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特别邀请(上)

接下来两天祝童很安静,望海医院内外也很平静。

陈老回来了,尹石风回来了,中南常老回来了,去祝福山庄躲避台风箭休假的闲云野鹤陆陆续续也回来了十几位,望海中医研究会所逐渐热闹起来。

“神医李想”诊室正常开业,苏娟每天放满十二个号。每天上午,川上沙子小姐全程拍摄下为他们诊病。

为了她的工作,祝童每天接受一位危重病人,据说那将使沙子小姐制作的纪录片更富有张力与戏剧效果,能吸引更多人的关注。

今天是周末,斯内尔夫人是位迷人的女士更是很好的女主人,上午她在范加斯特先生陪同下在市区一家教堂参加礼拜、并请求牧师祝福迈克.斯内尔先生。中午,斯内尔夫人一行受邀赴欧美商会参加了一个简单的午餐会;美国驻上海总领馆的领事先生“碰巧”也在场。

下午,斯内尔夫人和范加斯特先生来到福华造船总部临旭洋大厦。陈依颐小姐、松井平志先生以及福华造船董事会的大部分成员出门迎接。

斯内尔夫人在旭洋大厦呆了两个小时,出门时当然遇到记者“围观”。她很礼貌地接受了两位记者的随机采访,石油公司的合作很有信心。

有记者问斯内尔先生的是否如罗贝尔.斯内尔先生在美国所宣称的那样出现了精神问题、对他起诉“神医李想”有何看法?

斯内尔夫人坚定地认为“神医李想”是位值得相信的、医术高超的、具有”令人钦佩的职业素养的医生”,迈克.斯内尔先生正在接受他的治疗,并且很有效果。她不否认斯内尔先生现在的情况有“令人担忧”之处,但那只是治疗中的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已。

对于罗贝尔.斯内尔在美国起诉“神医李想”一事,斯内尔夫人表示很惊讶,说因为不了解具体情况,对此事不予置评。

记者们与路过的市民无不为斯内尔夫人的迷人风度所倾倒,以至于在旭洋大厦门前出现了短暂的交通堵塞。

或许是为了疏导交通的缘故,斯内尔夫人一行由四辆车组成的车队,回程的时候前后各出现了一辆警车。

今天晚上,望海医院门前的记者尤其多。

晚八点开始,不断有黑色房车进入望海医院。

记者们已经打探到确切消息:今天晚上,斯内尔夫人将在望海医院十四层举办一个party,一些在上海的欧美人士接到了她的邀请,从下午开始,十几架来自世界各地的豪华私人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那是斯内尔先生的好友以及多年合作伙伴。

与这个party有关的消息从昨天就开始小范围流传,很多人都希望能得到一张斯内尔夫人发出的请柬。

望海中医研究会所的十几位会员也得到了斯内尔夫人的请柬,这当然引起了哪些没接到请柬的会员的不满。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接到请柬的都是金石投资的股东,与“神医李想”已经合作数年了。

据说,“神医李想”的朋友,为了参加这个party,美国参议员雷曼先生已经抵达上海。

最吸引人眼球的一条小道消息是,在一周前离开上海的汉密尔顿勋爵陪同下,迈克.斯内尔先生长子、博尼.石油公司总裁范加斯特先生的私人飞机来到了上海;这个party,很可能是为了他的重新回归斯内尔家族而准备的。

祝童下午接到了Della的电话,说了几分钟与天气有关的无聊话题后,看祝童很不识趣,Della很含蓄地问范市长为什么没有接到一份请柬。

祝童说那是斯内尔夫人的party,名单都是范加斯特先生和斯内尔夫人确定的,他很忙,没有时间也没有资格过问。

Della说美国驻华大使下午到了上海,现在正与美国驻上海总领事一道驱车前往望海医院,范市长很希望能得到一个来自斯内尔夫人或范加斯特先生的“特别邀请”。

祝童答应询问一下,随即挂了电话。

范加斯特先生正坐在他对面,雷曼参议员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房间里还有一位衣着考究、高大英俊的白人绅士,那就是博尼.斯内尔先生,迈克.斯内尔先生的长子。

博尼现在还没有与斯内尔夫人碰面,祝童本有点担忧,party过后博尼将守在父亲身边,他们之间会不会出现旧情复燃那样的尴尬事?

可见到博尼之后,那种担忧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博尼……完全是一位令人放心的接班人。

是的,那个曾经的叛逆而充满的热情的少校飞行员,已经被斯内尔先生改造成为一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成熟稳重的绅士。

安东尼和汉密尔顿勋爵现在正在门外的接待室,他们又一次得以进入望海医院,却都必须在外面等待进入这个办公室的资格。

特别是安东尼,他现在迫切地希望能得到一个“特别邀请”,或者见斯内尔先生一面。可博尼和斯内尔夫人都说,“特别邀请”需要尊重“神医李想”的意愿;只要斯内尔先生还住在望海医院,他能否见到斯内尔先生要看“神医李想”是否同意。

“博尼先生是今天晚上的主角,您介意吗?他是这座城市主管财经的副市长。现在是八点十点,part九点开始,鉴于这座城市糟糕的交通状况,他至少需要五十分钟的时间才能赶到。您希望有一个因故迟到的客人吗?”祝童问道。

“亲爱的叔叔,您认为呢?”博尼含笑看向范加斯特先生;“我下午才到,还没见到父亲呢。上海,对我是座陌生的城市。”

“这里是中国。”范加斯特道。他有点失望,却也无可奈何。与罗贝尔相比,博尼的魅力无可抵挡;他们都是斯内尔先生的儿子。

“参议员先生,我想听听您的建议。”博尼转向雷曼。

“范市长与修伊博士一直有良好的合作关系。”雷曼道。

“我明白了,谢谢您,”博尼点点头,对祝童道:“如果您认为范市长与夫人是有趣的客人的话,我不介意。”

修伊博士是祝童唯一拒绝允许进入望海医院的人,他之前也在客人名单上。博尼最后还要征求“神医李想”的意见。

“很好。”祝童拿起电话拨号,对方很快接通了。

祝童道:“Della,范加斯特先生很荣幸地邀请您与范市长莅临望海医院十四层,您换好衣服了吗?”

祝童听到“啪”的一声,对方挂机了。他们一定早就准备好了,大概也不会迟到,今晚范市长的车队一定有警车开道。

还是大使先生的面子大啊,范西邻下午没有去旭洋大厦很正常,那只是一次礼节性的访问。石油的谈判正在进行中,距离正是签约还有段距离。晚上这个party本来也没什么,欧美商会每周都会举办类似规模的聚会。可美国驻华大使出席,这个party的分量就不同了。

之前,祝童并不以为博尼有那么大的面子。现在看来,斯内尔家族在美国政界真的很有影响力。当然,这与迷人的斯内尔夫人也有一定的关系。

“您确定不出席吗?”博尼先生试图说服“神医李想”出席这个“属于他的party”。这不只是为了礼貌,而是安东尼和汉密尔顿先生乃至雷曼参议员的共同建议。

“斯内尔先生需要我。”祝童摇头道。

今天晚上十二点,迈克.斯内尔先生将再次醒来。事实上,斯内尔夫人举办的这个party完全是他的意思。有些客人,也是接到由他亲自打电话邀请来的。

十二点之后大概一点的时候,十八层空中花园内还将有一个私人性质的小型party,那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博尼与范加斯特先生还要招呼客人,房间里只剩下祝童和雷曼。他们正要说些什么,桌上的话机响了。萧萧说,市外事办打来电话询问迈克.斯内尔先生的病情,有位来自北京的领导希望能在合适的时间来看望他。

这个电话是从苏娟那里转过来的,对方没有在线等待答复。祝童皱起眉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会儿,祝童的手机响了,是朵花。

朵花似乎很不情愿地说,最近两天,他最好别安排那个病人见任何人。

这是王向帧的意思了。

祝童犹豫片刻,让萧萧告诉苏娟:斯内尔先生的近期精神状况不稳定,不适合会见客人。

说到底,他对王向帧的信任还是多一些。

九时整,望海医院十四层灯火辉煌,数十位衣衫处处的中外嘉宾见证了博尼.斯内尔先生在斯内尔夫人和范加斯特先生陪伴下正式回归斯内尔家族。

大使先生即兴发表贺词,范西邻市长携夫人准时到场并发表欢迎词,并与大使先生共同举杯,祝迈克.斯内尔先生早日康复。客人们举杯响应,气氛十分融洽和谐。

陈依颐小姐和松井平志先生与蓝湛江、柳曼湘站在一起,周围多是金石投资的股东们,与周围的人略有隔阂。没办法,那些人与那些圈子与他们有天然的距离,有这么个接触的机会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陈依颐和柳曼湘的美丽的已经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十点整,大使先生与范西邻市长两位重要客人的退场,party进入真正的高潮期,客人们都松了口气。

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单独交谈了十几分钟。

十点二十分,范市长走进入“神医李想”的办公室。

王文远起身叫了声“范市长好”,很自然地走出房间,并带上门。

“谢谢你。”范西邻道。

祝童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你想要什么?”范西邻又问。

“我和苏叶就要结婚了,我需要与她姐夫相关的所有文件。另外,范市长曾许诺过一个没什么风险的局级岗位,希望您能尽快兑现。”

“他的问题很严重。”

“坐在那个位置,没有问题更严重。你们利用了他,不能撒手不管。”

范西邻考虑一会儿,道:“局级不太合适,没有风险的局级岗位,上海没有。副局怎么样?”

“可以。”祝童点头道;“范市长还有事吗?”

“老头子最近感觉不太好。”

“望海医院的大门开着,范老随时可以回来。”

“谢谢。不过,人是会变的。我只能保证他人回来,不能保证他的心也能回来。”范西邻道。

“范市长有什么建议?”祝童问。

“双规。让他接受一周的压力和思想教育。回来后会老实很多。”

“人不会毁掉吧?”祝童担忧地问。

“不会,他们很有经验。”

“就那么办吧。”

范西邻走了,祝童手里转着两枚硬币想了好久,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叶儿轻轻推门进来,祝童伸出双臂把她环进怀里,耳朵紧贴在她胸口,感受着她的气息、她的心跳、她的温柔。

“办好了?”叶儿问。

“娟姐太替孩子着想了。”祝童道;“我觉得,她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谈何容易啊。更好的生活,姐姐如果真走了那一步,只怕这辈子……”

“范市长说,人回来容易,心回来难。姐夫可能要被双规一周,告诉娟姐不必担心,把钥匙交给张律师,她会替他们把家里收拾一下。”

“他为什么这么做?是你要求的?”叶儿诧异道。

祝童收紧双臂,低声道:“不知道,叶儿,如果……如果我们错过了那个婚礼,你会生气吗?”

“出什么事了?”叶儿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微微喘息起来。

他的牙齿太灵敏了,竟咬开了她胸前唯一的珍珠纽扣……

“没什么,我只是问如果。”祝童贴近又贴近,舌尖在凸起处旋转着。

叶儿怪叶儿,竟然穿了件茶色晚礼服,很容易上下其嘴。那是为十二点后的party准备的。刚才,她正在隔壁房间试衣服。

“是因为……黄海吗?别在这里……”叶儿勉强问。他的手已经撩开裙裾探进去了,这种轻薄,无可抗拒。

“也是,也不是。”祝童抱着她站起来,走到书柜旁启动机关。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十七楼,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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