看向他身后的刘助理,并跟对方微笑致意。

默默转回头的钟夏夏:……

——

这几年边境小国屡屡进犯,东歧关作为东境边塞举足轻重的关卡,却在遭遇敌军与奸细的里应外合后,镇守东歧关的老将领被暗杀,深夜大开城门放敌军入城,睡梦中的将士们纵使再激烈反抗,也终难敌有备而来战甲充足的敌军。

一夜之间,两座边境城池落入敌手。

消息传入长安,圣上震怒,朝野动荡。

东歧关及邻城失守,代表着东边一带防线全面奔溃,为敌军入侵撕开了一条重大突破口。

一时间百姓人心惶惶。

彼时镇守长胥关的忠勇侯受命赶往东歧关平叛,与此同时,忠勇侯府世子孔玠率长安城内五千兵马奔赴失地,紧急支援。

这场战役,非同小可。

也着实难打。

历时半年多,孔家大军接连收复被强占的两座城池,并乘胜追击,一举退敌三千里,大获全胜。

军中士气空前高涨。

除赢了战役外,其实还有个原因——这场战役是由孔玠领兵的。

忠勇侯年岁渐高,孔玠作为世子自幼便担着整个军队和百姓的期待,他自十四岁那年头一回跟着父亲上战场后,便屡立战功,此次头一回挂了主帅就表现出色,智勇双全运筹帷幄,带着全军将士打了场酣酣畅淋漓的仗。

一时之间在军中威力猛增。

当晚于边塞犒赏全军将士时,忠勇侯激动又自豪的看着几乎与自己一般高的儿子,拍着他肩膀连声道:“好,好啊!”

“将军虎父无犬子!”

“我孔家军后继有人!老子还能再战他个千百次!”

“对!”

“宵小休敢猖狂!”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忠勇侯,此时也难掩愉悦和得意,端起碗中的酒朗声道:“将士们,让我们继续凯歌高唱,扬我国威!”

“凯歌高唱,扬我国威!”

“凯歌高唱,扬我国威!”

“凯歌高唱,扬我国威!”

……

战士们围着篝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挥洒着满腔热血和激情,还有对家国深深的热爱和责任。

十日后,大军班师回朝,长安城几乎所有百姓一大早就围在了城门口夹道欢迎。

巳时三刻,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听到马蹄声了!”,原本就嘈杂的街道上瞬间变得更加躁乱,士兵们急忙再一次维护秩序,同时也在不断看向城门口。

都在等他们的英雄凯旋。

果然远远的见到了大军身影。

孔琼一手挽着侯爷夫人的胳膊,一手挽着老侯爷,一家子齐齐站在城楼上往下看。

老侯爷年纪大了,但胜在身子骨硬朗,站了好几个时辰也一点都不喊累。

每回爹爹出征归来,他们全家都会在此处等着他,后来哥哥离开城楼,成为从军打仗中的一员,便是全家一齐等着他们父子回来。

孔琼在那位群众报信之前就远远先看到了大军,激动的原地蹦跳:“回来了回来了!”

老侯爷一路看着大军浩浩荡荡入城,城内百姓欢呼声直破云霄,相同的场景,一模一样的战甲,从主帅到士兵,却全换了新一辈的人。

不由得再次回想起昔日戎马生涯。

他也曾于疆场□□一横抵死拼杀,也曾打马游街受百姓拥戴,肩抗家国重任,手握赫赫战功,而如今……桑榆暮年,白髯苍甲,只能将心底热血隐下。

风过,悄悄带走他眼角的湿润。

打马行在最前的,便是他的儿和孙,那是他孔家的荣耀,更是他成日里担惊受怕又心疼自豪的宝贝儿孙。

当真是“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之初挂帅获胜的消息传入长安时,圣上第一时间便召他入宫,直言“孔家世代良将,孔之初更是难得的将才,如此可再守朝堂数十年安稳”。

老侯爷领了无数赏赐回府,耳边尽是道喜声,他默默将内心深处的悲戚埋藏。

他孔家,又把一个儿子送上了战场。

老侯爷看向身侧一脸欢喜激动的孔琼,这才心情好了些。

这个宝贝孙女,他怎么也得护住。

拥挤的人群中,有个粉裙姑娘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努力往里挤,身后还死死拉着个妙龄女子:“麻烦让一下麻烦让一下……”

“小五,不挤了不挤了,我们在外面看就行。”杨柠初生怕杨五受伤,却被她力道拉着只能弯着腰往前走。

但人群实在太密,她们两个娇滴滴小姑娘哪能挤得过。

杨五受挫,只能待在人堆里仰着脖子努力看:“二姐二姐,你看到了吗?”

杨柠初长的比一般女孩子要高些,此时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看向城门口:“嗯,看到了些。”

军队此时刚刚抵达城门,身边是百姓欢呼声,杨五只得扭头大声跟她说话:“二姐,你可还记得这位世子?几年前你去首饰楼寻我时,他便在场。”

杨柠初早就听闻忠勇侯世子的光辉事迹,闻言点头:“自然记得,当时还有李侍郎也在。”

李仕融于四年前科举上一举夺魁,为当朝状元,时任户部侍郎,正三品。

而杨柠初,就是当年让李仕融眼睛都看直的女子,礼部尚书嫡女,家中排行第二。

“对对对!二姐好记性。”

她们所在位置距离城门不远,两人交谈间,为首那匹高头大马上的俊朗男子已快至近前。

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他的银甲映着寒光,照进少女心中,只余砰砰心动。

这是杨柠初第二次见他,时隔多年,那位长安城颇负盛名的宠妹狂魔如今愈发俊秀刚毅,锋芒毕露。

城中尽是他的传说,却不敌今日一见。

正值中秋,圣上便将中秋家宴和孔家军的庆功宴放在了同一天,召文武百官及家眷一同进宫齐贺,办的很是隆重奢华,既彰显皇家阔气,又展示了对功臣良将的厚待。

中秋那天一大早就有了安排,孔琼在母亲贴身嬷嬷再三催促下,终于收拾完毕。

春茶为她梳了个可爱的双平髻,两鬓头发一左一右梳成两个空心小鬟,其余发丝垂下散在脑后,浅黄色的襦裙和发饰瞧着活泼又乖巧。

白日里,女眷们便是围在皇后娘娘身边,赏花煮茶秀闺女,才艺比试欢笑语。

忠勇侯府的马车一到,宫门口走着的几家女眷们都停下回头,一方面是礼数,她们只是普通大臣的家眷,不得越过侯府,另一方面,也极想看看这两位仅靠美貌便名动长安的母女今日又是何等风采。

忠勇侯夫人着一袭藕荷色襦裙,由她女儿搀扶着缓缓走来,雍容华贵,落落大方,那种自幼便养尊处优长大的天然贵气是模仿不来的。

她那女儿更不用说。

女眷们忍下羡慕嫉妒,笑着与她们见礼,后逐次入宫。

第一站便是向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拉着孔琼满眼都是笑:“这小琼儿可真是越发出落的漂亮了,本宫瞧着就喜欢,今年几岁了来着?”

孔琼谨记母亲教诲,闻言摆出了自己往日里最乖的模样:“回娘娘,十二了。”

“哦对,你瞧本宫这记性。”皇后与侯夫人道,“日子过得真快,转眼还有几年小琼儿都该及笄了,之前听说她性子活泼,这许久未见,倒是有了几分敏纭你的温婉柔善啊。”

侯夫人笑道:“也就娘娘您夸她,这孩子喜欢您,自然在您面前乖巧,回府里可闹腾得很。”

皇后哈哈笑着,又问:“之初也年纪不小了吧?这身边没半个知冷暖的可不行,本宫昨日还与圣上说,此番回来可要好好给之初相看个姑娘才是。”

“娘娘百忙之中还这般挂念之初,臣妇不胜感激。”

“这是哪的话,之初那孩子也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哪有不上心的道理。”皇后淡笑着拍拍孔琼的手,“你那同龄小姐妹们都在御花园玩着呢,小琼儿过去吧,本宫与你母亲说说话。”

“是,琼儿告退。”

出了皇后寝宫,孔琼背着手走在宫道上,通体舒畅。

终于能出来透口气,在皇后跟前收敛着可真不舒服,都快憋死了。

走到御花园门口,里面果真全是些妙龄姑娘们,个个花枝招展,各有春秋,瞧的孔琼满心欢喜移不开眼。

春茶悄悄拽了拽她袖子,小声道:“小姐,您可收敛着点,皇宫不比旁处。”

她家小姐分明貌赛天仙,却不知怎的将那地头流.氓的痞性给学了来。

“知道知道。”孔琼点点下巴,“你那边玩去,不用跟着我。”

“不不不这可不行,小姐您——好吧,那奴婢就在您身边不远处,有事您定要叫我。”

春茶拗不过她,屈于淫.威之下只能乖乖去了一边。

姑娘们三三两两散在御花园各处玩,凉亭内坐着的,是长安贵女排行最靠前的几位,家世显赫多才多艺,向来眼高于顶,最是喜欢抱小团体。

杨柠初与杨五虽不是这种性格,但杨五喜欢拉着她在这些人里听八卦,没回都能听上好些有趣故事。

此时杨柠初坐在最边上,静静看着御花园景色,侧脸娴静温柔,眉目如画。

原本还在聊着其他事的贵女们,突然话锋一转,转到了总不与她们一起玩耍的忠勇侯府嫡女身上。

杨柠初越听,眉头拧的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