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数字竟是电脑的开机密码,而一条仿佛来自异世界的生物成为最大的证据……一切原来在三十年前就已注定。渔民想用海祭来避免天谴,而我们面对呼之欲出的结果却如坐针毡……
小如正站在门口,对着旁边的小兔画画。看到我们回来,合上画本,问道:“什么情况了?九哥呢?”
“他们有点事儿,一会儿回来。”我看了一边的小兔一眼,皱着眉头问她,“你小桃姐呢?”
“她在洗澡呢。”小兔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我身上比王富贵好不到哪儿去,“你们这是偷地瓜了还是跟狗打架去了?怎么弄的这是?”
“没事儿。”我跟她打了个哈哈,又问小如,“小如你懂电脑么?”
“略懂。”小如点点头。
“懂就行。”我提着电脑包跟他说,“你跟我来一趟。”
回到房中,我也顾不上洗澡,胡乱把上衣脱了,迫不及待地找了张桌子,把电脑拿出来放到桌上,翻开屏幕,按下开机键,电脑屏幕慢慢地亮了。
我舔舔嘴唇,有些紧张,不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要密码!”小如指着电脑上跳出来的一个对话框跟我说。密码?我闭上眼睛,一串数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伸出手去,键入那串已经快让我崩溃的数字——87201。
电脑的开机音乐响起,我长舒了一口气。
“哥,你们干吗去了?”这时候小桃突然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进来,皱着眉看着我跟王富贵的一身烂泥,捂着鼻子问,“你们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得这么脏?”
“那个什么,刚才富贵掉沟里了,我去捞他来着。”我随口撒了个谎,又瞪了王富贵一眼。王富贵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他捞我来着。”
小桃擦着头发,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我们。我随手把桌上的电脑合上,拉着王富贵跟小桃说:“我们这就去洗澡。”然后悄悄给小如使了个眼色。
小如心领神会地用身体把电脑挡住。
我拉着王富贵去洗澡,一开门,却发现安老汉的儿媳,那个叫小月的妇人站在楼梯上。她见到我之后,表情有些古怪。我问她:“大姐,你有事么?”
“啊?没……没有……”她有些惊慌失措地转身要走。
“哎……大姐。”我赶忙喊住她。她身体僵了一下。我看着她说:“能不能给我们拿点洗澡用的东西?”
“噢……”她飞快地从旁边的一个杂物室里拿出毛巾、肥皂之类的东西塞给我们,扭头跑了。
“奇怪,”王富贵撇撇嘴,“她怎么了?”
我跟王富贵在浴室里胡乱地冲掉身上的脏污,找了身干净衣服换上。
出来之后,我们回到放电脑的那个房间,只见到小如正坐在桌前用那电脑玩扑克,而小桃跟小兔则挤在他身边唧唧喳喳地教他怎么出牌。
我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心想,如果电脑上有什么不能让小桃看到的东西,那可怎么办。没料想小桃听到我们进来,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皱着眉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去了。
我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早晚她得知道。
我一脸愧疚地走过去,说道:“小桃……这电脑……”
“干吗?这电脑怎么了?”小桃看到我的表情皱着眉头问我。我正要答话,却瞥见小如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转而脱下上衣,改口道:“那个你帮我看一下伤口。”
“噢。”小桃看了看我背上的伤口,让我等着,然后出门去车上找医药包。
我看到她出去,赶忙问小如:“怎么回事儿?”
小如看了身边的小兔一眼,用眼神询问了我一下。我跟小兔扬扬头,道:“你先出去。”
“你们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小兔撇着嘴,看着我们一扭头,“让我出去也行,我出去就跟小桃姐姐说你们背着她干坏事了。”
“做什么坏事?”小桃从门外提着药包走进来。我一惊,怎么这么快?
小兔撅着嘴说:“他们鬼鬼祟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坏事不让你知道。”
小桃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走到我背后开始给我处理伤口。一时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我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说话。
直到她用新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把我缠住,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台电脑,是我哥的,是么?”
我身体一僵,看着她:“小桃……”
小桃一脸平静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哥,你们没必要瞒着我。”
然后她拿着从我身上拆下来的绷带转身开门出去了。我赶忙追出去,见她把绷带扔到垃圾袋里,然后径自转身去收拾被我脱下来扔在地上的脏衣服。她知道我追出去,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芊芊……我……”我站在她身后,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还活着么?”小桃背对着我,淡淡地问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我心里拧成一团,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他在哪儿?”小桃的语气依然平静如水。可越是这样,我越是觉得心里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老九跟十五在等他……”我扶住她的肩膀,把她转过来,却见到她脸上早已布满泪水。我这才发现,她手里拿着那个皮夹。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是这样,可能是我刚才去洗澡,不注意把那皮夹落在地上,正好被她捡到了。看着她脸上的泪水,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我们会找到他的……”我伸手替她抹掉脸上的泪水,“相信我。”
“哥……”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出声来,伏在我的肩膀上不住抽泣。
我鼻子一酸,只是搂着她的肩膀,不敢说话。
“鱼爷!”王富贵突然从房里跑出来叫了我一声,看到眼前这个场景,不由得愣了一下。我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房里,我知道他们肯定发现了点什么。我拍拍小桃的肩膀,轻声说:“他会没事的,肘,咱们去看看你哥的电脑要跟咱们说什么。”
回到房间里,王富贵见我进来,抿着嘴指了指那电脑。
“有什么发现?”我拉过一把椅子,见小如正在打开一个视频。
视频里的画面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绿色,这是用红外线摄像机在黑暗中拍出来的效果。
“这是在水里?”我看到镜头前飘过一些微尘物,皱着眉头问。
视频很长,像是一个人拿着红外线摄像机在潜水。我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什么画面。看了大约五六分钟之后,突然镜头里有个影子一闪而逝,我赶快按了定格键,又把画面退回去。
“是条鱼?”
我慢慢一帧一帧地往后拉动着,果然,一条鱼的身形出现在画面里。
那条鱼看起来很大,照比例估计,身体差不多超过一米半。它张开的嘴巴里全是细密尖利的牙齿,两只眼睛在红外线摄像机下发着迥异的银光,仿佛是来自异世界的生物。我吓了一跳:“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马鲛鱼。”王富贵把脸凑过来看着屏幕说道,“怎么这么大?不多见啊。”
我又仔细看了看,视频里的这条鱼虽然看起来恐怖,但的确是我们平时吃的马鲛鱼的样子,只是比市场上见到的鱼大出很多。我暗骂自己大惊小怪。
继续看下去,视频里的鱼跟浮游生物慢慢多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海底生物在红外线的镜头中呈现出异形电影里才有的诡异状态。我头一次用这种方式观看海底世界,跟以前电视中播放的五彩斑斓的效果完全不同。我不由得恍惚了一下,不知道哪种情景才更真实。
这时,镜头里突然浑浊了一下,然后慢慢显现出一些礁石来,还有平缓的沙地。我知道这是到海底了。镜头还在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停在一面石壁跟前。
“这是什么?”我发愣地盯着那面平整的石壁。镜头,我看到石壁上长满了海蛎子与各种海藻,依稀还能看到那上面刻着一些花纹。由于摄像机离得太近,只能看到放大的花纹而看不到全貌。拿着摄像机的人仿佛知道我的心思,慢慢又将摄像机拉远一点,大体看出石壁上的好像是几幅图案,还有一些像文字一样的东西。突然,视频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呜呜”声,同时镜头剧烈地晃动了几下,转而画面变成静止。视频到这里便停止了。
“没了?”我有些失望地看着已经定格的画面。
“你看看这个,”王富贵皱着眉头用手指点着已经定格的画面的一边,“这是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在镜头的一侧,从浑浊的海水里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半只爪子,就像是一只人手,可惜还是看不清楚。
“能不能放大一点?”我问小如。小如麻利地摆弄了几下鼠标,画面被拉大,可依然模糊。
王富贵在一边嘬了嘬牙花子。“还有那些图案,”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了几下递给我,“跟在那坟里墙上的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对比着那些图案,“像是鸟兽铭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好像在哪儿见过。”
“还有。”小如紧接着点开另一个视频。我把手机放到一边,全神贯注地看起来。
画面依然是那种诡异的绿色,只不过这次好像不是在水里,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一个人拿着摄像机在黑暗中奔跑。
“这是什么?”我暂停画面,仔细辨认着一些不断出现在镜头里的凸起物,“钟乳石?”我费力地辨认着。“这是在山洞里?”我心里一动,这些钟乳石也似曾相识。我又继续看下去,心脏随着视频里的脚步声跳得很快。“怦怦怦”,我感觉到它都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画面一直在抖。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画面停了一下,紧接着画面里的钟乳石消失在镜头之外,镜头里变得空无一物,就像是摄像机停止工作了一般,可文件的进度条还在继续向前推进。
“是不是摄像机坏了?”王富贵皱着眉头问我。
“没有,你看。”我指着电脑屏幕,只见画面一下子亮了,一支火把“嗖”地从画面外飞进来。“操!”我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原来,是一个巨大的深渊挡在了镜头前面,那深渊就像是虚空一般混沌。那支火把在画面里划过一条弧线,然后越来越远,直至变成一个小亮点,慢慢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地方?”王富贵在一边也吃惊不已。
“你们看!”小桃在一边指着屏幕朝我们喊道,“又来了。”
果然,又一支火把从画面外被人扔出,这次好像扔得远了一些,火把好像也比第一个大了不少,火把上的火焰带着“呼呼”的空气撕裂声飞入那片混沌。
“停!”我赶忙让小如按下暂停,指着那火光里的一个黑点,跟他说道,“放大。”
图片被小如截出来,然后在电脑上放大。
“这是什么?”我看着画面上慢慢变大的那个黑点。放大八倍后,图片的像素已经很模糊,但却能勉强辨认出图上物体的形状。
在火把照出的光晕里,一块巨大的石头孤零零地站在黑暗里,看起来像是某块巨石顶端很小的一部分,更像是一头洪荒巨兽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只独角。
视频在这里再一次停止,我手心里已汗津津地握出冷汗。
“他要干什么?”我愣了半晌,扭头看着眉头紧锁的王富贵。
“我看,他是想去某个地方,却还没找到进去的路。”他手指胡乱地在桌子上敲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
“闵王台!”我咬着牙,跟王富贵同时说出了那个地方。
楼下突如其来传来几声狗叫,把我从电脑画面拉回现实。我赶忙站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看,外面的雾气已经小了很多,我看到楼下站了几个人,阿大跟阿二正在站在院子里,跟他们说着什么,小熊则冲着他们狂吠。
人群中间放着一个东西,正是那只被掏空了五脏六腑的大公羊。
“怎么了?”王富贵也凑过来往下看。
“下去看看。”我知道是有事发生,忙披了一件衣服下楼,王富贵和小如也跟着下来。到了院中,就听到阿二大声地跟他们说:“这个东西不能扔到海里去,会惹麻烦。”
“怎么了,二哥?”我问他。
阿二看到我下来,皱着眉头指着那只大公羊说:“他们要拿它祭什么龙王。”
“警察同志,”安老汉从人群里钻出来,跟我道,“这羊是龙王爷要的东西,我们不能留着啊。留着它,龙王爷会降罪于我们村子的!”其余的人也唧唧喳喳地在一边插嘴,听得我头大。海边的人大多迷信,有时对神灵的敬畏已远远超出了常人的认知,在牵扯到他们信仰的时候,他们瞬间就会从怯懦的羔羊变成危险的狼群。
我头疼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都闭嘴!”王富贵在一边把手枪掏出来大叫了一声,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他见到众人安静下来,立刻就换了一副温和的嘴脸,找了一张凳子,站上去一掐腰,吊着嗓子喊道:“乡亲们,不要吵!”他那尖嘴猴腮举着枪的样子像极了电影里的汉奸。
我瞪了他一眼,他用眼角扫了我一下,给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左手一掐腰继续道:“我们是国家派来替你们解决这件事情的。请乡亲们放心,请相信国家,我们会为你们处理好这件事情。这只羊……”他用手枪点了点被捆在木板上的那只公羊,抑扬顿挫地继续说,“在我们调查之后,会还给乡亲们的。只是现在,还请乡亲们多多帮忙,多多理解。”
“什么国家派下来的……明望台村那边还不是……”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安老汉立刻瞪了他一眼,那汉子知趣地闭上嘴巴,只是一脸不以为然地看着站在椅子上的王富贵。我在一边听得清楚,转脸盯着那汉子。那汉子看到我看他,便略有戒备地往人群里挤了挤。我走过去,摸出一盒烟,递给他一根,笑着问他:“这位大哥也是本村人?”
那汉子看着我递过去的白将,有些鄙夷似的看了我一眼,把我递过去的烟推开,说道:“不抽,刚掐了。”然后有意无意地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在手里玩着。我一看,是黄鹤楼。我摇头笑了一下,黄鹤楼二十块,的确比白将高了好几个档次。我自顾自地把烟点上,问他:“你刚才说,明望台村……”
“么事,么事。”那汉子赶忙摆手说,“你听岔了……”他赶忙走到一边不再理我。我知道这时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那边王富贵的演讲也接近了尾声:“所以,乡亲们,请大家一定相信国家,相信我们。并且我们的身份还要请乡亲们代为保密,我们执行的是国家秘密任务。”他得意地瞥了我一眼,继续道:“为了弥补今天浪费大家的时间,”他一挥手,“有一个算一个,今天中午我们管饭,酒肉管够!”
我心想这个家伙真是多事,这种情况下还管什么饭?把牛皮吹得这么大,不怕被人看穿了他的把戏?
不过这招还真奏效,原本被王富贵唬得一愣一愣的村民一下子对我们热情起来。我没心思看王富贵整的这出闹剧,喊了小熊一声,想上楼赶快再看看笔记本里还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而一边的小熊听到我叫它,却只是回头朝我哼哼了两声,然后继续一脸戒备地盯着地上那只死羊。咦,它的反应有些反常。
我走到它身边,捏了捏它的胖脸,也顺着它的视线看了看地上的死羊。奇怪,难道这羊有问题?我伸手摸了一下那羊尸,这才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从它被我们发现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可这尸体出现的尸僵却已遍布全身,使整个羊身摸起来硬邦邦的,简直就像是一块包了羊皮的铁板。按常理说,无论是人或动物,死亡之后,一至三个小时之内会出现尸僵,肌肉会轻度收缩,关节不能屈曲,却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严重。照目前这个气候来推测,一般尸体僵到这个程度,大概需要死亡十几个小时后。
而且我发现,羊尸的白毛下好像隐隐透着乌青。我伸手抓了一把,竟毫不费力就从皮上揪下一把羊毛,心里大感疑惑。阿二在我身后叹了一口气,压着嗓子跟我说:“你也看出不对来了?”
“二哥,”我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看?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阿二摇摇头,托了一下眼镜,说:“暂时还不知道,只是这东西不能被扔到海里。”
“嗯,”我点点头,搓掉沾在手里的羊毛,“先不管它,不行就一把火烧了算了。”
我一抬头,发现那个叫小月的妇人正站在一边看着这边,眼神有些复杂。她见我抬头,赶忙把目光移开。这时,王富贵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得意道:“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嗓子骂道,“你吹这么大的牛,我看被人揭穿了怎么办,你就等着吃公粮吧。还有,你管个什么饭,还嫌事儿不够多么?”
“没事儿。”他满不在乎地摇摇头,看着那几个村民冷笑了一下,“你以为这些人真傻?他们压根儿就没信,只不过他们才不管咱们到底是谁,他们只是害怕枪罢了。那姓安的老头儿,可是见过咱们下坟的。至于管他们饭……”他顿了一下,眯着眼睛打量那几个村民轻声说,“很多事儿还得从他们身上找着落啊。”
接着,他抬头看到了小月,赶忙喊住她,准备安排饭菜。
我看着他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小熊,指着那羊尸跟它说:“你在这看着你这哥们儿,别让它跑了。”小熊甩甩身上的泥巴,朝我叫了一声。
“二哥,你跟大哥来一趟。”我跟阿二说,“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回到楼上,我让小桃把那视频挑拣着重要的又放了一遍,问阿二:“二哥,你怎么看?”
阿二沉吟了一会儿,淡淡地说:“首先,拍这个视频的,一定不是人。”
“怎么说?”我愣了一下。
“你看看时间,”阿二指着那个视频的长度说,“42分钟。”
我先前倒没留意这个,现在一看不免心里有些吃惊。
“这个视频的创建时间是9月2号。”阿二看了一下电脑上的指示,“秋初这个季节,大马鲛鱼生活的水层是30至50米左右的深度。拍这个拍视频的‘人’徒手潜水超过30米的深度42分钟,还没有带呼吸器,你觉得这可能是人做得到的么?”
“你怎么知道他是徒手潜水?”我好奇地问他,“说不定是带了全副装备呢?”
“视频里没有呼吸器的声音。”他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这种红外的摄像设备都有自身的拾音装置,特别是这种水下摄像机。在这段片子最后面的声音说明了它是有拾音装置的。要是带了装备,就一定会有声音。”
“不是人?”我愣了愣,脑海中突然闪过墓中那个小鬼满身青灰色的鳞片躺在地上的画面,就听阿十五说:“你看,它像不像一条鱼?”
阿二看了在一边玩刀子的阿大一眼:“老大,你怎么看?”
阿大把手里的小刀在指间翻了几个花,说出了从我们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四爷以前跟我说起过一件事,”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像用半个喉咙在说话,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道,“他说以前门子里有个高人,身体异于常人,一身水下功夫冠绝天下,能在水下一日一夜不出水面……”
顿了顿又说,“如果是他的话就可以,可惜他死了几十年了。至今我还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其他人能做到。”
“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我惊讶道,“这不就跟《水浒》里说的阮氏三杰一样了么?是不是只是传说?”
“四爷亲眼见过,我相信他不会说谎。”阿大笑了一下,“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我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伊山羊有什么地方异于常人,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儿就不会水。我们一起敲小鼓那些年,遇到江河湖海的,我好游泳,却从未见他下过水。有一次被我强按到一条深不及膝的小溪里面,他都吓得大呼小叫。
可是,拍摄这两段视频的人还会有谁?山洞里那个还好说,可是水里这段呢?难道真像阿二所说的,这不是人拍的?莫非是那个小鬼?
我不禁觉得浑身麻嗖嗖的,难道伊山羊养那个东西的作用就是让它给自己探路?可是那小鬼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嗤啦嗤啦……”我脑袋里响起那个罐子里发出的声音,在耳边盘桓不去。
“王富贵,”我拉开窗户朝楼下大喊,“上来!”
王富贵正在楼下指挥着一群人杀羊,看样子是从安老汉羊圈里又抓来的一只。小熊没精打采地趴在那只死羊边,看着他们忙忙活活地给另一只羊开膛破肚。我瞥见被人从羊肚子里搬出来的羊下水,胃里一阵翻腾。
“怎么了?又有啥情况?”王富贵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老王,”我点了一根烟,看着他问,“你跟我说过,你跟老羊这些年一直在查这些事儿,是吧?这视频上的事儿你一点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一直想下闵王台。”王富贵苦笑了一下,“可查了这些年,一直都没什么头绪。从湘西到这里,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当年的人,死的死丢的丢,仅靠我们俩的力气,除了一无头绪,哪还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时间久了,我也就灰心了,再加上家里来的阻力……”他点上一支烟,继续苦笑道:“您也知道,我家里跟院里走得太近了。很多事……我并不是不想做,无奈盯着我的眼睛实在太多。
“开始的时候,我跟伊爷还互通有无,再后来,联系就很少了,偶尔见一次面也是来去匆匆。再说了,我跟他这么些年一直都没尿到一个壶里去。我隐隐约约知道他在做什么事儿,可再深了他也不肯告诉我。一直到了几个月前,这边出了那几件东西,死了几个人,家里还警告过我不要掺和,院里那边也盯得紧,我就没敢做太大的动作。可我知道他肯定没闲着,东西一出世就被他弄走了。所以,我这几个月也一直在找他。但他们一家人,连老婆孩子一块儿失踪了,音讯全无。要不是他在您那露了一面儿,我几乎都以为他死了。
“我跟他不一样,因为25年前我亲眼见到了先父的尸体,早就没什么念想了。而伊老爷子却只是一个下落不明,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至于那些什么秘密,家里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三个字儿——”王富贵伸出三个手指头,一字一句地说,“不掺和。”
“院里?”我点点头,有些理解他,“怪不得李义德跟你走得近。”
“李义德,只是个小人物罢了。”王富贵叹了一口气,“我估计他知道的不会太多,他在那个电视上满世界地找东西,也只是奉命行事。估计他找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做什么用。这潭水深着呢……”
我看了一眼在一边沉默的小桃,见她正一脸木然地捏着那张照片,眼里的泪可能早就流干了。小兔站在她旁边也不敢说话。我看着她们,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之前不认识罗玉函吧?”我转头问王富贵。
“认识,我常去聚美斋吃饭。”王富贵看了一眼小兔,说,“小莬我也见过,只是之前我不知道她姐姐是姓李的。”
“你说,老羊会不会知道罗玉函原来姓李?”我看着一边的那两个女孩儿,她们的命运如此相似,都是因为她们的哥哥或姐姐而被卷进来。
我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只觉得事情没当初我想的那么简单了。她应该跟老羊见过面,我有点搞不准老羊那次到底是来找我还是找她!”
王富贵点点头:“我也觉得不能那么巧。您跟我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儿。”
我回想了一下,从伊山羊给我打电话开始,一直到他给小兔拿金镏子,到罗玉函脖子上挂着的玉扭丝纹瑗。
“慢点——”王富贵突然打断我,然后一脸凝重地朝我伸出左手,露出左手无名指上一个金灿灿的大金镏子,“您说的那个金镏子是这样的么?”
我皱着眉头举着他的手看了看,疑惑道:“这东西怎么在你这儿?”
王富贵把手抽回去,一字一句地跟我说:“这是我父亲的遗物。”他往手指上吐了两口唾沫,把那戒指捋了下来,指着上面的一个字跟我说:“你再看这个。”
我接过来一看,戒指的内壁刻了一个“贰”字,奇怪道:“怎么回事?”
“伊爷那个——”王富贵眯着眼看着戒指上的字,说,“是个‘捌’。”
“小莬,”我拿着戒指给小兔看了一下,“你还记得这个么?”
“这不是伊大哥送我的那个戒指么?”小兔皱着眉问王富贵,“怎么会在你那里?”
“那天,老羊给你戒指,是怎么被你姐知道的?”我问她,“要说实话。”
小兔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那天我以为他给我的这个东西是个假的,我出来还跟别的姐妹说呢,这老东西泡妞都用假货,回头就想扔了。我刚回前台,正碰到我姐从外面回来。她看到我手里拿着那个戒指,立刻就问我从哪儿来的。然后,我就跟她说是你带来的一个人送给我的。再后来的事儿你就都知道了……”
我仔细想着那天我们三人在聚美斋的情形,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
……“鄙人匪号伊风清,是小鱼的拜把子大哥,行里人都喊我伊山羊,您喊我小伊或者小羊都成。”
“伊大哥说笑了,我们小地方的小鱼小虾怎么能比得上京城里的藏龙卧虎?”
“一出手就是真金白银的,我们姐妹可是有点消受不起啊。”
“妹妹你放心,这事儿包小太爷身上了。”
……伊山羊三言两语,意深似海;罗玉函一颦一笑,眉眼如刀。
“鱼爷?”王富贵叫了我一声,我答应一声回过神来,把戒指还给他,“8、2……是不是还有7、0、1?”
王富贵点点头:“应该是有,不过我只见过我这枚跟伊爷那枚,别的还没见过。”
“那也就是说,当年应该是有五个人?伊老爷子那日记上怎么只提到了他们四个人?”我翻出那本日记,“据这日记记载,这件事因湘西而起。我以前敲小鼓,还跟老羊去过那边。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心里还憋着这么大一个雷。”
“小莬,我问你,你姐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戒指?”
“没见过啊。”小兔想了半天,摇着头回答道,“没见过。她的东西都不让我碰的。”
“芊芊,你知道这戒指的事儿么?”我又问了小桃一句,她也摇摇头。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当初伊山羊点名要去聚美斋,还执意要把戒指送给小兔,原来他知道,如果戒指在小兔手里,罗玉函肯定能见到,如果她能认出戒指的话,就证明罗玉函是姓李的。
“妈的,又被这王八蛋耍了。”我愤怒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这破事儿老子不管了!”
“鱼爷,别……”王富贵赶忙拉住我,朝小桃那边努努嘴,“这事儿您现在想不管都不成了。”
“哥……”小桃看着我,旋即眼里落下泪来,“对不起……”
“你别哭!”我心烦意乱地挥了一下手。她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愣在那里不敢哭出声来。看着她憋着哭、身体一抽一抽的可怜样,我的心一下子又软了。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憋在胸中的闷气,揉着生疼的太阳穴,骂道:“妈的,这个王八蛋,到底有多少事儿瞒着我。”
小兔在一边给小桃找纸巾,怯生生地看着我:“姐夫你别生气了,等咱们找到我姐,以前你在聚美斋签的那些单子,我让她全给你免了……”
“你姐?”我咬着牙骂道,“你以后少叫我姐夫,我高攀不上你姐那么大腕儿。把我自己命搭上我认了,别把这一屋子人的命全搭进去!”
“你干吗啊?!”小兔一撇嘴,拉开架势要哭,“我又没惹你。”
“鱼爷,消消气。”王富贵过来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又扭头跟那俩女孩儿说,“他就是吓唬吓唬你们,哪能真不管?”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王富贵递给我一支烟,点上,皱着眉头说:“您说他俩是不是商量好了什么事儿?差不多一起失踪的吧?”
我闭着眼睛,气消了一点。“罗玉函手里那玉扭丝纹瑗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俩到底要干什么?那个罐子到底是谁拿的?富贵……”我闭着眼睛绞尽脑汁,想理出一个头绪来,“你说那个小红在日照?罗玉函现在会不会也在部队里?”
“照您说的这些,我觉得他俩以前应该也不认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伊爷已经在地下养了俩月小鬼了。还有这视频,拍摄时间是一个多月之前。罗小姐手里那个玉瑗,恐怕在手里的时间也不短,如果是从部队里流到她手上,倒也合乎情理。那个小红是你们同学吧?”
我点点头,心里有点酸酸的。自己在意的人要去做什么事,我却被蒙在鼓里。她宁可去找别人帮忙,也不愿告诉我。看来,她是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哪怕是一点儿。我苦笑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肯告诉我……”
“不,她告诉您了。”王富贵突然说,“她让您看那个玉瑗了,而且她还上了电视,恐怕都是想说点什么,比如说对我这样的人……伊爷说不定就是她找去的。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不知道会不会还有别人会被卷进来……”
“我所知也有限。”王富贵苦着脸接着说,“明的暗的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件事儿。比如说院里,偷您罐子的……难保没有其他的人了。”
我揉着木胀胀的太阳穴:“偷罐子的到底会是谁?做贼也就罢了,还留下钱。到底是什么人?侠盗?燕子李三儿么?”
“鱼爷,”王富贵捏着烟屁股狠嘬了两口,“我不知道您想过没有,我觉得……这事儿好像是伊爷有意安排的。您只是个中间人的角儿罢了。您想想……”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
“您想想,”他弹了弹烟灰,“说实在的,您知道我插招子盯过您,您也别怪我。打伊爷在您门口一站,我就知道信儿了。当时我还知道他可能是带着东西来的,可碍着您的脸,我不好直接露面儿。我原本打算找个机会直接跟他接触一下,那天您把他自己扔医院,我原想是个好机会,结果您一个电话就把我召了去,没料想一回头他就给跑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把那大台球卖给那老头,耽误事儿。”
他看了在一边沉默着的小桃一眼,她正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富贵又皱着眉头说:“您说会不会是伊爷要借您的手,把那罐子卖了,得了的钱,让您替他照顾老婆、妹妹、儿子?这有点儿托孤的意思啊!您说呢?这世上他可就信您一人儿。他想学伊老爷子,可又不想跟他爸爸一样就那么一走了之,什么都没给老婆孩子留下。”他叹了一口气,“他这是存了必死之心呢。”
“托付给我……”我看着小桃喃喃道,“托付给我,总要把她们人给我送来,给我钱又有什么用?”
王富贵看着我撇撇嘴:“不给您弄点钱你拿什么养她们?您也不是会挣钱的主儿。这行里谁不知道您鱼爷只出不进啊!像您那么做买卖,他把老小托给您,让他们一家子喝西北风?给您留下那些刀勒……”
“刀勒,美元?”我“腾”地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走了几步,盯着他说,“你说偷罐子的会不会是外国人?要是国内的同行,谁能拿出那么多美金来?”
“不对,”我瞬间又否定了自己的猜疑,“老羊曾经说过一句话,拿假东西蒙蒙外国傻逼行,别让外国人拿钱把你蒙成傻逼。把真东西卖给外国人的事儿他还办不出来。且不说那罐子里边装的是什么,就凭那材料也能混个国宝级,他不敢做这样的事。除非偷罐子的人想混淆视听。”
“别想了。只要找到他们俩其中一个,就会水落石出。”王富贵苦笑着看了看桌上的电脑,“至少,咱们现在知道了点什么,不是么?”
我这才想起来,老九跟阿十五还在那荒坟边上猫着呢。
“九哥,那边有情况么?”我在对讲机里问他。
“没什么发现,雾快散了,藏不住。”老九在对讲机里喊,“刚才在马路上还看到几个当兵的。”
“当兵的?”我眉毛跳了几下,继续问,“你们被发现没?注意点儿,记得把枪收一下。”
“嗯,没事,会注意的。”
这时候,那个叫小月的妇人来敲门,跟我们说:“菜都做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开席?”
“哦哦,开,开席。”王富贵拍拍我的肩膀,招呼道,“走,先吃饭再说。”
我原本不想去,又想起先前那个汉子嘀咕的那几句话,还是起身了。
我看了看还在抹眼泪的小桃,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刚才是我不好,别哭了,咱们先吃饭去。来海边了,咱要好好吃顿新鲜的海货……”小桃赌气似的拧了几下身体。
“走,小兔,拉着你小桃姐一块儿。”我跟小兔说。小兔哼了一声,撅着嘴把小桃拉走了。
其实楼下人并不太多,一共就摆了两桌菜。我们下去时,桌子都已在院子里摆好了,几个渔民围了一桌,安老汉坐在另一桌上。他看到我们下来,站起来朝我笑了笑。我赶忙让他坐下。
分宾主落座之后,我却发现,除了在外面的老九跟阿十五之外又少了一个人。我问王富贵:“小歪呢?”
“小歪……”王富贵站起来四处喊了几声。
“哎——”小歪睡眼惺忪地从院外走了进来,“王哥喊我?”他一抬头看到桌子上的菜,笑道:“要开饭了,嘿嘿……”自己赶忙走过来搬了椅子坐下。
“你刚才干吗去了?”王富贵皱着眉问他。
“我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小歪拣了双筷子,“咱车上那么多东西呢。”
我点点头。
这时,王富贵倒了一杯当地的尧王醇酒,站起来,说:“今天咱们就一件事儿——务必要吃好喝好。开席——”他把杯里的酒喝了一大半,却悄悄留了一半儿。
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渔民们大都豪放,他们开始推杯换盏,场面变得乱糟糟的。我看着桌上的菜,大都是羊肉,海鲜类只有几个。一个贝类拼盘,一个大铁盘子上胡乱堆着一些扇贝海蛎子香螺之类的东西,一盘像头发一样的海草,几只瘦小的螃蟹,跟一个小杂鱼贴锅子,还有一盆奶白色的豆腐汤。
“怎么不多弄点海货?”我问王富贵。
王富贵正往嘴里塞羊肉,听到我问,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还没回答,旁边的安老汉叹了一口气,说:“最近封了海,连养的东西都不让下去打。就这些,还是四处凑的。同志您就将就些吧。下回来,等开了海,老汉我一块儿给您补上。”
“不妨事,这些就很好。”我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待把酒喝干,我才问他道:“大爷,这封海多久了?真是搞什么军演?”
“说是军演……”安老汉躲开话题,拿着勺给我舀了一碗汤,“喝汤,喝汤,海搐子炖豆腐,滋阴补阳……”
我刚端着汤喝了一口,听到他这么说差点没喷出来,只好艰难地把嘴里的汤咽下去。安老汉看我一脸古怪,问:“怎么样?不错吧?”
“很好,很好。”我把汤放在一边却不敢再喝。
旁边的小桃悄悄问我:“哥,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个东西?跟老道从你肩膀上挖出来的……”
“别说了。”我赶忙打住她的话头。
小桃见我难受,赶忙用筷子给我夹了一些肉,放到我的盘子里:“那吃肉吧。”我低头一看,竟是几块羊杂。我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心里暗骂,这他妈还有能吃的菜么?
看着满桌子的菜,我一下子没了胃口。
我悄悄跟王富贵说了一声,离席走了。找到厨房,我让安老汉的儿媳弄了点饭,准备给老九送去。她给我胡乱包了些大饼跟羊肉。看她的神情,我直觉她一定有事隐瞒,可又不方便问,只好作罢。
我喊了一声小熊,它立刻吐掉嘴里的骨头,颠颠儿地朝我跑过来。
小如见我出门,便放下筷子跟了过来。
雾气已经散了大半,在村口就能看到不远处的大海。我深吸了一口略带海腥味的空气,伸了个懒腰让身上的骨骼嘎嘣乱响了一阵,看到小熊肆无忌惮地在路上跑着,一时间心情竟好了许多。
我回头看着跟在身边一言不发的小如,笑着问他:“你跟小兔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事儿,她挺好的。”
“好好处,别欺负她。”我看着几只盘旋在头顶上的海鸟,感慨道,“你看这几只鸟,追风逐日,戏浪踏沙,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比咱们这些人活得更洒脱。上帝真是不公平,给了它们一双翅膀,给我们的却是一些毫无用处的智慧。知道的东西越多,想要的便越多;想得到的越多,烦恼就越多。终于有一天明白过来了,却也没办法回头了。”
“鱼爷,”小如很认真地看着我,“你怎么想,世界就怎么改变。”
“呵呵,”我捡了一块石子儿扔出去很远,“这个世界不是像你画画那么简单。我们所能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我们每个人都想改变世界,可到头来,改变的都是我们自己。”
一路再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