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伯出亭子转上另一条山路,伸展双臂高声呼喝。
这是他每天必有的功课,呼出浊气,吸入新鲜空气。
祝童微笑着竖起食指,示意噤声,转身就走。
叶儿扶住斯内尔夫人的胳膊跟上去,她忽然觉得双tuǐ充满了力量。
曲奇搀扶着博尼,一行人顺石阶不快不慢地上行,没多久就到了山顶。
山顶有移动公司的基站是一座十几米高的铁塔。
“夫人,现在可以说话了。”祝童在距离铁塔不远处停下,拿出一只黑sè的手机打开,放在一块半人高的怪石上。
“您……知道了?”斯内尔夫人气喘吁吁地问道。她左手捂在腹部,尽管有叶儿帮助,她还是累得不轻。
博尼好一些,他几乎是被曲奇托着上来的。
“我不知道。”祝童靠近两步,伸手捻住贴在斯内尔夫人修长颈项的白金项链,轻轻一拉,一枚精美的蓝宝石镶钻吊坠弹出来;“真是个杰作啊。”
“这是什么?”斯内尔夫人惊道,尽管,她心里已经明白了,祝童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就是这只昂贵的饰物。这是去年九月份,斯内尔为了表达对她的感jī,专门从一家老牌珠宝公司定制了了一套钻石制品赠送给她;这是其中最令她喜爱的一件。
“它里面藏了个小玩意儿。”祝童取下宝石吊坠放在怪石上,那手机样的东西发出“嘟嘟”的声音;“不错,它里面有个发射器。去年在十月庄园做客时我就有点怀疑,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证实。”
博尼的脸sè变得很难看,它是斯内尔夫人经常佩戴的项链。因为这条项链,他向斯内尔夫人发出的几次暧昧的挑逗信息,斯内尔先生早已知晓了。
也就是说,祝童的判断是正确的,斯内尔这几天来对他表现出的“慈父般的关爱”都是在演戏。
“祝先生,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哦,这里有封信,我想,您看完就明白了。”斯内尔夫人从内衣口袋取出个皱巴巴的白sè信封;“雷曼参议员联络不上您,他让人送来了这个。我从未和任何人谈论过这封信。”
“他为什么会把这封信给您呢?”祝童结过信封没有打开,看了一眼曲奇,
曲奇拉拉博尼的胳膊,博尼恍然,随着他到一边去了。
叶儿也要走,可斯内尔夫人握着她的手不放。祝童笑道:“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夫人,这里是中国,您不必有什么顾虑。”
斯内尔夫人镇定了一些,说道:“这还要从去年十月份祝先生和夫人离开后说起……”
原来,祝童匆匆离开美国之后,斯内尔夫人心里一直空落落的。为此,她邀请表姐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做她的女伴。
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具有极强的好奇心,她是女权主义者,同时也是位对政治很感兴趣的律师。
十月底的时候,她们去了五月庄园,斯内尔先生要在那里招待一些尊贵的客人。
那是个只有十几位客人的小型聚会,斯内尔夫人负责接待那些客人的夫人们。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在与那些夫人们交谈的时候发现。她们都对神秘的“祝先生”有相当的兴趣。
斯内尔夫人也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些客人似乎都与斯坦福基金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祝童的关系,她特别留意了一下,发现这次聚会的气氛有点奇怪。
斯内尔先生与他的客人们似乎在紧闭的书房里发生了jī烈的争执,因为她看到事后被更换的地毯上有几块污渍,有人把咖啡杯丢在了上面。
斯内尔夫人隐约感觉到,这些争执应该与斯内尔先生的改变信仰、以及他身边的两位来自中国的僧人有关。
可是第二天,事情就发生了变化,斯内尔先生脸上的yīn云消失了,直到那些尊贵的客人们心得意满地离开五月庄园,他们之间的关系已显得相当融洽。
又过了几天,雷曼参议员来了。
这一次,斯内尔夫人从优尼娅.塞恩斯小姐那里很容易地得到了一些信息:斯内尔家族支持雷曼参议员将竞选州长,作为回报,雷曼参议员将在自己的选区内协助安东尼竞选他所留下的参议员的空缺。
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很抓住这个机会取得了雷曼参议员的信任,得以担任雷曼参议员的竞选助手。那个时候,距离今年十月底的州长选举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
之前,斯内尔夫人对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感觉,斯内尔先生也从不与她谈论相关问题。只是,她与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上个月也就是九月中旬,原本被大多数人看好、很有希望成为下任州长的雷曼参议员的选情忽然发生了重大变故。
一家美国著名媒体上忽然出现一份某情报部门的秘密文件,那份文件与一年前离开美国的神秘的“祝先生”有关。媒体记者根据这份文件,明确地指出这位神秘的“祝先生”是来自中国的间谍。祝先生在美国还有一桩法律纠纷没有了解,他明确地提出,美国应该向这位“祝先生”发出通缉令。
只是,写这篇文章的记者并没有把斯内尔家族牵扯进来。
第二天,雷曼参议员的竞选对手在一次集会质疑雷曼参议员对美利坚合众国的忠诚,证据是,他数次前往中国度假都是由一位神秘的中国人买单,而那个中国人就是“祝先生”。
雷曼参议员对此毫无办法,不得不向斯内尔先生请求帮助。可是这一次,斯内尔先生拒绝见他。几天之后,优尼娅.塞恩斯小姐带了一封雷曼参议员写给斯内尔夫人的密信。
祝童看完信,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博尼已顺石阶下山,他会与陈老伯汇合一同回陈家客栈。
雷曼参议员的信与其说是写给斯内尔夫人的,不如说是写给祝童看的;他在请求祝童的帮助,希望能借祝童的影响,迫使斯内尔先生出面替他抗下这次危机。距离州长选举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距离参议员选举还有两个来月,他没有时间了。
那封信里只谈了两件事。
其一,斯内尔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是斯坦福基金会的核心成员之一。可以说,迈克.斯内尔先生所创造的奇迹,除了他自身的精明和努力,有相当大的原因是得到斯坦福基金会在的奥援。
在美国,判断某个政治组织实力最直观的指标是看它所能影响、调动的经济实力。
与那个神秘的而保守的“骷髅会”类似,斯坦福基金会虽然成立的时间较晚,其在新兴势力选民中的影响力却毫不逊sè。
臭名昭著的能够规避全世界法律的财富海盗鳄鱼岛,正是斯坦福基金的得意之作。
雷曼早期也曾得到过斯坦福基金会,可是,他现在似乎被过去的朋友们抛弃了。
其二,雷曼参议员在担任参议员多年,当然也结交了不少朋友。他在自己的募款酒会上遇到了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士,那位女士很担心自己的美貌和健康,希望雷曼参议员能介绍她认识神秘的“祝先生”,并送上了一张五万美金的支票。
雷曼把那位女士介绍给萧萧,后通过萧萧名下的医务服务公司去望海医院进行了一个月的调养,虽然没有见到祝童,效果相当不错。
大概两个月之前,雷曼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女士,并从她那里听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斯内尔先生定期向那位女士的“密友”、一位善于打离婚官司的著名律师开出一张张支票,累记已达数十万美金。
“您希望结束这段婚姻,是吗?”祝童丢掉变成一团灰烬的信纸,问道。
他们已经离开通信基站附近,那个信号干扰器也关上了。
“是的先生,这正是我来中国旅行的目的。我已经受够了。”斯内尔夫人平静地答道。
“那么,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呢?”
“我希望祝先生能说服斯内尔先生同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您知道,我要的并不多。”
“可是,夫人不觉得有点吃亏吗?我的意思是,您有权利得到更多。”
“更多……先生所说的更多是多少?”
“十亿美金,或者二十亿美金.如果您有这个愿望的话,我想,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斯内尔先生也很希望看到您今后的生活依然富足而体面。”
“可是,我不认为他有那么好心。”
“夫人,您并不了解您的丈夫,他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他热爱生命,不是那条咬死农夫的毒蛇。”
山下,距离祝童直线距离不到两千米的陈家客栈里,迈克.斯内尔先生脸sè苍白地皱紧眉头。
他当然听到了这段充满威胁意味的对话。此刻,他脑子里正在急速地思考着一件事:那个讨厌的女人究竟知道多少?她失去信号的半小时里都说了些什么?祝童,会不会收回他的健康?
斯内尔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了,xiōng口处有一股气在四处冲撞,随着那一阵比一阵jī烈的冲撞,小腹下部的地方隐隐刺痛。据无处大师说,那里是丹田。一旦丹田出了问题,就代表着死神正在他的头顶微笑。
“安东尼!”斯内尔愤怒地吼道:“都是你出的鬼主意!你必须马上找到祝先生,请他过来。现在!马上!”
安东尼就站在他面前,吓得浑身一哆嗦,瘫倒在地。
斯内尔先生不想被任何人所左右,他想彻底把祝童掌握在手里,所以才有去年那出好戏。如果不是收网时刻斯内尔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祝童现在应该正被软禁在美国的某座公寓内等待法院的判决。
可他只是个执行者而已,斯内尔脚下的一条狗,手里的一支抢,哪里背负的起如此巨大的责任!
再说,这里是凤凰城,一个陌生的东方古城,他手下只有四个人,怎么可能知道祝童在那里?
尽管如此,安东尼还是爬起来跑向楼下。
他听到了陈老伯和博尼回来的声音,是的,博尼回来了,也许他能为斯内尔先生带来一些好消息。
很快,博尼出现在房间里。
斯内尔先生似乎感觉稍好了一些,他挣扎着抓住博尼的手:“亲爱的博尼,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得到祝先生的谅解?我想当面向他解释。”
“亲爱的父亲,我不知道您都做了些什么。可是,刚才祝童先生说了,他最近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来见您。”
“他已经走了吗?”斯内尔先生失望地问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桌上的监听器还开着,里面只有斯内尔夫人与叶儿低声交谈的声音。她们似乎不准备回客栈来,而是一个有很多蝴蝶的地方。
博尼知道,叶儿要带斯内尔夫人去枫仙谷,他也想去那个美丽mí人的小圣地。
可是,祝童让他陪着斯内尔先生,直到他们离开这里。祝童说:你还年轻,这对你来说很重要。
“祝先生说,他现在没时间,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他希望您能尊重安吉拉.塞恩斯女士的选择。”
“安吉拉……”斯内尔低声念叨着。
祝童翻过天王庙后院院墙,站在一间厢房门前。
厢房里住的是无处大师,无聊大师更喜欢住在条件舒适的星级酒店里,天王庙不远的路口就有一家。
祝童深吸口气,将心里的邪火压制住,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三下。
“阿……阿弥陀佛,是祝师兄吗,请稍后。”房间里传来无处大师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在大殿恭候师兄。”
祝童说完,转身走向前院大殿。
北京时间七点,太阳已经出来了,以无处大师的习惯,现在该是晨修结束上早课的时间,
可他躲在房间里装睡!
一年来,无处大师有大半年的时间与斯内尔在一起,斯内尔背后搞得huā样,他难道没有察觉到一点蛛丝马迹?或者,一品金佛本就是参与者之一?没有得到金佛寺的保证,迈克.斯内尔哪里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刚才,他与叶儿借助双修境界勉强到斯内尔体内的蝶蛊,那个小精灵被压制的疲惫而虚弱。只有金佛寺的高手才有这般本事,降妖除魔正是他们的所擅长的。
祝童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些人面前表现的实在是太天真了,也太善良了。
出任江湖酒会召集人将近两年多的时间,他很少参与江湖各派之间的具体事务,只牢牢抓住东海投资而已。
一来,江湖道本就是个松散的团体,他做任何事,都需要透过江湖理事会。
江湖理事会大佬们都很少见面,更别提他这个酒会召集人了。
二来,东海投资本就是由母亲祝红发起成立的,一品金佛和道宗的资产合并进去不到一年时间,他怎么做也是理所应当。
祝童自问,让金佛寺感觉不满一是蓝湛江担任东海投资总裁,二就是无情大师的回归了。
无情现在上海普贤寺知客僧,位置不升不降,可金佛寺的有些高僧竟然莫名其妙的认为,无情大师是祝童的人,是江湖酒会召集人嵌入普贤寺的一颗钉子。
天地良心,这明明是空寂大师看在市长夫人的面子上亲自做的安排,与祝童何关?
在蓝湛江这件事上祝童却有sī心,按照目前的态势,他只要能熬过索翁达活佛的危机,做完这一届,只要他愿意,下届江湖酒会召集人也非他莫属。
如果祝童不想做了,最有希望的当是金佛寺无聊大师,接下来还有真诚法师。可以说,金佛寺的布局可谓深远。
蓝湛江被重新接纳会江湖道,还处在那么一个关键位置上,变数就多了。
“就不能等几天,等到老子死在鹰佛手里之后算计吗?”
祝童恼怒地踢开一块鹅卵石。
可又不能不暂时忍下这口气,他还需要金佛寺的支持,特别是现在。
金佛寺有座十八铜人阵,道宗有座太极金殿,今后的一个月里,他需要在这两处历练圣地的强大压力下里磨合锻炼。
这是白岛主的建议,即使不使用蝶姨的三式huā咒,他现在也只能勉强与白岛主打个平手。
可鹰佛,比白岛主厉害了不止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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