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柳鱼儿扛不住压力,抽抽搭搭交代了虎符藏匿的地点。
当赤霄从她床后面那个暗盒里,翻出那枚虎符时,他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东西拿到了,他也用不着再捆着柳鱼儿。
当赤霄将捆着她的绳索松开时,柳鱼儿突然跳起来,狠狠给了赤霄一个耳光!
这耳光打完了,柳鱼儿自己也愣住了。
她这完全是在极度的盛怒之下,控制不住的举动,然而打完了柳鱼儿才清醒过来:她这一巴掌,打的是凉州总兵的脸啊!
这可是大罪!
元昊要是一时恼了,分分钟把她抓去大牢,说不定砍了她的头都是有可能的!
极度的惊恐,顿时把柳鱼儿给整个罩住,她一下子就僵了!
然而,令柳鱼儿意外的是,“元昊”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气消了?”他淡淡地问,“好吧,这就算是补偿你那两件衣裳的。”
“……”
拿到了虎符,赤霄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他起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柳鱼儿猛然清醒过来,她脚步蹒跚地追了上去,带着哭腔喊了一句:“大人!您还会来吗?”
赤霄没回头,也没理她。
但他心里在说,不,不会了。
元昊是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估计他再也不会来到莲花楼了。
从莲花楼拿到虎符,赤霄迅速派了个可靠的人前往鄯宅,通知袁文焕“东西已经到手”。
可是这兴奋的情绪只是延续了一晚上就消失了,原因无它,到手的只是一半虎符。
想要调动凉州兵马司的八万兵马,还缺另外一半虎符。
而另外那半虎符,在阙离羽的手上。这就比搞定莲花楼的娼妓要困难多了。
赤霄和哥哥泰阿商量了一夜,最后决定,必须亲自去一趟大梁皇宫,和阙离羽打一次交道,至少,要从他那里试探一下那半个虎符的下落。
当然,赤霄这晚过得并不平静,因为最终,姨太太们还是知道了“老爷今晚是从莲花楼回来的”,一晚上,接二连三有人跑过来,对着赤霄连哭带闹,坚决“不许小婊子进这个家门”!
赤霄连哄带劝,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发了大火,说谁再提莲花楼一个字,就“立即赶出去”,连细软都不许她收拾!
见他真发火了,这些姨奶奶们才算消停,最后,那位最嚣张的二姨太,怯生生地问:“那今晚……老爷去谁的屋?”
“我谁的屋也不去!”赤霄吼道,又一指泰阿,“以后我就和他睡!”
姨太太们:“……”
泰阿:“……”
晚间,和泰阿商量的时候,赤霄说,他打算一个人去见阙离羽。
“估计他们不会让大哥你进去的,我一个人去得了,也免得阙离羽起疑心。”赤霄说,“万事我都会自己小心,能打听到虎符的下落最好,实在打听不到,我再回来,让袁将军他们想办法。”
泰阿原本觉得,弟弟一个人去见那个阙离羽,这太危险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能成天跟着他,有时候,也该让赤霄一个人锻炼锻炼,于是也就同意了。
次日,赤霄换了正式的官袍,为了避免因为不熟悉而走错路、认错人,他带上了一个老长随,而且和那老长随说,昨天他在莲花楼喝多了酒,脑子昏昏沉沉的,怕是不记得路也不太认得人,得让老长随帮忙提醒一点。
这么着,赤霄就直奔大梁皇宫而去。
大梁的皇宫,外观看着非常气派,一点都不输给大祁的那一座。然而进去之后就发现端倪,突厥人的皇宫里面,非常简陋,雕梁画栋的那种华丽肯定是没有的,就连陈设都比较少,更像个空旷的大院子。
赤霄之前担心的不认路的事情没有发生,因为一路都有人引路,对方说,今天可汗还问起他,说他好几天没进宫了。
到了阙离羽的寝宫,都还没进门,赤霄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儿。
再等他进来屋里,不由被那满屋冲鼻子的酒味儿给熏得,微微有点站立不稳了。
再定睛一看,一个山一样的金发壮汉,正歪歪斜斜地坐在一张巨大的虎皮椅子上,壮汉的手里,还抓着一个酒坛子。
已经不用老长随提醒了,赤霄慌忙上前一步,以突厥人的标准礼仪,向那壮汉行了个礼:“可汗万安!”
那山一样的金发壮汉,自然就是阙离羽本人了。
听见声音,阙离羽这才迟钝地睁开发红的眼睛,似乎他的眼前弥漫着雾气,让他看不太清楚来人,过了好半天,才哦了一声:“元大人,是你啊。”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赤霄几乎要忍不住屏住呼吸!
因为阙离羽嘴里喷出的那种酒臭气息,太恶心了,也不知道他已经喝了多少酒,又或者多久没有清洗过自己,这位猛一眼看上去,就像一个人形的酒糟槽子。
而且因为吃得太多,又不愿意动,所以身上的肉就像小山一样堆了起来,当他活动的时候,那些赘肉就会跟着颤抖……难怪晏思瑶要管他叫猪头,赤霄想,这家伙真的就像个猪头!
虽然同样是金发,身高也差不多,加上因为亲属关系,俩人的五官肯定有很高的相似度……然而阙离徵比起此人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哪怕他如今毁了容,脸看上去像个怪物,但还是比阙离羽好太多了。
让任何一个突厥人来选,他们都不会选择猪头一样的阙离羽。
但是这份鄙夷,赤霄自然不会让它表现出来。
他只是殷勤道:“这两天,臣一直在外头奔忙,要完成可汗交给臣的任务,所以也没空进宫来。”
赤霄以为这话一说,阙离羽会马上提起精神,问他调查得如何。
然而,根本就没有。
赤霄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反应,心下诧异,再抬头一看,一时哭笑不得。
原来阙离羽不知何时,又把眼睛闭上了!
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赤霄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就这位这德性,不被阙离徵给掀翻在地,那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