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芝心中恨不得将段淼淼撕碎,面上强装镇定:“表…表嫂,世子表哥。”
哟,这会儿不叫世子哥哥了?
冲着沈玉芝方才进来时这暧昧的态度,段淼淼估摸着传言的八卦八成有误。
“沈小姐,我听说你是来登门致歉的?”
不等沈玉芝再言,段淼淼先发制人。
沈玉芝面色苍白,眼中浮出些水雾,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语气自责不已:“昨日是玉芝的不对,那桥上结霜路滑,害得表嫂不慎失足落水,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边说边掉泪,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段淼淼在心中冷笑,哼,分明是故意的,这会儿却说成结霜路滑,全怪到桥身上去了。
演戏嘛,谁不会?
段淼淼抚着额头,软趴趴地靠在裴爻身上,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不妨事的沈小姐,我这小病养个十天半月就无碍了。倒是你,别哭坏了身子。”她说着假装上不来气咳了两声,接着道:“我来前还在同阿爻说呢,若因为我害得沈小姐被误会成推人入水的下三滥之辈,淼淼心中才是过意不去。”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沈玉芝被段淼淼精湛的演技气得咬牙切齿,段淼淼这话不就是在敲点她,说她段淼淼身子是实打实坏的,自己这个肇事者怎么还有脸哭?
偏偏段淼淼还不觉解气,她冲沈玉芝招招手。
“沈小姐,你来,我同你说两句体己话。”
沈玉芝满腹疑惑,但裴爻也在,段淼淼应当也不会为难自己到哪儿去的……吧?
她谨慎地走到段淼淼床边,并未靠得太近。
段淼淼弯着眼睛笑。
这可是你自己不靠过来的啊。
段淼淼作出一副起身的架势想凑近沈玉芝身边,然后又一副力竭的模样倒回裴爻身上,裴爻眼疾手快将她揽住,抬眸看沈玉芝的眼神冷如三尺寒冰。
这段淼淼怎么如此心机!
沈玉芝险些气急败坏,但碍于裴爻在完全没办法发作,她别无它法,只能俯身到段淼淼床边。
段淼淼也很是配合地凑上去在她耳旁耳语几句。
说罢又靠回裴爻身上,笑意盈盈,人畜无害的模样。
也不知段淼淼同沈玉芝说了什么,总之她脸色有种不可置信的难看。
沈玉芝望着裴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是在考虑若将段淼淼所说告知裴爻对方会信自己几分。
偏生段淼淼还一直倚着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若沈小姐没有别的事,那便请回吧,你放心,既然你都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我往后定不会同你计较。”
段淼淼火上浇油。
“你!”
沈玉芝未出口的话尽数在裴爻的目光下吞入腹中,她憋屈地甩了甩帕子,愤然推门而去。
待她走远,段淼淼终于憋不住捧腹笑起来:“哈哈哈哈哈,活该!”
裴爻的手挡在段淼淼险些磕碰到床角的脑袋后面附和她:“对,活该!”
段淼淼仰头抬眼盯着他:“阿爻,你都没听到我同她说了什么,怎么也说她活该?”
裴爻面色坦荡:“这又不重要,总之别人就是不能欺负你。”
这都不重要吗?
段淼淼闻着他怀里淡淡的檀香味,檀香安神,她声音有些慵懒:“阿爻,你想知道我同她说了什么吗?”
裴爻问:“什么?”
段淼淼用手指勾着他一缕头发在缠绕着玩:“我说,我知道她想做什么,我就是故意落下去的。”
裴爻目光一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故意的?”
段淼淼没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还在同他说玩笑话:“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裴爻神色凛然将段淼淼从怀中推出来握着她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愠怒道:“胡闹!”
段淼淼没想到裴爻会是这个反应。
怎么说呢,有种被平时跟在屁股后面的幼儿园小朋友训斥的感觉。
很奇妙。
段淼淼顺了顺他被自己弄乱的头发:“生气啦?”
段淼淼耐心同他解释:“她昨日是想陷害我,若我真让她倒下去,凭她和那丫鬟空口白牙攀污我一口,那我岂不是八张嘴都说不清?御史府又远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我也不想因为我让你被说三道四,索性便将计就计。”
裴爻听得心惊,却更无奈。
段淼淼胆子竟如此之大,她就没想过若自己和茱萸去得不够及时她会如何吗?
“你……”
裴爻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段淼淼坦荡又清澈的眼神后化作满腹心疼。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没事吗?”
段淼淼插科打诨,这事儿便算过去。
寒冬受凉的确难受,段淼淼在床上休养了两天,才有了些力气,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前两日只是气一气沈玉芝简直是太善良了。
茱萸为她熬了些清热的汤,段淼淼窝在床边喝汤,边喝边问:“茱萸,有玄月的消息吗?”
茱萸将段淼淼用过的碗盏收好,摇头道:“没呢姑娘。”
段淼淼道声知道,倚在床头不知想些什么。
“那姑娘好好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去吧。”
茱萸退下后段淼淼也没什么睡意,她披了件貂绒斗篷起身,在屋子里踱步,活动活动睡得僵硬的身体。
窗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似有人在外面,段淼淼立刻警觉起来:“谁!”
外面的人声音隔着窗户不大清晰地响起来:“小姐,是我。”
玄月。
说曹操曹操到。
段淼淼推开窗户,外面天有些阴沉,还在刮风,玄月带着一身凛寒从窗户中翻了进来。
段淼淼眼皮跳了跳:“怎么不走门?”
“习惯了。”玄月如实回答。
段淼淼:“……”
他倒是老实。
段淼淼走到桌边倒了盏热茶递给他:“先暖暖身子。”
玄月微愣,看着那杯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
段淼淼看出他在想什么,直接将茶杯塞到他手中用命令的语气:“喝。”
玄月这才将杯中的茶饮了,驱散了些寒意。
段淼淼算是摸透了该如何跟玄月这样的暗卫相处,只需把平时的话改成命令,他铁定听话。
见他喝了茶,段淼淼这才放心的让他汇报工作。
“查得如何?”
说到正事,玄月神色变了变。
“小姐,裴洲的势力复杂,若我情报无误,盛京和各封地如今都有他眼线。”
段淼淼闻言蹙着眉:“有多复杂?”
“先前盛京凤阳楼和檀穆一案,应该都是他的手笔。”玄月将自己查探到的如实禀报。
这倒是出乎段淼淼的意料。
若这些是他所为,那萧怀瑾是他手下的人吗?
段淼淼伤寒初愈,理不出头绪。
“继续说。”
她猜玄月去了这么些天,应当不止查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