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甄玉意外的是,第一遍粗粗检查下来,没发现异常,看来那些突厥人做得真够隐蔽的。
第二天,又是一曲婉转动人的《鹧鸪天》,今天甄玉的嗓子彻底歇过来了,声音更好听,如乳燕出谷,绕梁三日。
一曲唱完,赢得了满堂彩,各种香囊玉佩……风流小物件就像下雨一样,纷纷落在了甄玉的琴桌上。
铛!一个沉甸甸的东西砸在甄玉那尾琴上。
她拾起一看,竟是一个纯金的镂空香薰球。这薰球虽然不大,但却用纯金打造,垫在手中沉甸甸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谁这么大方?
甄玉一抬眼,透过一层薄纱,她再度看见那双不安分的黑眼睛,是昨天那个手持折扇的男人。
黄二姐也看到了那金灿灿的金薰球,她喜笑颜开,遂低下身子凑到甄玉耳畔:“那位梁先生是个皮货商人,听说特别有钱!看来他很欣赏你!”
甄玉宠辱不惊,虽然收了这么昂贵的礼物,也只站起身,冲着远处那位梁先生深深一福。
远远的,人群中的秦双珠看见这一幕,气得恨不得撕碎手中的丝帕!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得意起来,阴阴一笑:小蹄子,傲什么傲?今晚就让你见真章!
一曲终了,甄玉回到房间,卸下钗环首饰,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天香馆这栋楼里,其实还有一些地方她进不去,比如酒窖,厨房,以及一部分有头有脸的姑娘们的房间……那都是私人领地,轻易人家也不会让她进去翻查。
她不禁心中起了急:今日已经是五月初二,眼看端午节近在眉睫,天香馆内却一片风平浪静,甚至连个行踪鬼祟、看着不对劲的人都找不到。
这里的人,都他妈的太对劲了!
娼妓们莺歌燕舞,嫖客们醉生梦死,个个都在用自己糜烂的人生,努力诠释着大祁朝的盛世天下,全然不顾即将到来的危机。
若是问他们,万一突厥打过来怎么办?他们就会醉醺醺地回答:“怕什么!我大祁自有不世出的战神,甄自桅甄大将军在!”
当然,那是十几年前的说法,如今这说法又改了:“我大祁自有天命眷顾,甄将军不在了,还有颐亲王!”
……虽然他们万份信赖的颐亲王,也只有区区两年的寿命了。
正想着,一个脸生的小丫鬟,端着一碗汤,笑嘻嘻走进来。
“甄姑娘,这是妈妈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银耳莲子汤。”
甄玉顺手接了,她看了小丫鬟一眼。
就这一眼,她在丫鬟脸上看到了一丝被掩饰得很好的紧张。
心中有了数,甄玉笑道:“替我谢谢妈妈。”
那小鬟见她只端着不喝,忍不住催促道:“毕竟是妈妈的一片心,你喝两口吧。”
甄玉端起小碗,喝了两口又放下:“想起来了,等会儿我还有两丸极苦的药得吃,吃完了正好拿这莲子汤压压苦。”
小鬟见她说得真切,也不疑有它,便道:“好,你慢慢喝,等会儿我再来拿碗——别锁门就是了。”
目送小鬟离去,甄玉脸上笑容顿时一收。
刚才她假意喝的那一口,就尝出莲子汤里,那助兴药物呛人的气味儿,仿佛它自带有声的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来来,喝我一碗!喝了我就会全身血脉加速!炽热难当!想赶紧找个男人滚床单!”
甄玉心里嗤之以鼻。
她当然认出这小鬟是秦双珠的贴身丫头,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心一意想救秦双珠,使她免于被烧死的悲惨命运,而秦双珠却一心一意想坏她的清白。
甄玉没怎么愤怒,她是办过大事的人,轻易不会七情上脸。
毕竟秦双珠又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这些青楼女子习惯了被作践,一旦作践起别人来,也格外凶狠。
果不其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钻进了甄玉的卧房。
那是个肥头肥脑、腰围超过了肩宽的男人,甄玉认得他,此人姓黄,据说是个盐商。
盐商一贯是极有钱的,再加上和黄二姐同姓,被黄二姐扯了个九曲十八弯的同族关系,奉承他更比旁人热烈几分,因此黄姓盐商在这天香馆内,一向是被捧得高高的,谁见了都得逢迎他两句。
盐商是秦双珠的熟客,不知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银子,这两天见到了甄玉,也许是因为那张神秘面纱的加持,他一双色眯眯的眼珠子,顿时黏在了甄玉的身上。
今晚这盐商在秦双珠那儿,照例吃了不少酒,满嘴念叨的都是甄玉,秦双珠听着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只一个劲儿用烈酒灌他,一直等到身边小鬟施着眼色回来了,她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黄老爷,你念叨了一晚上,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我不告诉你,甄玉此刻,就歇在这层的顶头,喏,暗红色的那一间。哎,只可惜你们有缘无分……”
这几句,字字句句暗含挑逗勾引,说完了,秦双珠又不动声色地冲着小丫鬟抬起眼角:“鹃儿,你送黄老板下楼,好生扶着!”
细瘦如豆芽的小鬟,哪里扛得住黄老板壮硕如门板一样的身材?没走两步,他就一把甩开了小鬟,眼神迷迷瞪瞪,脚下踉踉跄跄,朝着甄玉的房间走去。
门意外地没有锁,盐商推门一看,一身素淡蓝衣的甄玉,正独坐在梳妆台前,此刻她的面纱已经卸下,又被屋里烛光一映,果然,袅袅娜娜犹如仙子。
盐商一时心花怒放,藉着灼烧得正旺的酒劲儿,他不管不顾往甄玉身上一扑:“美人!可想死我了!”
然而,他连衣角都没能碰到甄玉。
甄玉脚尖轻轻一踢,一手抓住盐商的后心,身形一转,盐商双腿一软,啪叽!重重摔在了地上。
低头看了看晕过去的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