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聪走的时候,又问了一遍武库的金银珠宝的事情。羊献容满脸的不高兴,让他还是一把火把羊家大宅也烧了,以证自己并没有在这里藏任何东西。
这一次,刘聪倒是真的点头认可了此事,并且让人将司马静等人全都放了,也送了一辆马车和几名侍卫,护送他们离开洛阳,然后自行转道回泰安郡。
司马静已经不肯走了,最后是被刘广硬生生塞进了马车里,才弄走的。
羊献容心里即便是有万般的不舍,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也知道若是带着这么多的人跟了刘聪去平阳,也都是累赘。
她暗暗摸了摸腰间隐藏的一把锋利的匕首,心情极为复杂。
刘聪把刘广留给了她,说是有任何事情都可以让刘广去办,至于是否要跟着刘曜走,也还是看她的决定。不过,现在的要求是她要跟着他们去平阳,不能留在洛阳。
羊献容只是点了头,但还是说再要去一个地方,至少要拿些吃食再跟着走。
听到有粮食,刘聪的眼睛也亮了亮。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军粮。他们之所以烧杀劫掠,也是为了寻找粮食。战士们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拼命。
加入了刘广的人,羊献容身边竟然刚刚好有一百名侍卫,就是看起来有些混乱,因为有大晋禁军的装束,也有灵山寺和尚的光头,还有匈奴将士的铠甲,这样一群人乌泱泱跟在了她的身后,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现在也不是规整的时候,她想了想,就让他们自行商量到底还要不要跟着自己去平阳,然后带着袁蹇硕去了一旁的明月楼,说是去看看后厨是否还有存粮或是药材。
其实,她的目的只有明月楼的暗道。这里直通北军府,而北军府的暗道又通向了洛阳皇宫。当初,羊献容将武库的一部分金银珠宝运出来,就藏在了暗道之中。这事情只有她、翠喜和张度知道,所以羊献怜虽然知道她去过武库搬东西,但也绝对没想到不是藏在了羊家,而依然是皇宫的暗道中。
他们的头顶是椒方宫,也就是之前废后贾南风的宫殿,早已经没有人住在这里。
看到这么多箱奇珍异宝,袁蹇硕的眼睛都有些发直。这些东西也是经过羊献容精挑细选过的,都是容易携带之物。她悄声问袁蹇硕:“这可是咱们最后的私房钱,莫要让任何人知道。如今,我不得不跟刘聪去平阳,虽然说暂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但这些东西就不能放在这里了。”
“送回泰安郡?”袁蹇硕搓了搓手,试着搬起了一个中等的箱子,但的确有些分量,他都有些吃力。
“不安全。”羊献容摇了摇头,“从洛阳城出去都是一件复杂的事情,必然会被他们看到的。但是,放在这里的确是件危险的事情,毕竟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回来了。昨日,若是死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或许会被什么人发现,也就是那个人的造化了,但现在,这东西还在这里,那就要想办法弄走才好。”
“这个……实在是不好带走。”袁蹇硕犯了难。
不过,就在此时,忽然有声音从上方传了过来。应该是什么人闯入了椒方宫,正在大肆翻找着东西,口中还在骂骂咧咧的,很是不高兴。
羊献容和袁蹇硕立刻吹息了蜡烛,靠近了密道的墙壁,尽量减轻了呼吸声,侧耳倾听着他们的动静。
这是攻打洛阳大军中分属呼延晏将军的分支队伍,当他们得知自己要做的是扫尾工作,更是满心不高兴。之前攻打过来的时候,他们是先头部队,损失极为惨重,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进入皇宫最初的时候,呼延将军为了表明大汉是军纪严明的部队,还特别下令不许他们抢劫任何物品。
结果,等到完全攻打下来之后,王弥将军带着人冲进来,一通乱抢,把值钱的东西全都抢走了。这个时候,呼延将军才反应过来,允许自己的将士们也跟着一起抢。
但早就晚了八秋,人家都抢完了。
后来,呼延将军又说自己来垫后,让刘聪带着人先回平阳去。他带着人在洛阳皇宫转了一大圈,除了发现一些零七八碎的破烂金子之外,也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将士气愤到捶墙,还放火烧了不少地方。
“这地方如此荒凉,肯定什么都没有了。”士兵甲用自己的长刀在青石板地上划动,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据说是那个废后住的地方,八成还有不少冤魂枉死鬼吧。”士兵乙手持一根木棍随意扒拉着。
“哎,别吓我。我前日被那小子吓得差点尿裤子了,现在心里还哆嗦呢。”
“那小子不是被你揍了一顿,老实多了么?有什么可怕的。”
“这要是大半夜再冒出来瞪着眼睛站在我的床头,还就真的活活吓死我了。”士兵甲拍着自己的心口,“你说说也不是我要如何如何的,那他爹就是个孬种,陛下正在用人的时候,他竟然跑了。”
“将军从前就不喜欢打仗,走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陛下还没说什么呢,你抱怨什么。”
“可是陛下身边没人了呀,你看看这个呼延将军和王弥之间,面和心不和,迟早也得打起来。”
“那都是将军们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对了,我可提醒你一句,别对那孩子太恶劣了,将军已经回来了,听说昨日还答应陛下不走了呢。”
“他走得了么?打进洛阳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他砍杀那些人的,真的全是血。特别是有个官员,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是谁,反正将军揪着他的衣襟问他为什么要让什么皇后殉葬,那人就说帝后都该死。将军就直接砍了他的头,还笑着说这下看你怎么帮着他们写诏书……哎,你都不知道哪个场面,真的吓死了。”
“我再提醒你一句,千万别管别问别看,对那个小子也要好一点,将军总是要认这个儿子的。”
“啧,什么儿子,他不就是刘胜的儿子,被将军认作了义子,有什么好怕的,打死都无所谓。”
“别这样,当初刘胜杀你兄弟的时候,不也是皇上下的命令,又不是他……”
“我不管,我就是恨!”士兵甲用手中的长刀竟然砍削起了大殿内的桌子,而他们就在桌子下的青石板下方。因此觉得这一声声也很是骇人。
也就在此时,羊献容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什么在动,黑暗之中完全看不清楚。她心里暗暗吃惊,但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暗夜里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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