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玉话音刚落,凉亭内一片哗然!
很多人忍不住窃窃私语:“真的假的?范尚书家里,竟然出过这种事?真是深藏不露啊!”
这些议论,听得范秋荷的脸都绿了!绿得就像她的名字,青黄不接的一种颜色。
范家这件丑闻,其实并未闹得太大,一来,范侍郎请罪请得无比诚恳,他在圣上面前磕头磕出一脑门的血,还当庭扇了儿子十几个耳光,把儿子的牙齿都打掉了。
二来,范青云的这个惹事儿子,身上没有功名,说起来只是个普通百姓,这件事,顶多顶多,算是范青云教子不严,持家无方,还不至于要被罢官。
但是,因为皇上对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格外在意,范青云还是自请罚俸三月,同时将胡闹的儿子软禁起来,又亲自去给亲家佟阁老谢罪……这才将将平息了家中的风波。
因为处理得当,皇上也很快平息了愤怒,没有做什么处罚。
这件事连晏思瑶都没听说过,甄玉竟然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而这一切不过是十天前的事,甄玉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如果强娶名妓就是高门贵府的规矩,如果不顾发妻反对,执意抬妓入门就是你们范家所谓的教养,那我可真真不敢当呢!”甄玉故意掏出白手帕,仔细擦了擦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好歹我不会祸祸自己的亲爹,害他在皇上面前把脑门磕出血!”
这最后半句,一击命中核心!
范秋荷气得全身发抖,她直直瞪着甄玉,却一句反驳都讲不出来!
旁边,有一名女子看不过去,发出一阵尖利的冷笑:“揭人家的家丑,这算什么能耐!范家公子的所作所为,和他妹子又有什么关系?你拿这件事来侮辱秋荷,可见你不是什么好东西!”
此刻,一直坐在凉亭角落里、满脸不耐烦的一个姑娘,突然冷冷出声:“如果不是范秋荷先出言侮辱甄姑娘,甄姑娘也不会无缘无故翻她家的老底。到底是谁挑衅在先?邱丽容,你说话要公平一点!”
邱丽容顿时像针扎了一样,她顶着一张黄瘦的尖额小窄脸,虎视眈眈瞪向那个为甄玉发声的女子:“阮婧!你到底是哪边的?!”
阮婧大喇喇翻了个大白眼:“你管得着吗!哪边顺眼,我就站哪边!”
甄玉被这位阮姑娘一脸的混不吝给逗乐了,看来,这位可能是整个赏花会上,唯一一个肯公正对待她的贵女了。
邱丽容知道自己惹不起阮婧这个来头很大的女混球,她只好忍住愤怒,再度把枪口对准了甄玉:“今天这样高档的宴席,本应该有个门槛,不该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某些人,刚从脏兮兮的勾栏院里爬出来没几天,也厚着脸皮钻到这里!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甄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一转,看向这个邱丽容,她的态度依旧是客气至极:“您又是哪位呢?”
邱丽容高傲地一扬脸:“家父是户部尚书。”
这个邱丽容,是户部尚书邱铭的女儿,而邱铭的亲妹妹,恰好就是后宫如今最当红、最得宠的蔺妃。
甄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是邱家的千金,来头真是不小。”
邱丽容得意一笑:“你知道轻重就好!”
甄玉温婉一笑,笑意凉薄如水:“我当然知道轻重,我还知道您的父亲,上年秋天在江州赈灾时,贪污了七万两赈灾银子。”
这话一说,全场犹如炸了锅!
邱丽容脸变得更黄了,黄如蜡纸,她死死盯着甄玉,连连尖叫:“你胡说!”
“我是否胡说,回去问问令尊就知道了。”甄玉的笑容如刀如锋,刺得人不敢直视,“邱尚书贪污赈灾银的‘功绩’,还是当地官员受不了灾银被吞、灾民暴动,实在压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冒死联名上书,如此才捅到了圣上面前——要不是蔺妃娘娘彻夜哭求,要不是她抱着还不会说话的九皇子,让小小婴孩跪在皇上的脚跟前,哭嚎得让皇上软了心肠,”
她停了停,又讽刺一笑:“要不是邱尚书还算聪明,在事情未闹大之前,立即把自己贪墨的七万两掏出来,如数奉还归公,又添上了邱家多年积蓄的四十万两银子……要不是看在那四十万两银子的份上,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天子震怒之下,剥皮实草都是轻的。”
整个凉亭,寂静如死坟!
这件事除了邱家的几个人,根本就没人知道,外人只知去年秋天,户部尚书赈灾不利,被皇上怒斥了一顿,罚了一些俸禄……仅此而已!
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如此惊人的密辛!
就连晏思瑶都满脸震惊,下意识看向邱丽容:“丽容,真有这样的事?”
不等邱丽容回答,甄玉满面冷然,呵呵一笑:“我甄玉虽然是天香馆出来的,但我没有贪过别人的一分一毫!更没有拿过无辜百姓的血汗钱!令尊邱大人,堂堂尚书,坐着朝廷的高官,拿着皇上给的俸禄,竟然还要向濒死的灾民下手!”
她顿了顿,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若论不要脸,我可真没邱大人那么不要脸,至少我没有贪污过赈灾银!连这么损阴德的事情他都干得出来,啧啧,我甄玉自愧不如!”
话音刚落,就听咕咚一声,邱丽容竟背过气去,直直倒在地上!
阮婧低头看了看,她冲着甄玉做了个鬼脸:“哇!气死一个。”
大家这才醒悟,慌忙一拥而上,拍脸掐人中扇扇子……忙得不亦乐乎。
最后,是晏思瑶指挥丫头仆妇,大家抬着邱丽容,将她送去房中,又叫了府中的医生来给她诊治。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纷乱,晏思瑶恨得牙根痒痒,她满脸怒意,冲着甄玉叫道:“瞧你干的好事!万一丽容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甄玉却一脸故作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