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郑区长吗?”
“郑区长……被双规的那个?”
“.”叶儿点头;“他的问题不算很严重,主要是他在去年十月份将一块土地批给一家开公司。那块土地在福华造船将要征用的范围内,那家公司,刚成立不过两个月。”
“接下来呢?”
“接下来,郑区长交代出不少问题,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长面临很大的压力,不得不把一批资料移交给地方zf。”
“这样做很好啊,”祝童大概估计出那些资料里有百里宵交给王向帧的移动硬盘里的东西,王向帧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地方zf,留在手里也不好处理。
“可是,从这个月初开始,有人在某个层面散布一些长和蝶姨的事,上面派来个调查组进入凤凰基金查账。长只好服从安排,离开上海。”
祝童心里“咯噔”一下,蝶姨如果知道会如何想?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虽然夏护士长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好吧,我试试看。对于福华造船,你们长有什么指示?”
“没有啊,长不出席这个论坛就是在表明态度,他提醒过相关人员,对修伊斯特恩博士和爱因霍恩基金会要有清醒的认识。研究室最后一份报告详细分析了爱因霍恩基金会最近十年布的年度报告,长说,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一份。”
“用不着。”祝童拒绝了。
一来是不喜欢阅读那样的东西,叶儿看过就够了。二来,他不想让王向帧和叶儿承担泄密的风险,那样的报告,不是他能阅读的。
“卡尔先生,对不起,我需要一点时间。叶儿,麻烦你给卡尔先生换杯茶。”祝童拿起陈依颐留在桌子上的期刊,翻到欧阳小姐的专栏,阅读这份花样文章。
叶儿和卡尔没有打搅他,叶儿在看那份英文报纸;卡尔拿起烟斗,用一块柔软的皮料顺着古老的木纹仔细烟斗光滑的表面。
欧阳的文章并不长,正常人五分钟就能看完;祝童却用去了十五分钟。放下期刊,他闭目沉思着。
祝童睁开眼,翻到期刊页,再次审视这个神秘的修伊斯特恩博士。
摄影师的技术相当好,照片上,修伊斯特恩博士面部表情生动,每一个细节都很清晰。从外表看,他的年纪在五十到六十之间,褐色的头稍显稀疏,同样颜色的胡须被仔细修剪成慈祥的弯月。眼睛是灰褐色,正用诚挚的眼神看着这份期刊的读。祝童从这双眼睛里没有读出傲慢,却读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
“伪君子。”他摸摸衣兜,手机在杨辉哪里,最近几天,找他的电话太多了。
叶儿拿出己的电话,祝童想了想,走到露台一角,那里有一部固定电话。
“史密斯先生,我是李想。”电话接通,祝童笑呵呵的说。
“啊!亲爱的李,你不该这么快退出。程主任不太聪明,他不是合适的继任。”史密斯的声音有些不然。
“不要责备别人,程主任是个好人。史密斯,我想知道,关于对赌的事,有眉目了吗?”
“上帝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史密斯在走动,好像离开船舱上到甲板上;“是这样,我有几个朋友对这笔生意很感兴趣,他们准备了五亿美金。亲爱的李,今天是二十二号,距离最后期限也就是二十四号只剩四十八小时。如果你再不行动的话,奖励将会属于我。”
“祝贺你,史密斯,我认为你很有希望。”
“真的吗?你太好了,我一向这么认为。”
“你的朋友,是不是修伊斯特恩博士?”祝童冷不丁问。
“……修伊先生,是我的朋友。”外面还飘着小雨,史密斯的声音很紧张;“可是,对于出资人,协议上并没有限制。我是这样理解的,只要他的钱没有问题,任何人都能参与进来。”
“史密斯,你太紧张了,福华造船需要大笔的资金,我并没有质疑修伊斯特恩博士的身份。相信,他拿出来的钱都是合法的。来的都是客,上海欢迎修伊斯特恩博士这样的投资,福华造船也欢迎他的钱。二十四号吗?松井平志先生和卡尔先生将决定谁是胜利。可是,史密斯先生,你不要忘了,福华造船在上海,这里是中国。”
“嘭!”的一声,祝童摔下话筒。
“对赌协议签得不够完美,李先生,我和松井先生的作用很有限。”卡尔的担心不是毫无道理的,祝童确实打过类似的主意。静下来想想,对赌协议确实签得比较草率,没有对投资人做出具体限制,史密斯可以邀请任何人参与进来。
当时,祝童的心思全在参议员雷曼身上。
“卡尔,告诉我,如果任凭修伊的钱进入福华造船,最坏会生什么情况。”
“修伊斯特恩博士的量进入董事会,史密斯会倒向他那边。只是,这里是中国。”卡尔放下烟斗;“如果在美国或欧洲,投资如此一大笔钱进来,会有很复杂的程序。修伊可以要求董事会答应一些条件。”
“比如说……”
“比如说,修伊有权利要求在一定时间之后增加持有的股份,或用型债券的方式,或从银行或别的股东那里购买。他会用温和的方式吸纳到足够的筹码,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斯特恩博士很少参与一件具体的生意,你把他惹恼了。”
“原来是为了面子。他是个很骄傲的人,是吗?”祝童若有所思的问。
“修伊虽然外表看去谦和诚恳,内心确实很骄傲。在亚洲仅有的两笔生意都被你破坏了,委员会损失了三位资深委员。斯特恩一定会很愤怒,他需要证明己的存在,做些什么事来证明委员会的强大。可是,斯特恩博士不会只为个人面子就动用鱼池里的基金,福华造船是一桩有利可图的生意。我觉得,斯特恩博士亲参与进来更重要的意义在于,他希望对中国,对上海有更深的了解。”
“可是,我听勋爵说起过,伯爵夫人不属于委员会。”祝童眯起眼睛看着卡尔。
“你必须选择,相信我卡尔还是勋爵。”卡尔不在意的抽着烟斗;“我现在上海,勋爵已经回法国了。如果可能的话,伯爵夫人会随修伊一道来上海,你应该听说过他们之间的……传闻。”
“威尔逊夫人和修伊?”祝童被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搞得有点迷糊。
“作为绅士,我不希望议论别人的私事。亲爱的李,修伊正在向你挑战,这才是他到上海的真正原因。”
叶儿有点担忧,说:“斯特恩博士会怎么对付李想?会有危险吗?”
卡尔摇头:“不会的,修伊斯特恩反对使用暴力,他崇信金钱的量。即使是报复,也只会在较高层次上。”
“什么较高层次?”祝童做不屑状,用汉语对叶儿说:“叶儿,你必须离开。
“为什么?我能帮你。”叶儿说。
“正是因为你能帮我,才必须离开。这件事可大可小,斯特恩博士是为令人尊敬的绅士,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参与进来。”
祝童的话已经很含蓄了,叶儿想了想,站起来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我回去等你。”
“去吧,晚上一起吃饭。对了,你去哪里等我?”
“公寓。”叶儿很然的说。
说来不好意思,外面都认为他是亿万富豪,祝童依旧没有一个属于己的住处;望海医院里的办公区占据了人工湖最大的那座三层别墅。外面看是别墅,里面却是很规整的写字间。医院后勤部门无论是部门经理还是职员都在一二楼的两个大厅里办公,每层的东侧有一件小型会客室,只有客人来了才能使用。
属于祝童的办公室在三楼,也不过只有三十平方出头面积。
祝童陪着叶儿走到院子里,坚持让杨辉开车送她,并吩咐杨辉今天一天都归她支配。
叶儿开始不肯,祝童在她耳边低声说:“明天你要走了,应该去苏州看看老师,问问他,婆婆什么时候回来?”
“嗯,婆婆是……不理你了。”叶儿楞了下才想到祝童是让她去碎雪园拜会梅叶,羞得捶祝童两拳,依依不舍的坐上车走了。
陈依颐适时出现在祝童身边。她的气色很不好,眼里尚有泪光,可怜兮兮地说:“主任,陪我散散步好吗?”
祝童点点头:“田公子还好吧?”
“好多了,就是不怎么说话。闷闷的。”陈依颐挽住祝童的手臂,两人顺着鹅卵石小道绕过主楼走向楼后花园。
“哦。他想去水上人家住,依颐认为如何?”
“换个环境也好,那里宽敞些。哥哥喜欢钓鱼,水上人家有水有鱼,蛮好。”
“我听说,佳雪花园会转让给别人。”
“是范公子吧?我听说了。Della一直想得到佳雪花园,她曾经很有希望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只是哥哥不喜欢Della的贪婪,他们在这里大吵过一次,后来就生分了。现在,Della将要如愿了。”两人已经进入后花园。田公子装疯,原来的花匠与一些下人逐渐离开这里。
花园里的植物没有了花匠的照管,没有人为它们浇水施肥修剪枝条,粗看生机勃勃,走近了才现花园已然变成一个杂草丛生的凌乱所在。
陈依颐在秋千架前停下脚步,默立片刻,顾不得上面干净与否就坐了上去;“主任,送我。”
祝童转到她身后,轻轻推送着她的肩背。
秋千越荡越高,陈依颐大声说:“我只要这架秋千,佳雪花园,早就是一片废墟了,谁爱要谁要。”
祝童已经退到三米外,秋千已经完全字陈依颐的控制下。
“我不会放弃的,主任,请帮助我。”陈依颐猛然回过头,眼里闪烁着狂野的光芒。
“我支持你。”
祝童感慨,财富伤人更伤情啊。不帮陈依颐难道去帮田公子!至少在两年内,他与陈依颐的目标是一致的。
海洋医院的牛主任虽然只来了两天,田旭阳与陈依颐之间的裂痕已然形成,主要原因当然是陈依颐与己走得太近,田旭阳不再相信这个唯一的妹妹了。
陈依颐是精神**且精明绝顶的的女人,当她坐在旭阳集团董事长的宝座上享受过俯瞰众人的快感,田旭阳忽然清醒了,并且有重新接手旭阳集团的意思,当然会无所适从。
如今,陈依颐终于冲破亲情的束缚,前进一步,也许是地域,也许是天堂。
“不容易啊。”祝童嘴角浮起笑纹;把田公子逐出旭阳集团,是一桩充满风险的大生意。
陈依颐回眸一笑:“占得佳名绕树芳,依依相伴向秋光……这是爸爸最喜欢的诗。主任,我相信你。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和邀请。”
风,被女主人唤醒,撩动她的裙裾;一双修长的大腿在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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