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的官兵粗鲁地推开房门时,甄玉已然婷婷坐在梳妆台前,也戴好了白日那张薄面纱。
她见门突然被撞开,一群披盔戴甲、吆五喝六的官兵闯进屋来,不由惊慌地站起身,声音里都透着惊恐:“这是出什么事了?!”
老鸨黄二姐赶紧跟上来,安抚着甄玉:“别怕,督府衙门派人来搜查逃犯,和咱们无关……各位官爷,这是我们天香馆刚买的甄姑娘,她新来乍到的,万一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
这叫好话先堆在前面。
那几个官兵,为首的是两个人,一个瘦高如算盘杆,一个矮胖如算盘珠,俩人合起来就是一个哗哗作响的算盘。
“算盘珠”矮墩墩,一双贼溜溜的小眯缝眼,随意往屋里扫了一圈,目光不安分地落在甄玉身上。
“黄二姐,你们楼里的姑娘,怎么还蒙着面纱啊?”
黄二姐赔笑解释:“官爷您有所不知,甄玉长途跋涉,刚到澜蔷,人还没休息过来,脸色也不太好看,所以暂且蒙面,明天,她就会摘
那算盘珠一听这话,哈哈大笑:“偏偏你们有这些穷讲究!叫我说,今晚就先让这位甄姑娘,好好陪陪我!”
话没说完,一只咸猪手就不安分地往甄玉肩膀上搭,肥身子一个劲儿往甄玉跟前挤,那架势,竟像是要把她生生挤到床上去!
黄二姐脸色有点变,但她忌惮对方官府的身份,又不敢当众翻脸,于是只好陪着笑,劝道:“官爷,这可使不得,甄姑娘她还是个素倌儿……”
旁边的算盘杆不乐意了,用力一搡黄二姐:“你这说的什么狗屁话!都进天香馆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素倌儿?呸!我们大哥看上她,那是她的福分!”
黄二姐心下一沉,明白今天这事没法善了,但她还是不死心,硬生生挤出了一脸干笑,挣扎着说:“二位官爷,今晚您们不是还要抓朝廷钦犯吗?”
一边说,她一边悄悄往算盘珠的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算盘珠捏了捏那银子,得意地一笑。他把肥猪蹄子一挥,满不在乎道:“这你不用忧心!从一楼查到三楼,我们都找过了,逃犯应该不在天香馆。”
算盘杆这时,也皮笑肉不笑地凑过来,冷冷看着黄二姐:“再敢横加阻拦,我们兄弟可不介意把你这老鸨子,当成钦犯同党抓起来!”
黄二姐都傻了!
怎么给了钱还不行?!
究竟是嫌少,还是这位今天就打定主意、非要甄玉不可?!
原本,黄二姐也有几分门路,可是在这群胡作非为的官兵面前,她那点手段完全不够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那算盘珠垂涎三尺地盯着甄玉,伸手就想掀甄玉脸上的薄纱,甄玉心念闪动,顷刻间就下定了决心!
今晚,她必须和这算盘兄弟硬碰硬!
对甄玉而言,数招之间按住这几个发癫的士兵,这一点都不难,只是在老鸨面前暴露了身手,后续解释起来,会有点麻烦。
至于和官兵发生冲突,最后被抓去永州都督府,那就更好了,这群人不是在抓朝廷钦犯吗?到时候,肯定会栽赃她是钦犯同党……这么一闹,事情就大条了,晏明川就非得亲自过问不可。
到时候,她干脆直接找晏明川,向其痛陈利害。
谁知还没等她动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们这是干什么?强占民女吗!”
这嗓音如此熟悉,听在甄玉耳中,禁不住浑身一震!
一抬眼,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缓缓走进屋来。
算盘兄弟连同他们手下那些兵,一见来人,顿时如五雷轰顶!
“王爷!”
算盘兄弟顿时没了刚才的跋扈,俩人噗通跪在地上,那些兵也呼啦啦跪倒一片,连同黄二姐也跟着傻了,慌不迭跪了下来!
只有甄玉,娉娉婷婷站在桌前,见到来人,她只是敛衽一礼。
来者,果然是颐亲王岑子岳。
只见他面色冷峻,没去管甄玉和黄二姐,却低头看看地上跪着的算盘兄弟:“今晚是让你们进楼来抓逃犯的,怎么?逃犯是在这屋里?还是在这床上?我刚才听见有人说,‘我们兄弟看上她是她的福分’,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谁来给本王解释一下?”
他脸色冷如镔铁,声音寒如千年的坚冰!
算盘兄弟吓得浑身簌簌乱抖,算盘珠磕磕巴巴地说:“王爷,卑职……卑职只是和这位姑娘开个小玩笑……”
岑子岳厌恶万分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开玩笑?今晚是让你们来开玩笑的吗?要不是我随行检查,正巧撞见,你是不是还想对人家姑娘用强?”
刚才还骄横跋扈的算盘珠,此刻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跪都差点跪不了,要整个儿瘫在地上!
“胡闹!朝廷养你们,是为了保家卫国、安抚一方!不是让你们上窑子来睡姑娘!”
岑子岳是真的憋不住火了,这几个也就是督府衙门的兵,并非他的直属部下,要是他手下的赤凤营跑出这种混账王八蛋的兵痞,早就被岑子岳砍成八瓣了!
站在他身后的湛卢是个人精,他知道,今晚这些兵都是自家王爷临时找晏明川借的,若认真发落他们,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到时候晏明川的脸上也不好看。于是他低声道:“王爷,搜查钦犯要紧。”
岑子岳一听,顿时会意,他努力压了压心头怒火,低声道:“你们几个,继续去别处搜!唯有一样,若再让我听见你们欺负百姓、占这些姑娘的便宜,我可不会饶你们!”
算盘兄弟赶紧仓惶着爬起来,连连称是,一个个屁滚尿流、颠三倒四地走了。
岑子岳又转头看向黄二姐:“我想和这位甄玉姑娘谈谈。”
黄二姐一愣,心想你刚才还道貌岸然,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