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凤阳沦陷,朝野震动。
崇祯发京、省、帑金一百多万两充作军饷。
但是这百万两白银还没有出京已经就被克扣了许多。
等送到陕西、湖广、河南之时根本就没有剩下多少。
原先议定平叛总兵额共计七万二千人,但实际上各省将校实际仅有兵四万二千人。
随洪承畴在陕西攻战者,在编明军仅有一万六千人。
至崇祯八年十月初,四方局势正在迅速恶化。
盘踞在商雒、平利、汉中的流寇已经是超过了二十万人。
其中商洛、平利约有十二万人,而汉中府一府之地,则有八万之众。
汉中府内营兵仅有一营两千余人,只能扼守要道,左右支拦。
西安府内四方流寇总人数超过三十三万,在高迎祥、张献忠围攻泾阳、三原之时,原本在西安府南面劫掠的流寇有不少北上与其会合,以至于兵力再度膨胀。
延安府方面,延绥镇总兵俞冲霄战死,延绥镇兵退保本镇。
延安府兵伤亡大半无力再战,只能退守各城,延安府内局势彻底崩坏。
过天星、满天星、混天星三部劫掠延安府北,军七万。
李自成、蝎子块两部劫掠延安府南,不少逃亡的延绥镇兵加入了李自成、蝎子块军中,成为了其军中的骨干。
而李自成麾下部众精锐未失,虽说马军全部都丢在了淳化,还丢了不少的精骑。
但是那些丢下的精骑大部分都是新提拔的马军组成,那些边军出身的精骑基本都被他带在身侧。
延安府无兵防御,李自成、蝎子块两部因此更加肆无忌惮,军力也再度膨胀到三万人,声势复振。
凤翔府方面,尚存流寇约有两万之众。
巩昌府方面,一只虎李过于嶓冢山会合四天王李养纯,两部合兵一处,驻营于嶓冢山北,马跑泉之南。
爬天王也聚兵自山南向山北会合,三部合兵总人数逾三万人。
也就是说,整个陕西,流寇的人数已经是膨胀到了六十万人之数。
此时在陕西的明军就算是算上各军之中的辅兵,降丁也难以凑出三万,两方军力悬殊极大。
除去陕西之外,湖广、河南等地仍有不少的流寇肆虐,这一部分的流寇因为洪承畴领兵入陕进剿,再度迅速的发展了起来。
各省禀报的流寇共有数十股,每股大小不一,多者万人,少则千人。
民变影响或许已经是使得百万人从贼。
九月之时,卢象升受任总理江北、河南、山东、四川、湖广军务,兼领湖广巡抚。..
洪承畴督师关中,卢象升督师关外,各专一方。
此时湖广、河南等省的官兵,而且都有防守要地之责,兵力捉襟见肘。
不过祖宽、祖大乐两人领关宁军于十月先后抵达河南。
卢象升在河南大会诸将,募兵聚勇,筹备防守。….上命,辽东、昌平等北地军镇总、副、参、游各营皆由卢象升统领于五省平叛。
左良玉因此也被划归到了卢象升的麾下。
陈望并没有被如同他之前预想一般被划归到卢象升的麾下。
他虽然领的是辽镇骑兵,接受的是张外嘉的旧部。
但是升任游击时却是被划分到了大同镇内,从属于曹文诏的麾下,受曹文诏节制。
没有被划归到卢象升的麾下,陈望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陈望了解历史,他对于卢象升自然是十分敬佩。
只是如果真在卢象升的麾下,恐怕他日后每天都是疲于奔命,四处进剿,根本无法发展。
最后多半只能是跟着卢象升一起战死在钜鹿的贾庄,根本改变不了多少的大局。
卢象升的败亡并非是因为本部战力不行,而是因为以寡击众,在于身处国家腹地,却是孤立无援。
而就在五十里外,高起潜拥重兵在鸡泽不动如山,卢象升派人前往求援,高起潜却置之不理,以至于最后兵败。
令人讽刺的是,就在卢象升于钜鹿战死之时,死讯没有及时传到京师。
崇祯还在斥责卢象升,言其侦探不明,调度无方,坐视各邑沦陷,毫无救济,向日敢战之谈,显是沽名欺众。
却不知道除了在外诸军,唯有卢象升在孤军奋战,而其余诸军才是坐视各邑沦陷的罪魁祸首。
看着手中的传来的军令,洪承畴已经给他限定了期限,十月之内必须要剿灭李过等部。
洪承畴的手信之中满是敲打之意,不过用词还算是克制。
随同军令一起传来的还有曹文诏的书信,曹文诏在信中的语气就要比洪承畴要好的多。
让他稳扎稳打,不必太过于心急,用兵进军应当先预备完全。
又向他说起了新军作战之时,应当如何才能让新军快速的适应战阵,写的都是一些经验之谈。
最后隐晦的提点了一下,不要损失太多的军兵。
陈望看到曹文诏在书信之中的最后一句话,也让他对于曹文诏又多了一重认知。
曹文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是洪承畴,还是其余的督抚,亦或是朝廷。
对于那些遭遇兵败,损失惨重的将校毫不犹豫的直接惩处。
而对于那些虽然遭遇兵败,但是实力未损的将校,却仅仅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苛责罚俸,最多一个降职。
而且就是降职也多是继续统领本营兵马,实际权柄未失。
陈望心中并非是没有家国大义,只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先保住性命。
明末并非是没有良将,也并非是没有忠臣,更不是没有强军。
贸然去做一些事情,只会是使得自己也身处险境。
他不是卫军,没有安稳的环境可以发展,也没有招募工匠的资格,可以自行打制军械。….土法制硝这些生财的手段他都清楚,但是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去做这些事情。
现在他要获取金银,只能是依靠手中的武力,从流寇的手中抢来,亦或是别的地方去抢来……
陈望放下了手中的书信,抬起了头来。
帐内,陈功、胡知礼、唐世平、赵怀良四人列坐于两侧的座椅之上,正屏气凝神,等待着他的军令。
帐外寂静一片,但是就在这处营地之中,却是聚集着四千五百余名战兵。
四千五百余人恍若一人沉默无语,骡马静声,张外就连风声都没有半分。
十月的陕西,已是逐渐进入了秋时,天气正逐渐的变得凉爽起来,没有了夏日的烦闷。
陈望的目光从四人的身上缓缓扫过,而后支着身体慢慢从座椅之上站了起来。
军中其实并不缺乏粮草,进入秦州之后,他便已经是派人前往巩昌府的各地购买了大量的军粮。
此时正是秋收时节,马上便要收取税赋,粮商极力压低着收购的粮价。
陈望直接便派人去往乡镇,拿着白银以略高出粮商收购的价格购置了一大批廉价的粮草。
至于运输则是更为简单,那些乡民为了些许的运费,或是扛,或是推着粮食将其一袋一袋的送到军营之中。
这样行事自然是激起了巩昌府粮商的不满。
但是他们的不满,陈望自然是已经考虑到了,他接连上了多封巩昌府拒不给粮的报告。
洪承畴自然是会帮他压下这些小事,只要政治上的影响被压到了最低,其他的影响都无所谓。
那些粮商就是再豪横,难道敢派人中途截杀他的军队?
现在巩昌府中最利的刀,握在的不是粮商的手上,而是他的手上。
军粮的问题已经解决。
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洪承畴的命令。
现在还远远不是翻脸的时候,而且最重要的是,确实如洪承畴所说。
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军队,终究只是一支弱旅。
李过、李养纯、爬天王三部,只有李养纯麾下的部众略微精锐一些。
虽然有三万人之众,但其实威胁并不大,正好用来检验一下自己麾下军队的战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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