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倚弦先大军一步离开了硌城,又过了一天,曜扬军九万兵马加上硌城的二万降兵,共十一万大军进发朝歌,由于纣王下令收缩兵力结集布防,大军一路高歌猛进,数日后进抵朝歌城外纣王选定的牧野战场。
但耀阳根本无心决战,只是从旁牵制,大军远离黄飞虎三十里外扎营,双方陷入大战前的僵持阶段,可任谁也看得出来,此战不发犹可,一战便是决生死定成败,永无翻身之日的死局。
此时西岐大军也再度攻破了雄关封丘,二十六万大军正浩浩荡荡杀向朝歌,一声人类历史以来最大型的战区避无可避,看只看谁难笑到最后。
飞虎中军大帐内,威武成王黄飞虎正在审问兵败而回的儿子黄天化,在他看来,黄天化有四万兵马,粮草充足,而封丘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雄关险要,再怎么不济也应该可坚守个一头半月,西岐军纵是战力再强了绝不可能一击即破。
跪在地上的黄天化衣甲不整,血迹隐然未干,看得出来是经历了地场恶战,只听他泣道:“父帅,孩儿无能有负重托,如今丢了封丘,愿领死罪。”
黄飞虎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是死罪,那为何还不尽心用命,难道你认为是我黄飞虎的儿子,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可玩忽职守,胡作非为不成?”
“不敢!”,黄天化重重一个响头叩在地上,凄声道:“父帅的教导,孩儿时不敢忘,自当日父帅领军回援朝歌将封丘托与孩儿之后,孩儿日夜操练兵马,收聚物资,绝无一刻松懈,奈何姜子牙那匹夫早已布下毒计,孩儿一时不察,才至使兵败城破,误了父帅的大事。”
原来当日西岐大军撤走之前,姜子牙已令大军在封丘城中挖掘了数条地道,七日前西岐大军四面围城,作出强攻之势,黄天化在其兵锋的威慑下不得不将所有兵马拉上城头布防,谁知西岐军强攻是假,一切皆是为了调开守军而方便内袭。
到黄天化发觉时,城内已不知涌入了多少西岐兵马,混乱中潜入城内的伏兵再通过原先早已挖空了的墙脚推倒城墙,二十余万大军一拥而入,轻易便再次夺得了这座扼守朝歌西面的雄关。
城破之时,黄天化也曾奋力死战,奈何在西岐大军内外夹击之下,守城兵马早已士无斗志,加上双方兵力相差太远,纵有一点优势却不足弥补,所以黄天化纵勇悍强横,但也无力回天,只半个时辰便丢掉了封丘,还被西岐骁将杨戬重创,若非部将舍命相救,只怕黄天化已为纣王尽忠。
黄飞目无表情地听黄天化说完,过了好一会,才冷冷说了句:“姜子牙纵然狠毒,但主因还是你粗心大意,因此,罪不可恕,来人啊,拉出境斩!”
营内众将见黄飞虎真的要斩子正法,不由纷纷上前求情,副帅赵虎大声说道:“王爷,小王爷此战虽败,却也非战之罪,只因双方兵力悬殊,加之姜子牙匹夫早有安排,实在罪不至死。
况且如今大战在即,实不应自绝悍将,小王爷纵有罪也应留他一命,以将功抵过,退一步说,曜阳西岐两路大军来势汹汹,此战是成是败尚是未知之数,正是生死难料,王爷此举,只怕会寒了我军将士之心!”
黄飞虎见众将求情,便借势说道:“如今众将虽为你求情,但本王绝不能妄顾法纪,此事暂且压下,等本王上凑朝歌,待大王发落。”
其实黄飞虎也不是真要杀了自己的儿子,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黄天化这次虽说是大意战败,可一直以来随他转战四方,功勋卓越,实乃不可多得的将材,而他也绝对相信在这兵凶战危的时候,纣王绝不会拿黄天化怎么样。
次日的中午时分,西岐的二十六万大军也开到了牧野,姜子牙也如耀阳般离黄飞虎三十里外扎营,三方遥遥相对,暗自调整兵力,就如三头饿狼相持,蓄势待发。
第二日清晨,三方中力量最弱的曜扬军率先对朝歌军发动进攻,十一万大军摆出一前两后三道箭头样的攻击阵形,缓慢而坚定地向朝歌军大营的左翼挺进。
黄飞虎接报后也不甘示弱,只大笑了三声:“后生可畏!”便着令黄天化领四万精兵为前锋,副帅赵虎统十万飞虎军为援,出营接战。
黄飞虎自然知道耀阳的打算,三方军马中以他兵力最弱,若是主动挑战,则可说是最安全的一方,因为自己绝不敢将力投入,但如继续僵持则可说是最危险,只要己方调配完毕,便可以飞虎军五万之师袭阻西岐,而结集主力一战而歼。
不过黄飞虎也有他的打算,他就是要分出飞虎军去对付曜扬军,以十四万精锐压制耀阳的十一万兵马,制造出一个姜子牙不得不全力进攻的契机……。
前锋的接战,历来是战场上最惨烈的战斗,因为他是决定士气的第一轮攻击,特别是在双方战力不相上下的情况,前锋的胜负可以说是直接影响到整块战役的成败。
朝歌方面,黄飞虎派出的是镇守皇城的四万精锐,曜扬军则由莫继风率五万前锋迎战,两方兵力相差无几,黄天化的人马虽少了一万,但车骑多了一倍有余,胜在训练有素,兼且兵甲精良;曜阳的车骑装备虽稍落下风,可人数占优,且士气如虹。
大地,因十数万人马的移动而产生了微微的颤动,晨雾,因十数万大军践起的沙尘而浓暗,轻风,因十数万战士的杀气变得萧条,浮云掩盖了旭日,似是不忍细看这场人类的自相残杀。
两军在相距百步之地不约而同地停顿下来,做接战前的最后准备,抹干掌心的冷汗,勒紧手上绑着柄把的布条,长弓满弦,利刃出鞘,枪矛齐举,勒马提鞭,只待一令声下,便倾尽自己或别人的热血,屠戮别人或牺牲自己的性命。
寒风卷起一道混和了黄土和划屑的烟烓,在两军阵前急速掠过,黄天化高瘵毗天锤,赵氏兄弟利剑指天,长戟划地,同时暴喝一声:“杀——!”
箭似飞蝗成灾,倾下如雨,双方的弓箭手机械地重复再重复着搭箭、满弦、拾箭的动作,在最短的时间内射光身上的利箭,战车先步兵们一步闯入密集的残废箭阵,然后以最大的冲击力狠狠撞向对方。
温热而猩红的血液,在将军下令的那一刻开始喷射,刚开始时,才离开主人已被干渴的大地吸收,但随着量的增加和大地表层的饱和,慢慢汇聚成流,在低洼处形成一团团的暗黑的沙泽。
后续的十万飞虎军和耀阳的七万大军在前锋见血之后,同时向迈进百步,如两头凶残的恶兽,虎视眈眈,只等敌军露出破绽便闪身扑上,把那点败象肯定为真正的胜利。
这边,血在狂呼,另一边,姜子牙也尽起二十六西岐精锐,化做两条饥饿的凶蟒,一南一北卷向黄飞虎的朝歌主力部队,很明显,姜子牙是想凭兵力上的优势包围敌军,然后以外线对内线的密集打击一瘵全歼黄飞虎的大军。
二十六对二十,多出对方超过四分之一,兼且无论兵甲装备还是士气斗志也绝不弱于敌方,况且,在战将和高手方面,获神玄二宗全力支持的西岐军怎也要稍胜一筹,因此,姜子牙绝对有信心一击而下。
而对曜扬军的实力,他也有绝对的信心,纵不能胜,也不可能一败涂地,只要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击溃黄飞虎的主力部队,到时无论耀阳是胜是败也与大局无干,西岐入主朝歌,一统天下之势已成定局。
面对姜子牙来势汹汹两路围击,黄飞虎付之一笑,心内暗道:“人闻姜子牙文韬武略举世无双,我看也不外如是,若说是治国安邦,观其在短短时间内将西岐整治一新,当是远胜于我,但如说到阵前相搏,斩将守旗,不过一老匹夫而矣。
姜子牙啊姜子牙,难道你真个认为我黄飞虎也是凭血气之勇的匹夫不成?我若无必胜必杀的准备,又岂会轻易调出飞虎军,你屡战屡败于我手,就不能学得精乖一点?”
其实这次黄飞虎倒是错怪了姜子牙,这个两路出击,围而聚歼的计划可不是出现姜子牙之手,而是姬发与神玄二宗那帮高手的一锤定音,他们认为既然飞虎军已被派了出去对付耀阳,那黄飞虎手上就只余一帮尸位素餐的老弱残兵,自然要一战全歼,永绝后患。
二十六万西岐兵马,南北各半,欲成左右挟击之势,二十万朝歌精锐以逸待劳,静观其变,不动如山,任由那两道巨蟒分进合击,但直到此时,仍就是一个必死必败的因局,看不出黄飞虎有什么妙计可逆转乾坤。
姬发见朝歌军队按兵不动,心下狂喜,本来他还怕敌军主力向东转移,汇合飞虎军进行三方混战,如今,也不知黄飞虎是托大自傲还是吓坏了脑袋,竟以弱势兵力正面迎战,并任由己方大军围困。
如此大好时机,自是不可浪费,姬发见大军已进入攻击位置,手中长剑一挥,下令全军总攻,二十六万大军一举压上,就欲把二十万朝歌军队碾成肉泥。
“杀!”,雄豪强武的黄飞虎一声令下,二十万朝歌精锐马上变换阵势,留下五万兵马原地布防,剩余的十五万大军一举压上,向北面方向的十三万西岐军发动了反冲锋。
南面的五万朝歌步兵退入暗中布置妥当的拒马之后,摆出一个枪矛在前,刀斧居中,弓驽压后新月形的阵势正面阻挡西岐大军的攻击,而结集了朝歌大军所有车骑的十五万主力精锐部队,则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发动全线反攻。
缩在拒马这后全线防守的五万朝歌部队中,弓箭手占了四成,西岐军中央挺进的车骑才开始发动冲锋,便迎来了第一轮两万支抻箭的大面积杀伤。猝不及防之下,无数的战马悲嘶失蹄,掀倒了战车,也有一些只受了轻伤,但遭到惊吓的战马撒蹄乱闯,根本不受车夫控制,更多的是连人带马,连兵带骑一同死在这轮骤然而至的箭雨之下。
西岐军中央攻击的部队人仰马翻,朝歌军的大旗一转,又是两万魂利箭布满了左方的天空,由于箭势过于密集,所以西岐的车骑们虽是早有防备,却也还是伤亡惨重,数百乘车骑被当场击毙,数百乘车骑失去了战斗能力,余下的数百篛车骑也无不带伤。
事前谁也想不到黄飞虎竟兵行险着,集中了全军的弓兵用在一方阻击,一时失策,车骑损失惨重,姜子牙心如刀割,姬发怒火如狂,敌军不过两轮箭雨,就歼灭了己方近六分之一的战车。
此时朝歌军的第三轮箭雨又开始在右方的天空上恣虐,不过由于西岐战车已接近了朝歌军的本阵,且已在前两轮的打击中反应过来,尽是散开兵力,所以伤亡也不是太重,不过是损失百余篛而矣。
南面的战斗首战获利,北面的攻势也在优势兵力的情况下节节推进,这边的大军没有弓箭手,但由于西岐也是发动冲锋,弓箭准备并不是很充足,加上黄飞虎以鱼目混珠之计暗中抽调了一万飞虎车骑和一万飞虎步兵助阵,一时间占尽了上风。
黄飞虎亲率一万战车上阵,作中央突破,由于这队飞虎军换上了朝歌军团的战旗,西岐前锋自然民就把他们看作是普通军队,一时大意,差点被对方穿透而过,若不是两翼勇猛,加上了飞虎军的压力,只怕他们这十三万人马才一接战便被黄飞虎一分为二。
北线失利,本在姜子牙的意料这中,他看黄飞虎的布置,就知道北线的十三万大军绝不可能敌得过对方的苦心图谋,但他怎也想不到竟然会败得这么快,才开始接战便节节后退,按他的计算,纵是敌军兵力占优,但如要化优势为强势,再化强势为胜势,起码也要个一进三刻,而那时候,南方战线早已全胜全歼,然后便合兵一处,全歼敌军。
可如今不单南线首战失利,北线也节节败退,只怕到北线兵马全军溃败的时候,自己也未能突破敌军结聚全军弓箭兵,以拒马组成的新月形阵地,眼前的战局,因为黄飞虎的冒险成功,已有必胜变得凶险莫测,姜子牙不由好一了后悔,悔不应任由姬发胡闹。
可事已至此,悔亦难返,唯有尽力应变,赶在北线溃败前歼灭眼前的阻击部队,姜子牙不由暗道自己当初精明,虽同意姬发把大军平均地一分为二,却把神玄二宗的大部分高手留在南军,不然的话,倒真是奈何不了战术狡诈多变的威武成王黄飞虎。
前锋的战画已冲到阵前开始接敌,可惜在敌军拒马拦截,利箭压阵的打击下难有作为,只因占车若没有了冲击力,便等于没有了优势,不过是比别人站得高一点、移动得快一点的步兵,可是车上的战士还得分神来掩护马匹与马夫,其战力反而不如步兵,但如后退结集冲锋,却又落入了敌军的弓箭打击范围,是已,在这一刻,西岐军的车骑成了阻挡步兵去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眼前的战场,因双方的短兵相接陷入了混乱,而混乱却正是高手们混水摸鱼的最佳时机,姜子牙一挥打神鞭,两千名神玄二宗的高手潜入阵中,配合前锋的步兵大量杀伤朝歌战士,慢慢将兵锋渗入拒马之内,一步一步地突破了守军们的防线,而那此余下的车骑则贴着战线向两翼结集,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北线方面,黄飞虎的两万飞虎步骑虽勇不可挡,步步进迫,奈何余下的朝歌军力不及西岐精悍,加上西岐的弓箭兵也反应过来,全力压制,是已人数虽众,却也只能勉强战成平手,一点也占不到上风,因此,西岐军慢慢稳定了阵线,双方陷入了绞缠式的恶战。
北线无功,南线渐渐失利,黄飞虎兵行险是来的优势一点点地流失,若到姜子牙全线突破南面的防守,两军合击,等待黄飞虎的除了兵败身亡之外再无其它。
这边,黄飞虎渐露败势,而另一边的黄天化与曜扬军的前锋接战也到了最后时刻,四万朝歌精锐对五万曜阳兵马,双方各有优劣,打得个天翻地覆,却也难分出高下。
双方交战已达大半个时辰,双方皆伤亡惨重,折损过半,但谁也压不住谁,谁也不能为蓄势待发的后军制造胜利的机会,通常是黄天化刚刚占了一丝上风,赵氏兄弟马上率军亡命反击,曜扬军手挺进数步,又便朝歌精锐打压了下来。
耀阳坐镇中军,身后七万大军左右分列,他对前锋的战斗并不是很在意,其实对赵成、赵桐能以一支新军与黄天化所率的朝歌精锐打成平手,他已经很满意,在他看来,只要不是败得太过难看,不要伤及本阵,都是可以接受的战局。
因为他率先挑起战火的目的,在西岐军出营接战的时候已成功,小风早已证实,纣王真的如他所料般组建奴隶兵团,而昨夜倚弦更是通过小千转回消息,说已联络了王奕大哥,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发动。
所以耀阳并不准备将主力也投入战场,在他看来,只要能在奴隶军团临阵倒戈前保持现状,他便已是这声朝歌争霸战的最大赢家,无论黄飞虎或姜子牙都不过是棋子,只有他的曜扬军才是这场战争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