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打退了敌人,不管是北斗守军还是宁关铁骑都放下心来,但他们大多数人都面沉如水,这一战虽然赢了,但他们同样失去了很多。
这一战极其惨烈,双方都损失过半,清和人最后撤离的只剩下三万多人,宁关铁骑伤亡超过一万骑,而最惨的莫过于北斗城卫军和那些来援的江湖人士了。
北斗城卫军本就算不上精锐,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人自然难以招架,只有不到两千人存活下来,大多数人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伤。
那些江湖人士哪里打过仗,他们虽然身手都很不错在战场上却难以施展,只有一百人左右活了下来,伤亡超过八成。
尘埃落定的战场上躺满了尸体,他们曾经或是清和人或是颍州人,无论他们曾经拥有怎样的人生,有何远大的抱负,不管他们生前身怀何等武艺,手握什么权势,心中几分牵绊此时都没有了任何意义,一切都如过往云烟转瞬飘散。
那些仍然能正常行动的将士们拖着疲倦身躯行走在战场上,在成堆的尸体中找寻着曾经的袍泽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哀伤。
他们之中还有为数不多的江湖人士也在找寻着曾经的同伴,他们为了江湖道义而来,也为了道义而死,北斗城卫军们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战后薛定找到了昏迷的二壮,他对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青年青睐有加,而赵明堂此时也守在二壮身边。
赵明堂见薛定走过来恭敬说道:“末将北斗城卫军赵明堂拜见薛将军。”
薛定有些疑惑道:“你认识本将?”
赵明堂礼貌微笑摇头道:“末将并不认识将军,但能从将军的穿着、气质中猜出来。”
薛定笑道:“你小子挺机灵,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我宁关城,这次南下见到的好苗子可真不少。”说着薛定就看向他所谓的另一个好苗子,昏迷的二壮。
不远处一道爽朗声音传来:“怎么着,薛大将军,挖墙脚挖到本将手底下来了?”城卫军统领江陵带着亲卫队走了过来。
“本将大老远地赶过来救你们,挖个墙角这么了?要知道老子的儿郎们可是伤亡惨重,就算是收编了你这城卫军都不为过。”薛定的话可以说很不好听,语气也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薛将军好大的口气,奈何我北斗城可不归你太初朝管!”江陵一改之前的文雅样子,霸气开口。
二人面对面站立,四目相对,都是一副豪横模样,似乎随时可能动手一般,气氛十分凝重。
赵明堂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人僵持了好一会,江陵突然笑了,薛定也跟着大笑起来,两个人居然熊抱在了一起,可把一旁的众人看傻了。
“薛兄这次不远千里赶来支援,我代表北斗城军民诚挚感谢!”二人分开后,江陵郑重行了一个军礼道。
薛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这些清和军是从我宁关城跑过来的,说起来还是我的失职。”
江陵摆手说道:“清和背叛如此突然,薛兄已经尽力了,若是没有薛兄的支援恐怕我北斗城已是清和人的囊中之物了,星河宗也是危在旦夕。”
“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套。”薛定用力拍了拍江陵说道。
原来两人早就认识,关系看起来好很不错。
“话说回来,别人我不敢说,明堂这小子薛兄你指定是挖不走!”江陵一脸神秘说道。
薛定有些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薛兄有所不知,明堂与小女早有婚约,待时局安定便可成婚。”江陵得意说道。
“哦?原来还是陵弟的乘龙快婿,哈哈,我说你怎么如此肯定,是淮画那丫头吗?”薛定笑道。
“没错!”
薛定猛的将手搭在赵明堂肩上,哈哈大笑道:“这小子是个人才,刚才混战的时候我远远就看到这小子挺勇猛,淮画那丫头眼光倒是不错。”
赵明堂被薛定夸的有些难为情…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有城卫军照料的二壮突然睁开眼睛,他突然起身大喊道:“杀!”
他满是杀意的眼神四处观察后逐渐变得迷茫起来:“清和人呢?”
薛定见状几步就走到了二壮面前,二壮看到了他刚刚说了个“薛”字就被硕大的拳头砸中了头,他一下就被砸懵了,满眼冒金星。
“老子带你上战场不是让你来送命的,若是连理智都不能保持,你凭什么在战场上活下来!今天若不是明堂救你,你都死了无数次了!”薛定怒道,言语里不乏说教的意味,二壮虽然拒绝了他,他却没有彻底死心。
薛定其实距离他们并不远,他始终都在关注二壮这边,当清和骑兵冲向二壮的时候可把他紧张坏了,奈何身边有清和将领缠着想脱身救援都办不到,幸亏有星月救援,不然薛定肠子都得悔青。
二壮听到薛定的话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他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薛定将城外事宜安排妥当后,在江陵的邀请下,众人进入了北斗城。
北斗城主任清风这一战深受身受重伤,早就回到城中治疗,而黄信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原本准备在城中与清和军巷战的星河宗弟子并未真正出手,他们依旧留在城中待命。
北斗城激战正酣之时,高空之中有一只庞然大物从开元城方向朝着星河宗方向极速飞来。
顾西风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巨大,坐到夜的后背上后他便开始盘膝打坐调息起来,李伯乾则被他用鹰背上铠甲上的机关固定起来,飞行的前半程他都是处在昏迷状态。
大概飞行过半的时候,李伯乾从昏迷中醒了过来,醒来后他的眼神先是迷茫接着露出深深的恐惧之色,显然并没有从之前的种种苦难中恢复过来。
等他确信自己已经脱险,面前打坐的年轻人则是之前将他救出之人,还没等他有所表示,他的身体开始打起颤来,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
顾西风被李伯乾搞出的动静吸引,他站起身来到李伯乾身边查看起来,李伯乾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顾西风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顾西风内心对这个昏庸无道的太初皇帝充满了厌恶之情,并不以陛下相称,而李伯乾如今的状态哪还有心思去在意这些,他哆哆嗦嗦开口道:“香,给朕香!”
顾西风闻言脸色大变,一件东西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仙灵香!
“这该死的太初皇帝居然还沾染了仙灵香!”顾西风心中暗道,虽然宗门并没有在仙灵香中查出有害的东西,但顾西风坚信自己的判断,清和人搞出的仙灵香必定有大阴谋。
“给朕香,朕求你了,快给朕!你要什么朕给你什么!”李伯乾被机关束缚着,他拼命挣扎,不停哀嚎。
“李伯乾,你还有什么?”顾西风一点都没有可怜他的意思,不屑开口道。
即便是被仙灵香成瘾造成的痛苦折磨着,李伯乾听到这话依旧停顿了下来,他恢复了一丝理智,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李伯乾狠狠敲击着头部悲痛说道,身体和内心的双重折磨让这位皇帝都不再注意自称。
“啊!”但很快仙灵香带来的痛苦就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磨灭了,他涕泪俱下哀嚎乞求道:“给我香,我…我还是太初皇帝!我把皇位让给你!只要你给我香,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顾西风看着这个原本高高在上的皇帝毫无尊严的样子,他甚至想出手将李伯乾直接杀死来减轻痛楚,但想了想他就放弃了,将李伯乾救出本就是宗门使命,李伯乾的生死不应该由他决定,而且今日的苦难都是李伯乾咎由自取!
“你的皇位如今已经分文不值!”顾西风虽然知道李伯乾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接着他蹲下身子一记手刀击打在李伯乾脖颈处,李伯乾立即晕厥过去,不再发出声响。
顾西风做完这些便不再理会李伯乾,继续盘膝打坐起来,夜的飞行速度极快,紫斗山已经近在眼前。
夜熟练的降落在星辰殿前,立刻有执守的甲士跑了过来,顾西风提着李伯乾跳下了鹰背,他拍了拍夜,夜一飞冲天,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副统领大人!”值守甲士自然认识顾西风,他们恭敬说道。
顾西风环视着仍然平静祥和的星河宗,内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但他知道这份安宁很有可能很快就会被打破,他向甲士问道:“黄信在哪?”
一位头头模样的甲士说道:“禀大人,黄统领不在星辰台,至于具体去了何方属下并不知晓。”
黄信如今虽然是掌教继承人,职务上却仍是七杀营统领,所以称呼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顾西风微微蹙眉,如此紧要关头黄信居然不在星辰殿坐镇。
“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顾西风心中腹诽道。
想想黄信不在定是有什么要事要处理,急也急不得,顾西风将李伯乾交给了值守甲士,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星辰台。
烽火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