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难怪怡容国一个丑陋之人都没有,那些有先天缺陷的，早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
凤箫义愤填膺：“这是什么规矩？就算生来残缺貌丑,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治好,会不会变美？就这样把这些生命扼杀，也太武断太残忍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能治好，不能变美,他们连活下来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吗？”
“相貌丑陋者,在怡容国活着也是痛苦,不如生下来就帮他们解脱。”十二城城主淡淡道。
“那些孩子的父母呢？他们也同意孩子被摔死吗？”凤箫才不信所有人都这么狠心。一定会有爱孩子的父母，即使孩子残缺丑陋，也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的孩子。
孩子被活活摔死,父母该有多痛心？
“自然不会所有人都同意。”十二城城主平静道,“守城侍卫会按规矩办事，把那些不愿交出孩子的父母发配去采矿,孩子也不会活下来。”
凤箫气笑了。下四城的百姓被当街打砸偷抢,不见守城侍卫出来主持公道,原来都在干这些事呢。
他却没办法冲城主发火。这规矩这么荒唐，却多年来无人反抗,也是因为诅咒给整个怡容国的人都活活洗了脑。
下咒的妖怪,当真是丧心病狂。
龙笙问：“那衰老之人,也没有生存的权利？”
满脸皱纹斑点,也算是“相貌丑陋”了吧。
“那倒不会。”十二城城主道，“摔死丑婴，是因他们长大也是浪费资源。至于衰老之人,又或是因各种意外毁容之人,之前已享用过资源,之后自然要用劳动补偿。他们会在十二城干最苦最脏最累的活，直至死亡。”
龙笙听完放下心来，那些被抹脸妖偷走脸的人还没有死去就行。
不然死的也太憋屈了。
“近来上城可有送来一批无脸人？”龙笙问。
十二城城主颔首：“大概一百多号人，都安排在矿区采矿。”
十二城刚出现无脸人的时候，大家都很惊慌，不过很快就发现无脸人也只是毫无反抗能力的普通人，是美人城的人出意外才被扔下来的，就没了恐惧害怕，以欺负他们为乐。
在底层待惯的人，最喜欢折磨那些曾经高高在上又从云端跌落泥里的人。
龙笙道：“带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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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区。
十二城土地贫瘠，粮食蔬菜都要向其他城求购，矿产资源却很丰富，城中有无数条矿脉。
这些金银铜铁不能帮助十二城发展起来，他们采的大多数矿，都要进贡给上四城。美人城居民每月不劳而获得到的金银，都是下城百姓用血汗采挖出来的。
那些被发配到这里的无脸人苦不堪言。他们曾经是挥金如土的美人城甲等居民，每天只需要吃喝玩乐攀比美貌，自从失去脸，就被丢到十二城干脏活累活，辛勤的劳动成果全被送去上城，终于知道以前的岁月静好是谁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无脸人甚至没资格挖金矿金矿，只能去挖铁矿。
凤箫看到两个无脸人正一起抬着一旦沉重的铁矿，艰难地往前走。
无脸人曾是养尊处优的美人城甲等居民，哪里做得来这些重活。这两个无脸人看皮肤都是年轻人，干活还没有另一个年迈的老人麻利。
那老人在矿上大概已采了多年，脊背佝偻，却一人挑着两旦铁矿，健步如飞。
监工拿着鞭子，瞧不上那两个无脸人磨磨蹭蹭，狠狠一鞭抽在一个无脸男人的脊背上，叫骂道：“快点儿！走这么慢是想偷懒么？看我不抽你！”
无脸男人痛呼一声，他才被发配下来不久，还没磨去傲气，怒斥道：“放肆！我是美人城甲等城民颜久，你这丑汉敢——啊！”
相貌平平、满脸横肉的监工冷笑着将他抽了个半死：“老子再丑，比你这个没脸的强，还能负责监督你干活。管你曾经多风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
监工越打越狠，几乎要把无脸男子活活打死。矿地上其他人麻木冷漠地看着，都各自做自己的事。
自身难保，谁还有功夫管他人死活？
监工正要再抽这个无脸男人，一只白皙纤细却有劲儿的手把他的鞭子拦了下来。
壮汉一身腱子肉，竟没法撼动这只纤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
“哪来的贱货敢拦老子——”监工一转眼，看见一名明丽绝艳的少年，一双漂亮的凤目正含着怒火盯着他。
十二城的人哪见过这般美貌，当即吓得大气不敢喘：“这位……大人，小的冒犯，大人饶命。”
被打得在地上抱头的无脸男人也呆呆看着凤箫。他被偷走脸的时候，凤箫还没进美人城，这会儿男子在思考这种美人怎么从前没在美人城见过……
凤箫扬声道：“姝色与白清寒请了我们来收妖，偷走你们脸的抹脸妖已被击杀，我们来此把脸还给你们。”
矿地上的无脸人没见过龙笙凤箫，但姝色和白清寒的名头还是听过的。尤其是姝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们看见姝色和白清寒，瞬间充满了激动与感动。
“妖怪被杀了？我的脸，我的脸可以拿回来了！”
“我还以为要待在这儿一辈子，这鬼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了。谢谢姝色夫人，谢谢白公子！”
“美人城这么多人，只有姝色夫人和白公子想起了我们。”
“姝色夫人和白公子真是好人。”
龙笙轻笑了下。他们迟早是要离开怡容国的，姝色和白清寒却还要在此长久生活下去。与其让这些人感激他们，不如为姝色白清寒收拢人心。
他们要推翻怡容国的制度，就要出现新的领导者，这个领导者不能是他和小山鸡。
小山鸡真挺聪明。
龙笙施法，一百多张人脸从乾坤袋里飞出，整齐排列着悬浮在空中，也不管这一幕会对凡人造成多大冲击力。
“自己来认领回自己的脸。”
无脸人都只是凡人，没有画皮鬼那种硬将别人的皮融合在自己脸上的本事，只有自己的脸才能契合地贴回脸上，所以不必担心有人冒领脸皮。
监工看着这惊悚的画面，当场吓晕。
无脸人们虽然也觉得这场面很惊悚……但当下还有什么比拿回自己的脸更重要呢！
无脸人们争先恐后地上前寻找自己的脸，脸皮被主人一认领，就自动飞回主人脸上。
一个个无脸之人顷刻间就变成了绝色美人。
颜久拿回自己的脸，是名风流倜傥的俊美男子。身上的鞭伤让他面容阴沉，盯着地上晕倒的监工：“你完了。”
其他监工面面相觑，扔下手里的鞭子，两股战战，人人自危。
谁能想到从上城被发配到十二城的人，还能有翻身的一天？这些大人拿回了脸，他们这些殴打欺辱过他们的人，还有活路吗？
十二城城主也面色不好看。
她哪里想到这几位上城来的大人，是来解救这群无脸人的。
放眼望去，全是美人城的甲等贵族，个个带着对十二城的怨恨。
这群大人物的怒火完全能屠了十二城。
“你放心，他们的敌人不是十二城城主。”龙笙好言安慰。
他会让这群人把矛头对准美人城城主的。
十二城城主苦笑，心里对这话一个字都不信。这些贵人们的眼神简直要生吞活剥了十二城……
“诶？怎么还有两人没拿回自己的脸？”凤箫眼尖地发现人群后头，还有两个无脸之人。
可是，所有脸都被认领完了。
那两人站在人群后头，一开始也是满怀希望地找寻自己的脸，直到最后都没找到。
她们站在人群末端，静静看着因为找回脸而欣喜若狂的美人们，一言不发。
这场狂欢与她们无关，她们默默转身，落寞地准备离开。
“二位留步。”龙笙出声叫住她们。
龙笙观察这两名女子，她们身上的气息明显沧桑许多，皮肤也比那些刚被发配十二城的人粗糙，似乎已干了许多年粗活。
龙笙问：“请问二位的名字？”
她们低头不语。
龙笙追问：“你们之中，是不是有一位的名字，叫应怜？”
其中一名女子骤然抬头。
白清寒似乎也想到什么，看向另一名女子：“你是……锦瑟？”
似乎没想到有人能认出她们的身份，二人一时不知所措。
凤箫问：“锦瑟是谁？”
白清寒低声：“是美人城第一任城主的名字。”
而应怜是第二任城主的名字。
凤箫略想了想，眉头狠狠一皱。
那画皮鬼是造了多少孽。
矿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转移到城主府中详谈。
十二城城主默默给他们腾了地方。
根据锦瑟与应怜所说，她们从没当过什么美人城城主。
二十年前，锦瑟还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世富贵显赫，美貌远近闻名。
姝色虽美，但她真正吸引人的是骨子里的媚，单论容貌，怡容国比她更美的不在少数。
锦瑟就拥有胜于姝色的美貌。
所以，她很不幸地被画皮鬼盯上了。
某天早上醒来，她面部疼痛发痒，一照镜子就吓得失手摔了铜镜。
镜子里的人没有脸。
她惊慌失措间，一名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笑盈盈地出现在她身边，对她说：“你这张脸我很喜欢，借来用一用。”
锦瑟惊恐大喊：“妖怪！来人，有妖怪！”
等家丁赶来，那偷了她模样的女子佯装柔弱，扑进她爹娘怀里，泫然欲泣：“爹，这无脸妖怪突然闯进我房里，可把女儿吓坏了，你快烧死她！”
锦瑟焦急万分：“不是的，爹，我才是您女儿！”
她说了好多只有她和爹娘才知道的事，可是没有用，这都被当成妖怪的手段。没有脸的她，在怡容国毫无价值。
也许她爹娘认出了谁才是他们的女儿，可他们选择拥有美貌的那一个当他们的女儿。
锦瑟没被烧死，但被赶到十二城当苦力。她对所有人说自己才是真正的锦瑟，没有人信她，都在嘲笑她：“锦瑟是美人城城主大人的芳名，你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脸的怪物，也配和第一城的城主大人重名？”
锦瑟绝望地想，什么美人城城主，明明是用了她脸的妖怪！
可她毫无办法，只能在十二城蹉跎这么多年。
应怜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她是在第二届美人大会前夕被偷走脸的。本是最有望当选城主的候选人，却一夕之间，成为无脸之人，在十二城醒来。
她听说后来当选美人城城主的人也叫应怜，可她再也没机会去美人城看看，那个应怜长什么模样。
听完两个女子的遭遇，凤箫想生气，结果发现他已经被气到没脾气。
“这个画皮鬼，为了一己私欲，害了多少人。”凤箫厌恶道，“万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