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纯情初哥(2)

难道西局已经知道景泰蓝的身份……

这个念头闪电一般劈过眼前,随即她毫不犹豫地抓住司空昱的臂膀,“快带我过去!”

夜色里,一辆马车停在太史阑宅子的后门不远处,黑色的马车沉在黑暗里,不仔细看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乔雨润静静坐在马车的黑暗里,正面对着太史阑家的后门。

她在思考。

她知道今晚太史阑肯定回去得迟,从太史阑平常行事作风来看,必然是个喜欢把事情迅速解决的人,昭阳府多日没有府尹,事务积压,太史阑要处理,回来得肯定不会早。

而且今日太史阑占尽上风,拆了墙送了匾,两家衙门现在还互相敞开着,肯定想不到她会在今晚就动手。

她今晚有两个目标。

第一,是陈暮。

这个重要证人,早该死去,当初通城知县要杀他,连带对二五营学生下手,结果没杀成,还陪送了当地知县性命,之后在北严要杀他,结果太史阑严看死守,随即北严水患、城破,一系列事件措手不及,也就将这事搁置下来,如今太史阑接任昭阳府,一定会将这个案子翻起来,这人再不杀,难免要引起祸患。

苦主一死,无法首告,此案就是死案,永远也无法掀起。

第二件事,是找陛下。

乍一听到皇太后交代的这一任务时,她吓了一跳——皇帝不是好好在宫中吗?

等到明白缘由,她心中震惊更甚——陛下早已出宫,去向不明!

太后说起这事,神色有怒有惊,也是满脸的不肯置信。

太后告诉她,陛下失踪已经有阵子了,就是当初换奶娘之后的某一夜,奶娘竟然买通侍卫,带陛下逃出宫廷。

天知道那个女人是怎么能逃出重重关卡的皇宫的,如果不是皇帝年纪太小,太后和她都怀疑,是不是皇帝的指使。

在皇帝失踪的初期,太后自然派人寻找,找到奶娘的家,却发现那里被烧了一把大火,火里有小小的尸体,缩成一团,不辨年纪,只知道是孩童。

前来查探的人当即询问邻居,邻居说火是半夜放起来的,放火前隐约听见水娘子的声音,又哭又笑,说什么要拿别人的孩儿祭她的孩儿,水娘子的孩子,在她进宫的那一日死了。

太后接报十分震惊,难道水娘疯了,将皇帝杀了来泄恨?太后当即令杀掉周围所有邻居,彻底封口此事,并命西局再查探水娘下落。

之后找到水娘,她果然疯了,身边也没有皇帝,问她皇帝是否还活着,她也答得疯疯癫癫,一会儿说烧了,一会儿说扔了,一会儿说他自己跑了,不知真假。

之后水娘被劫走,失踪,此后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皇帝的下落,也就成了悬案。

太后和她,在初期,当真以为皇帝是被水娘给烧死了,两人彻夜密谈,最后决定,“瞒!”

死死瞒住陛下驾崩真相,甚至瞒住陛下不在宫中的事实,瞒天过海,瞒住所有人!

敢这么做,是因为太后肚子里还有一个。

太医把过脉,是个男胎,等这个降生,陛下活着与否已经不重要,到时候再宣布陛下暴毙,以免过早被群臣得知,引发朝政动荡。

她们这么想定了,也就心安理得,等孩子降生,没有过多操心皇帝的事情,只需要花点心思瞒住这个消息就好。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太后和她,都开始觉得——也许,也许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呢?

也许陛下根本没死呢?

那他应该在哪里?

以他的身份,一旦被人得知,不知要引出多少事端!

想来想去总是不安,当即太后就把这任务交给了她,她一时也无处下手——水娘失踪,线索掐断,到哪里去找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这事儿毫无头绪地乱了一阵子,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忽然一梦而醒,冷汗涔涔。

她梦见了太史阑和她的儿子,还有李扶舟。

她梦见那小子骑在李扶舟肩膀上,手指指着她,满脸睥睨的神气。

脸虽然陌生,但那眼神……恍然熟悉。

她一梦而醒,一开始觉得荒唐,怎么连个孩子都怕,渐渐想着,忽然想起一件事。

抓到水娘,是在东昌城附近,她失踪,还是在那里,虽然后来在东昌寻找,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孩子,但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太史阑是在东昌,带着孩子报名二五营的。

这个地点,太巧合了。

还有,那个赵十三,一直护在太史阑身边,她原先只是认为,那是容楚看上了太史阑,拨自己的亲信属下来保护她,但回头再想,难道保护的不仅仅是太史阑?

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没敢把这个猜测直接报给太后,毕竟事关重大。

她今夜,就是要来验证一番!

头顶风声呼呼,人影不断窜过。

乔雨润已经准备了好几天,将整个西凌行省的西局好手都调了过来,今夜,她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烟花炸起时乔雨润也一惊。

太史阑来得好快!

不过随即她就笑了。

正好,容楚手下护卫被调走前去救援陈暮,第三进院子空虚,此时不进,更待何时?

她有力地一挥手,人影如风掠进院墙,片刻,呼喝打斗之声响起。

乔雨润派人进入第三进院子时,司空昱正牵着太史阑在墙头狂奔。

他轻功太好,将苏亚和其余护卫都闪下一大截,太史阑只觉得四面风呼呼过,所有景物都连绵成一条彩色的线,眼前光影晃动,风将呼吸扑住。

在她觉得窒息时,忽觉一股暖流自胸臆入,周身舒畅,想必司空昱在疾驰中,还不怕浪费地给她渡了真气,她瞧了他一眼,他目不斜视,面沉如水。

真是个别扭的男人。

“赵十三!”借这阵子胸臆舒畅,她在墙头狂奔大喊,“别管前面的事,做好你的事!”

她话音刚落,“砰”一声响,第三进院子里,她和景泰蓝的屋子发出巨响,轰隆一声,似乎是窗户倒了半边。

“快!”她猛力推司空昱。

“南齐的女人!”司空昱愤怒地低骂一声,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甩在自己背上,随即急速向下掠去。

太史阑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呆在他背上还嫌他跑得不够快,恨不得拿鞭子抽,“快!快!”

司空昱瞬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匹快要跑死的马……

这女人还有没有羞涩之心和良心?

然而他忽然又有点异样感觉——太史阑处于紧张之中,下意识身子前倾,似乎这样能让司空昱快点,也因此,她的上身整个压在司空昱的背上。

纯情初哥司空昱立即感受到了女体的弹性和温软,那两簇微微的起伏,是跳跃的火花,或者是拥挤的海波,一簇簇灼在他的肌肤和神经上,一波波涌在他的意识和感知里,肌肉因此绷得很紧,意识却极其清晰,清晰到即使在这样的紧张奔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处境里,他依旧能感觉到某些柔软、韧性、跳跃和飞翔,活泼在背上、心上、全部的意识里。

像一只轻软的鸽子,飞在了蓝天的眸子里。

他忽然微微出了汗,光影绮丽的眸子,更深邃几分,是颠倒迷乱的罂粟海。

两人快要接近第三进院子时,忽然又是“啪”一声巨响,太史阑的心刚刚提起,便见几条人影,从那间屋子后倒射出去,半空中洒开鲜血如线,随即一声狂笑,赵十三从窗子里窜出来,抱着景泰蓝,面目狰狞地道:“呸!老子两次失手没保护好景泰蓝,你以为还会有第三次!”

太史阑舒出一口长气——迂货赵十三,这回总算没出漏子。

她从司空昱背上跳下来,拍拍他的背,道:“谢了。”

司空昱给她拍得险些一个踉跄,忽然想起,这女人下马时,似乎也是这样拍拍马背的……

第二进院子里人影频闪,苏亚背着一个人窜了过来,她身后跟着雷元于定等人,一路护着她和第三进的护卫们汇合,她背上的人神情惊慌脸色苍白,正是陈暮。

太史阑看苏亚等人把陈暮也抢了出来,微微放了心,此时西局的人也从第二进院子里追了出来,双方人影闪动,各自对峙。

太史阑这边三四十人,对方足有一百多人,双方都脸色阴冷沉默。

太史阑看看景泰蓝无恙,正在赵十三怀里迷迷糊糊揉眼睛,他将脸贴在赵十三怀里,屁股对着探子们,并且一声不出。

景泰蓝自从跟着太史阑出来,一直都戴着面具,也戴惯了,现在的脸依旧是玉雪可爱的小孩子,当然和乔雨润认识的那个不一样。

太史阑打量四周,探子人数是比己方人数多,但问题是,她还抽调了昭阳府的兵丁,甚至以即将被灭满门为由去调上府兵,到时候人来齐,谁怕谁?

当然,对面的人看起来不是西局探子,都蒙着面,穿得很草莽,拿的也是最常见的武器,看起来就像她编出来的“流寇盗匪”,但闪烁眼神,阴柔气质,和行动间透出的隐隐的尿骚味儿,看在太史阑眼里,就像一个个脑门上写满了“我是西局探子”的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