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沐天霖听甄玉说什么“沆瀣一气”,还以为这四个字指的是妹妹和侄儿合伙打劫甄家。
他以为这俩只是单纯在金钱上的合作……万万没想到,里面还牵扯到了更加不堪入目的事情!
“千真万确。”甄玉轻声地说,“是我的侍女亲眼所见。侯爷,他俩毕竟姓沐,我想来想去,这事实在太大,我不敢隐瞒,只好亲自前来告知。”
沐天霖气得脸颊扭曲,手指险些把椅子扶手给生生捏断!
“这两个孽障!”
他忍住气,又看看甄玉,语气充满了歉意:“沐嘉莲鸠占鹊巢,还在将军府做出如此不伦之举,是我们沐家对不住公主,我明日就入宫,叩请陛下,将沐嘉莲逐出甄府,还公主一个清净。”
甄玉摇摇头:“侯爷,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么做不妥。”
沐天霖一愣。
“一旦你叩请陛下,陛下一定会将沐嘉莲亲自找来询问,可是男女私情怎么说得清呢?除非当场验沐嘉莲的身,但这么丢脸的事,就算沐嘉莲愿意,皇上也不会答应的。”
沐天霖冷静下来,他缓缓点头:“公主说的是。”
甄玉又笑了笑:“其实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也不是逼着侯爷您给我拿主意,我只想问问侯爷的态度,同时,也想请侯爷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和他二人切割干净的准备。”甄玉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坚决,“沐万安和沐嘉莲联手对付我,我不可能不反击。到时候,我会做得很绝。”
沐天霖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少女!
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这么年幼的女孩脸上,看到过这么决绝、这么阴狠的神色!
那是只有成大事的男人才会有的眼神,对这一点,沐天霖再清楚不过!
“您也不用做什么,届时,您只需告诉外界,其实沐嘉莲早就被您父亲逐出沐家,甚至连家谱上也没有她的名字了。她和沐万安根本就不是沐家的人,不管他们做出什么事,都和沐家无关。”
甄玉说着,目光深沉地望着沐天霖:“我不希望侯爷您在毫不知情的状态下,迎接这当头一棒。沐嘉莲自甘堕落,那是她本性恶劣。但沐家上下是无辜的。我希望侯爷您能做好充足的准备,将这件事对沐家的伤害,降到最低。”
至此,沐天霖再也说不出什么。
只见他忽然起身,走到甄玉面前,深深一躬:“多谢公主。”
甄玉慌忙道:“这不是要折煞我么?侯爷快快请起。”
同时,她心中也跟着一松。
这样一来,无论她怎么做,襄阳侯都不会因为牵涉到沐家、自己面子上过不去,而和她反目成仇了。
她不想得罪襄阳侯,毕竟这位在今后的十几年里,都是朝中非常有分量的大臣,但她又必须对沐万安和沐嘉莲下手……否则,她连自己的性命都可能保不住。
所以甄玉选择亲自上门,当面摊牌,毕竟她只想对付沐嘉莲和沐万安,并不想伤及无辜。
现在看来,襄阳侯这一关,就算过了。
没两天,就到了七月初七,七月七是乞巧节,偏巧,这一天也是皇后的寿辰。
一大早,甄玉就起身,四个丫头忙碌着为她装扮更衣,今天是大日子,所以甄玉不能有半点失礼之处。
赶上大喜的日子,丫头婆子们都很开心,但是给甄玉装扮的嵌雪,却显得有点不开心。
流金看出来了,用胳膊戳了她一下,嗔怪道:“干什么拉着个脸?谁欠你钱了?”
“不是的。”嵌雪说着,低垂下眼帘,“玉姑娘,昨天我在外头,听了些不好的流言……”
昨天嵌雪跟着流金去查看那几家店铺,多半听见了民间的议论。
甄玉却神色云淡风轻:“什么流言?说来听听。”
嵌雪咬了咬嘴唇:“我说了,姑娘不要打我——外头都在说,您对沐姨娘那个侄儿一见钟情,甚至对他投怀送抱……”
“喂!”流金马上不客气地打断她,“瞎说什么!再多说一句,姑娘不打你,我也要打你了!”
嵌雪十分委屈:“我说的是真的啊,外头都这么传,传得可难听了!”
饮翠像个大姐一样叹了口气:“嵌雪,外头传什么你就听什么?”
从来就很少吭声的漱朱,忽然道:“蠢。”
嵌雪都快哭了:“连漱朱你都骂我蠢……”
“不是骂你。”漱朱突然说。
嵌雪一愣:“那你骂谁?”
“沐姨娘。”
嵌雪更诧异:“为什么骂她蠢?”
甄玉不动声色道:“嵌雪,你以为是谁把这种流言传播出去的?”
嵌雪恍然大悟:“是沐嘉莲,肯定是她干的!”
甄玉点了点头:“她想造成舆论上的压力,想在大家心中,造成某种既定事实。这么一来,更方便逼迫我嫁给沐万安。”
她说着,又冷冷一笑。
镜中的甄玉,雪肤花颜,嫩唇星眸,一张脸精致得让人挪不开目光,仿佛有某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真是个不知轻重的女人。”甄玉摇摇头,“她以为我是无人照看的孤女,又觉得外祖父隔着一层,不便出手。所以她就能随随便便伤害我,而不用考虑后果。”
流金咯咯一笑:“被关在这么小的天地,恣意妄为地生活了十五年,沐嘉莲的脑子已经僵固了,她以为什么事都像她对付奴仆那么简单呢。”
饮翠老成地点点头:“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甄玉抬起慵懒的目光,凉凉一笑:“她费这么大劲,不惜一切帮沐万安上位,可那一位却不一定会感她的恩。说不定还得反过来,往她的心口插一刀呢。”
收拾妥当,甄玉带着丫头仆从,向着皇宫大内出发。
谁知还没到宫门跟前,忽然,马车夫觉得不对劲,马匹脚步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