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渊此次为了来到阑海,更是特意向天帝请命,说要到阑海视察一番,得了天帝的应许,这才以视察神灵之名来至了天池。
“我为临渊而来。”
青翎眸色一惊,随即想起了于重华殿时,临渊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便一时心头窝热,耳根亦泛起微红,看着乐渊一时无话。
乐渊拂袖缓缓抬步上前,墨深如晦的双眼微微下垂,片刻,只见他抬起一手,打开手心,里面竟是一颗黑棋,乐渊将黑棋递予青翎面前。
“我与临渊相伴万年,他棋艺精湛,是九重天上是出了名的一流棋师,我常与他下棋,多数都是以输棋告终,勉强险胜的仅有两局,我更是从未见他的黑子在别的棋盘上败下阵来,青翎仙子觉得你的白棋真的赢得了临渊吗?”
青翎颤着双眸看着乐渊手心上的黑子,凝眉一愣,“青翎不知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乐渊合上的掌心,拂袖转身,看着眼前粼粼的池水,双眼亦逐渐平静了下来。“若是临渊有意要赢你,他定不会故意走错棋子,只因他心甘情愿输,心甘情愿换得你一笑。”
说着,乐渊又转回身来,语气略微加重,“他被父帝囚禁了万年,从来都不是他的错,他有怨,想逃离天宫,但他从未有过谋反之心,仅仅只想换取自由罢了。”说到此处,乐渊顿了一下,并未将临渊初原是想骗取五灵一事告知青翎。
“临渊将自己的心关了起来,从不计得失,对外事无心,对其他仙子更是如此,可自遇见你之后,万年来,我第一次见他竟有发自肺腑的笑颜,我便知,他动心了。”
他动心了?对她动心了?青翎捏紧了小手,只觉心脏亦在跳个不停,她从未有过的慌张无措,耳根更是羞红得厉害。
“太子殿下我”
“今日临渊向你表明心迹,你却慌忙离去,他定是以为你有所误解,不明他的心,或是不接受他的心意,万年来,我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无助过。而我今日来此,便是想与青翎仙子道明临渊的心意,并非是青翎仙子所想的那般,亦并非是临渊欲要挽留下消遣解闷之人的作词,实乃是临渊的真情实意。
若你亦对临渊有意,三日后便回到重华殿,向他说明你的心迹,若是你无意,便不必再相扰,你们之间的三日之约便不复存在。你大可放心,临渊与我都不会将青翎仙子的身份道出,只是,临渊如今已对你动心,怕是免不了心伤,作为兄长自然不忍他受伤,今日他已为你踏上了鹤仙桥,被天鞭打成重伤,若是青翎仙子无意,便不必与他道明,你不再出现,他自然会懂,但愿此后久了,他能忘了你便好。”
“他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青翎听得临渊被天鞭打成重伤,心间莫名泛起一丝心痛。
“青翎仙子想知,便证明你心中亦有所挂念,何不亲自去一趟重华殿,当面慰问?”
话毕,乐渊轻抬起双脚向前,将手中的黑子递予青翎面前,青翎矛盾万分,最后还是缓缓伸出手拿起了他手心上的那一颗黑子。
乐渊见此浅浅一笑,而后转身便化为一缕轻烟飘去。
“青翎恭送太子殿下。”
待乐渊离去后,青翎一人站于蓬莱树下,垂眸愣看着手中的黑子,心中一阵虑意,不由得便想起自己于重华殿中与临渊相处的幕幕,心跳亦不自意地加快,青翎愁起了眉眼。
第一日,青翎一直坐于天池上,皱着眉目一直看着放于池水上的黑子,任由一群鱼儿嬉闹游过,她却丝毫没有玩趣之心。
第二日,青翎躺睡于蓬莱树枝上,细细端详着手中的黑子,一脸沉思,只是此时她忽的想起临渊输棋之态,青翎不禁唇角微微上扬。
第三日,青翎转身从蓬莱树上跃下,握紧了手中的黑子,拂袖便化为一阵青烟向九重天飞去。
九重天,流云殿。
“公主,查出来了,那日守在殿门外的天兵说,看到那位仙子跑出殿门时,额上有一明显的青痣。”阿奂于一旁恭敬说道。
“青痣?在这九重天上,我怎么未曾听过有青痣的仙子。”只见芸萱速即蹙眉沉思,随后恍然大悟般抬眸,“难道是阑海天池看守神灵的青翎!?”
想到此处,芸萱心中的嫉恨之心忽即消散,更是扬唇一笑。
“公主,你笑什么?”阿奂自然不懂芸萱之意。
“青翎!若是另一个青翎,我还姑且相信临渊会看上她,只是偏偏是阑海的青翎,那我又何需计较什么。临渊这般对她,定是为了她守着的神灵!”只见芸萱眸色一沉,不屑一笑。
还未等阿奂回话,便有另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公主,去重华殿探望临渊殿下一事,天后已下旨批允了。”
芸萱自知临渊踏上了鹤仙桥,被天鞭打成重伤后,便即刻上请了天后要去重华殿慰望临渊,只有下旨,临渊才会让她入内。
芸萱本是想着临渊竟为了追回一个仙子,违背天条踏上了鹤仙桥,欲要离开重华殿,以此她心生嫉恨,而如今得知他所追的仙子竟是青翎,芸萱心上的恨意便全然消失,她心下笃定,临渊这么做,定是为了青翎守着的神灵,而不是为了她。
只见她如愿般扬起笑意,“阿奂,带上汾露散,我们去重华殿。”
“是,公主。”
重华殿。
“你们都站于此处,临渊不喜纷扰,阿奂随我进去便好。”
“是。”
听得两名宫女回应后,芸萱便转身,一脸欣喜地走上鹤仙桥,向大殿走去。
走入殿内,外室静谧得厉害,只见幽桐架上的熏烟盒飘起缕缕白烟,却独独不见临渊所在,芸萱浅浅呼出一气,随后便向内室走去。
果然,临渊就坐于一案桌前,只见他并无梳发,一头墨发随意散落于肩背,一脸憔悴,身穿一袭单薄衣衫,双手垂放于双腿间,双眼无神,愣愣的垂眸看着桌上之琴。
只是三日,临渊却好似过了三百年一般,一直等着青翎,如今听得一阵衣衫脚步声,临渊忽即扬唇一笑,速即抬眸,当看着来者并非青翎,而是芸萱时,临渊方才的欣喜顿时化为黑寂,便继续垂下双眸,并未说话。
临渊自知天后下旨,他无法推脱,便只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