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到时,祝童的左脚刚刚踏上湖岸.
祝童指着湖内对江小鱼说:“那应该也是江家人,你最好快点救他。肋下三寸,期门穴。”说完,抱起救起来的张伟走向小楼。
“就这么走了?”江小鱼看也不看在水里挣扎的同门,闪身拦在祝童面前。
“你想怎样?”祝童放下张伟,他应该没什么大碍,只是喝得水太多了;“要shā • rén吗?黄海和张伟都是警官,江小鱼,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杀给我看!”
江小鱼眼里凶光闪烁,右手颤抖着抬了几次,也没能落下。
张伟醒转来,刚挣扎着站起来,江小鱼已两个起落,消失在湖水深处。在湖面上挣扎的那个人,也随着不见了。
“他是什么人?”张伟弯下腰吐水,好一阵才缓过来,问。
“江湖人。”祝童泛泛而答;“张兄,谢谢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张伟也不多问,与祝童并肩走回小楼。
路上,祝童知道了自己与江小鱼对话时客房里发生的事。
张伟刚回到房间,一个黑衣人就从窗外跳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枚尖利的水刺,直奔躺在床上的黄海的咽喉刺去。
张伟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只茶杯砸到黑衣人肩膀,接着,两人就在房间里展开一场贴身搏斗。
黑衣人身法灵便,一枚水刺毒蛇般无孔不入。张伟吃亏在动手的机会少,特别是与江湖人交手的经验几乎为零。好在他的基本功扎实,虽然只是徒手,几招之后就稳住阵脚,并开始反击。
黑衣人看没有胜算,跳窗逃跑。张伟正打的兴奋,跟着追出来。黑衣人跑到东湖边忽然停下来。张伟没想到对手是个水上高手,两人再次交手,黑衣人用一个两败俱伤的险招突破张伟中门,两人扭在一起,并落进水中。
后来的事他就不清楚了,如水后,对手似乎变了个人。张伟被拖入水底深处,呼吸成为奢望,脑子也逐渐糊涂了。不是祝童飞身相救,他真要变成个失足落水者了。
黄海被祝童弄醒了,龙星毫带着烈烈寒气驱散了他脑子里晕乎乎的醉意。
“我这是怎么了?张队长,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有人要刺杀你,不是张队长,你早变成东湖里的一具浮尸了。”祝童收回龙星毫。
“哪里,我这条命也是李先生救的。”张伟谦虚着。
他与祝童都穿着宾馆提供的睡衣,换下来的湿衣服已经被服务员送去洗衣房。
“谁要杀我?”黄海摇着脑袋,四处看看,确实在自己的客房啊,祝童怎么说他差点变成浮尸?
祝童不好直接回答,只点点重庆方向,张伟是完全不知晓。
半小时后,黄海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这么说,如果没有张队长,我会被带到东湖里。明天一早,大家都会以为我喝醉了,自己晃悠到湖边,不幸落水溺毙了。”
祝童笑笑,说:“大概错不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加倍小心。江家村是人家的根基所在,也许后面会有更大的危险。”
“张队长原来也是练家子Com他的功夫怎么样?”黄海看着张伟,问。
“比我厉害。”祝童说的是实话。
“李先生才是高手。”张伟说的也是心里话。
“你相信他?”黄海问祝童。
祝童点点头:“张警官是个有正义感的好警官。”只是被那个妖孽迷惑了。后面话,小骗子可没说出口。
“张队长,你在武汉做得开心吗?”
“还算可以。”
“如果换个地方,你想不想去。”都是聪明人,张伟有点激动。黄海这样问,明显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想以公安部经济犯罪调查局九处的名义借调他去协助工作。
“我明天上午去见你们唐局,顺利的话,晚上我们一起去重庆。”黄海这样说,事情就这样定了。黄海身边需要一个高手,张伟也需要一个机会,双方皆大欢喜,祝童也跟着高兴。
公安系统与别的系统不同,在地方升职与在公安部升职是两个概念。在上面干几年,张伟的行政级别从正科升副处乃至正处不会有多大问题。在武汉,那将是两道需要付出很大努力才可能登上的台阶。
另一方面,经历过许天继事件,张伟也看清了一些东西;他需要换个环境。
很晚了,祝童留张伟在这里休息。
张伟兴奋得睡不着,祝童也睡不着,黄海却倒头大睡,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武汉有夜市吗?”祝童想喝酒了。
“有,可是我们不能穿这身衣服去吧?”张伟看看身上的睡衣,他和祝童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有什么?睡衣也是衣服。”
“还是不行,这样出去会让人点脊梁骨的。”张伟拿起座机给一个朋友打电话,让他去夜市弄得吃的喝的送到东湖宾馆;如果可能的话,再找两部新手机来。
因为落水,两人的手机都变成废物了。
不到一个小时,一大堆武汉特色小吃就摆满了客厅的小桌。做刑警的就是厉害,两部新手机也同时送到了。
张伟送走朋友回到房间,祝童已喝了半杯酒,茶杯。
“是不是叫黄处一起吃点?”张伟指着套房里面问。
“你也是警官啊。黄海眼睛里都是血丝,他不缺营养,能好好睡一觉才是难得的美事呢。”
“也是啊,一上案件,想睡个好觉确实很难。”张伟坐下来,也为自己倒上一茶杯酒,先一口喝下半杯才举起来;“李先生,这杯我敬你,谢谢。”举杯一饮而尽。
祝童只抿了一口:“为什么要说谢谢?”
“我早想离开这个城市,你带来了机会。”张伟说。
“是因为那个小丽。”祝童问。一个在外人看来混得不错的大男人想离开一座城市的原因不会很多。
“我知道自己早晚会毁在她手里,因为她,老婆带着孩子走了;因为她,我被迫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你也看到了,因为她,我如今还像个男人吗?”
“那样的女人,百年难得一间,可以理解。”祝童宽厚的笑笑,为张伟倒酒。
一瓶酒,用茶杯倒,三次就没了。
“可是,我还是会想她。即使离开武汉,我也忘不掉她。她是个……真正的女人,尝过她的滋味,别的女人成黑白的了。”
“在床上?”
“不只是床上。”
两人说着小丽,不觉间两瓶酒没了。
“啪!”一下,祝童轮圆了胳膊给张伟脸个大嘴巴。
“为什么打我?”张伟醉眼朦胧的傻笑着。
“我愿意。张伟,记住这一巴掌。你因为一个女人才挨了一巴掌,我打的。”祝童整整睡衣,回房间睡觉了。
张伟将茶杯举到嘴边,才发现里面已经没有酒了。
他张张嘴想要叫,涌出喉咙的是一串惊天动地的嚎啕。
第二天上午,许天继早早就来到东湖宾馆。
“我答应你的要求,撤回那份法医报告。如果需要我在报纸上登报道歉,我照办。”
一夜之间,许天继本就没几个毛的秃顶更亮了几分,神色憔悴,整个人都似乎瘦了一圈。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祝童微微摇头;“不需要在大众媒体上道歉,你只需要在你们内部的报纸或杂志上发表一个声明。许老师,那应该是一份你的大部分同行都能看到的媒体。”
眼里的红丝证明,许天继过去的一夜根本就没有合眼,经受过什么样的压力不得而知,但他身上的傲气已然被压榨得干干净净。祝童认为,不用自己做什么,这个人已经完了。
从此之后,不会有什么许天继了。那,只是一个垂暮老人。
虽然,他还不到五十岁。
面对许天继,祝童的心思忽然想到了小丽。
那个妖孽,还能在许天继身边呆多久?只怕要不了几天,她就会到上海去找自己吧。
中午,在汉水边的一家小馆子里,祝童终于见到了银面人尹石风。
陪坐的不只有张伟,祝童身边还多了一个,秦可强。
尹石风与张伟年纪相仿,都是三十来岁的壮年,可看上去却比张伟至少年轻五岁。
他的身材也没张伟那么粗壮,却给人很结识的感觉。面貌倒是很普通,这样的人,每天在大街上见不到一千也能看到五百个。不是张伟介绍,祝童根本看不出,就是这么个貌似普通的人,竟然是一位身负绝学的江湖高手。
刚开始尹石风还略显拘束,与他在擂台上表现出的那种挥洒自如的豪迈气质完全没有可比性。祝童想,也许是因为没带银面具的原因吧,那时的尹石风是个演员,扮演的是个江湖高手。
而现在,尹石风只是他本人,因为没有文凭,他如今的工作是替一家水运公司做货场夜班守夜人;有时还要跟船最货物押运。
秦可强到武汉三天了,他与祝童有段时间没见面。
祝童觉得,秦可强看自己的眼神里也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名义上,秦可强到武汉是为了筹建物流公司的武汉分公司。一旦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许天继发疯拉一大批人下水,祝童在做完所有的事后需要尽快离开武汉,秦可强将负责开辟一条安全通道。
现在,许天继已经屈服,这个布置当然也就没用了。
也许是为了缓和气氛,也许是为参加的第一场江湖争斗所激动,张伟说起了昨晚发生在东湖宾馆的事。
秦可强担忧的问:“是不是江小鱼?”
祝童点点头:“清洋家来了两个人。”
“五品清洋?”尹石风双眼射出精光,死死的盯在祝童脸上。
“正是五品清洋。怎么?尹兄也认识江小鱼?”
“江小鱼是五品清洋家的人?五品清洋为什么没有参加擂台赛?”尹石风表现的很激动。
祝童与秦可强交换一下眼色,还是由秦可强做出说明。
“尹师兄,五品清洋参加擂台赛了,只不过他们注定要退出江湖道。这次擂台赛上,五品清洋以江家村的名义,加入到江湖道的对面阵营。尹兄那边的组织者,就是五品清洋江家。”
尹石风的右手哆嗦着,连筷子也拿不稳了。他深深的呼吸几下,脸上的红潮散去,人也随之恢复常态。
“是我冒昧了,没想到,我竟然坐在贼船上找贼。请问二位,现在能不能找到江小鱼?”
“这要看张队长的本事了,五品清洋一向喜欢在水边落脚。我能保证的是,至少在今天午夜之前,江小鱼不会离开武汉。”
“为什么?”张伟问。
“因为,他的同伴现在昏迷不醒,午夜之前不可能醒过来。无论是坐飞机还是坐火车,江小鱼都不可能带着这么一个人离开武汉。江小鱼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重庆。”
“他可以租辆救护车或出租。”张伟已经拿出电话,想到这种可能就停下来问。
“不会的,江小鱼一向小心。”祝童摇摇头;“同伴生死未卜,他不敢离我太远。如果今天午夜他的同伴还没醒过来,他一定会来找我。”
“李先生真厉害。只要还在武汉,我一定能找到他。***,那家伙差点把老子淹死。找到他,非让他脱层皮下来。”张伟一边赞叹祝童的神奇,开始发动一张寻找江小鱼的大网。
“江小鱼是不是五品清洋家的长老?”尹石风又问。
“他是江家年轻一代的主事人,未来一定是五老之首。”秦可强替祝童回答。
“今天晚上,江小鱼是我的。”尹石风站起来拱拱手;“各位兄弟,你们可以去观战,但是只是见证人,无论我和江小鱼谁胜谁负,各位兄弟绝对不能以任何方式介入。这是清洋江家与汉水尹家之间的事。”
清洋江家与汉水尹家之间有什么事?
祝童一头雾水,秦可强似乎知道点什么,微微点头。
尹石风扣掉酒杯,表示再也不喝酒了。
他表面上很淡定,眼睛深处燃烧着狂热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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