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一夜过去了。
清晨,祝童刚躺下眯了一会儿就又被敲门声惊醒了。
“史密斯,早。”祝童懒洋洋地让他坐下,揉揉眼睛看了他片刻,笑了;“你今天很帅啊。想明白了?”
史密斯刚洗过澡的样子,腮下的胡须刮得干干净净。
他穿了一套天蓝色西装,衬衣挺括,领带打的整整齐齐,头发也梳理的一丝不苟。
重要的是,他这个酒鬼今天没喝酒。
“是的,我想明白了。”史密斯很认真地说。
昨天晚上,尽管祝童不停地向史密斯暗示,可他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傻瓜一般,呆呆的。
祝童带着马八、周行,边抢救斯内尔先生,边在心里骂他是笨蛋。
“说说吧,如果我错了,向你道歉。”祝童看史密斯现在的样子,他似乎有话要说。
史密斯坐直身体,认真地说:“勋爵对我很了解,他与我父亲有很深的交情,我入职后的第一个老师就是他。他一直很照顾我。我想,在他眼里我以前应该是个有能力、有野心、喜欢冒险,很机灵的后辈。现在嘛……昨天晚上他找我谈话,希望我能振作起来。你知道,我当时表现得很好。所以,我觉得在那个时候乱说话是不合适的。勋爵告诉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头脑冷静,分清楚轻重缓急,不要随便乱讲话的人。我想,斯内尔夫人当时并不在场,安东尼和勋爵并非很好的听众。”
祝童听完沉思片刻,走到窗户旁一把拉开窗帘,让和煦的阳光照进来。
他在阳光中沐浴一会儿,道:“史密斯,我想你还不清楚,斯内尔资产管理公司的真正掌权人是安东尼和汉密尔顿勋爵。斯内尔夫人只是个傀儡。”
“是吗?”史密斯吃惊地张大嘴巴,想了想才说:“怎么会这样,难道斯内尔先生对他还没有死心?”
“对谁没有死心?”祝童警惕地问。
“罗贝尔只是斯内尔先生次子,勋爵是斯内尔先生长子的教父。如果事实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斯内尔先生应该是要把大部分遗产留给博尼.斯内尔。他并没有放弃博尼!”
“博尼.斯内尔。他是斯内尔先生的长子?”祝童问。
史密斯点点头,道:“是的。博尼是个很聪明的家伙,当然,在他关注的领域内,博尼是个真正行家里手。曾经大家都很看好他,认为他早晚会是斯内尔先生的接班人。可是,前年春天,博尼在五月花和斯内尔先生闹翻了。从此就离开了斯内尔家族。哦,我应该告诉您。博尼是曾经是美国海军陆战队空中联队的飞行员,一位驾驶F18的骄傲的少校。有人在巴黎街头看到过他,据说他画的肖像画很受欢迎。被爱神击中的人都有成为艺术家的潜质,可他现在是位真正的艺术家。罗贝尔一直很嫉妒博尼,现在,他觉得快要如愿以偿了,谁都不清楚斯内尔先生内心的真正想法。”
祝童听的云里雾里,这都是什么啊。
“史密斯,你应该说的更简单些。告诉我,博尼因为什么事和斯内尔先生闹翻了?他为什么要放弃巨额财产去巴黎街头给人画肖像?”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哦,我忘了,您不属于那个圈子,只有真正的圈内人才能大概听说一点。前年春天博尼休假,在五月花庄园陪伴父亲呆了一个月。可是,他的目的并不单纯。斯内尔先生发现,博尼与年轻的继母之间迸发了出爱的火花。一位年轻英俊的飞行员,一位美丽迷人夫人。那时候,斯内尔先生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很正常。博尼甚至还比斯内尔夫人大两岁。斯内尔先生当然很不高兴,他劝博尼结束休假回船上去。那次谈话并没能阻止博尼,他宣布放弃继承权。随即就离开了五月花。是的先生,博尼很快就退役了。他去了巴黎,再也没有回到过斯内尔先生身边。哦,我想我还遗漏了一点。把这件事告诉斯内尔先生的那个人,就是罗贝尔先生。博尼的弟弟。我听说,博尼曾要求斯内尔夫人跟他走……”
祝童总算搞明白了这段只流传在某个特定小圈子里的隐秘绯闻。
斯内尔先生的长子博尼.斯内尔与年轻美丽的斯内尔夫人之间发生了一段不伦之恋,所以,斯内尔先生在劝说未果的情况下取消了他的继承权。
汉密尔顿勋爵是博尼的教父,斯内尔虽然取消了博尼的继承权,却把自己最重要的资产交给安东尼和斯内尔夫人打理,还在这个敏感时期请来了汉密尔顿勋爵。
博尼在巴黎,汉密尔顿勋爵也在法国,他们之间一直有来往。史密斯虽然没有说,祝童也能想到。没有汉密尔顿勋爵的暗中照顾,博尼不可能成为一位“真正的艺术家”。
正如史密斯虽说,谁都不清楚斯内尔先生内心的真正想法。可在祝童看来,大部分都在装糊涂。真正属于那个圈子的人没有傻瓜,包括罗贝尔.斯内尔。他现在上蹦下跳的闹的欢实,可大家都不认为他能笑到最后。
“史密斯,你认为我们该改变策略了。是吗?”祝童若有所思地问。
“不错,这正是我马上要说的。从注定要成功的博尼和斯内尔夫人那里,我们得不到多少好处。罗贝尔就不一样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我们如果提出可以帮他得到斯内尔先生的遗产,他会答应我们提出的任何条件。布雷斯顿.威达扑瑞斯律师事务所的三个笨蛋律师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帮助,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见过斯内尔先生的面。”
按照祝童之前的计划,史密斯要帮助的人的是斯内尔夫人。那个时候,他并不真正了解斯内尔家族内部的情况,通过媒体收集来的信息,总是不全面和片面的。
“史密斯,我想,我们应该再等等,等等。也许,事情并非这么我们看到的样子。”祝童又回想一遍自己与清醒状态下的斯内尔先生的短暂接触,缓缓摇头道;“不过,能看到您振作起来,我还是很高兴。”
人总是要有所追求的,史密斯的最大的追求就是拥有巨额财富。在一亿美金的刺激下,史密斯变了。这才是祝童真正希望看到的史密斯,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者是一个颓废的酒鬼。
史密斯的改变最大的支撑是来自他对祝童的信心。祝童说他能操作斯内尔先生的健康,史密斯对此深信不疑。祝童还说他能有限度地影响斯内尔先生思维,史密斯半信半疑。可他领教过祝童的手腕,知道这个年轻的中国医生的本事。
在对井池财团的行动濒临失败时的某次谈话中,卡尔和汉密尔顿勋爵都认为如果祝童去鳄鱼岛的话,一定会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他是上帝的真正宠儿,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打破一切与他有关的不可能。
史密斯那时已经在与祝童合作了,他当时还没有变成酒鬼,对卡尔和汉密尔顿勋爵给予祝童如此高的评价还颇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后来,他再次败在祝童手里变成个颓废的酒鬼,这句话就成为一个梦魇,时常萦绕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我应该去和罗贝尔接触一下。”史密斯说。
“你今天很帅啊。”祝童道。
“我一直很帅。即使是在今天之前,很多美丽的女孩子都说我有一种身上迷人的忧郁。可是……您是什么意思?”史密斯自恋起来时完全没有任何自知之明,好在他还能听出祝童话里有话。
这个……“神医李想”以这种语气夸他的时候并不多,往往意味着挪揄。
“我做错什么了吗?”看祝童不说话,史密斯问道。
“你应该去斯内尔夫人那里,按照以前的计划,让她认识到你的价值,与她保持良好的关系。至于罗贝尔先生……如果情况真如我们想象的那样,主动找上门去应该不是个聪明的做法。”
“明白了,是的,正如您所说。一定让让罗贝尔看到我的价值。”史密斯兴高采烈地走了。
祝童再也没有睡意,他一直站在窗前。
他昨晚五点多得到曲老亿并无大碍的消息,才放心的躺下睡了一会儿。
这里是十七楼,能看到下面的人,却只是一个个渺小的黑点。
以他过人的眼力,很快就看到了王文远。
从昨天晚上开始,王文远已经接手了望海医院的安保工作。现在还不到八点,医院门前没几个病人。
王文远正把包括杨辉在内的十几个保安集合正在大楼前的广场上训话。
祝童很清楚王文远接手后意味着什么,从昨天晚上开始,整个望海医院,除了十楼以上的望海中医研究会所,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王文远的注视之下。
可这也没办法的事,祝童可不希望范西邻以更好的保证斯内尔先生的安全为借口硬塞进来几个人。比较起来,王文远还算不错。虽然对自己有这样那样的看法,可说是不安好心,但至少,他还是位有职业素养的比较正直的警官。
十几分钟后,王文远训话结束,保安们散去。
祝童拨通了王文远的电话:“王警官,很高兴看到您如此敬业。可您现在还是病人,现在应该回到病房,我马上要去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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