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大师与于蓝的助手被主人带去京都安排住处,客人们刚到,谁也没想到祝童会如此着急。
此次来日本,祝童说有大生意,于蓝和黄杰都带着最信任的助手。只是,井池家族的接待人员只允许他们两个进入九津,别的人都被安排在京都。
于蓝先说话,为了缓解一下略显沉闷的气氛,未曾开口先笑:“嘻嘻……,听说李主任有喜事,我们来得突然没准备什么礼物。不如这样,在能力范围内,我代表东海投资董事会答应李主任提出的任何一个条件,算是贺礼吧。”
“谢啦,我正有事要请你们帮忙。”祝童站起来,真诚的向于蓝深鞠一躬。这一躬不只是对于蓝,而是对整个江湖道对他的支持表示感谢。
东海投资的实力近期急速膨胀,擂台赛后,曲老亿趁着媒体对擂台赛的和讨论,发出一份份请柬飞向神州大地的各个角落,目的地是一家家颇有规模的实业公司,所有接到请柬的人都亲自赶到上海。
所以,于蓝才会有如此的底气。她从进入祝门那一天起就知道身边的人,包括祝童在内是一群神通广大的江湖豪客,可也没想到东海投资竟然是一家具备如此深厚实力的公司。
有句话叫财迷心窍,于蓝也算见过世面的,在山东小镇主持望海时也没少和大笔资金打交道;可是面对帐户上忽然聚集起来的巨量资金,不只心窍被迷,有那么几天,她走路都是轻飘飘的。
直到一周前,于蓝见到了蓝夫人,她才找回了平常心。
祝童拿出一份文件在手里摇晃着,说:“这里是合联船舶百分之八股份的评估报告,据威尔逊夫人说,一个月前,它们价值三千五百万美金,现在价值五千万美金,等一个月后,福华造船正式签约那天,它们的价值将超过一亿美金。联络处组织专家进行了评估,结论是,它们现在的价值绝对超过三千万美金,如果一个月后出售,应该能卖五千万美金,或者更多。我现在需要东海投资与港区经贸投资出钱,在今天晚上八点之前与威尔逊夫人签署正式受让协议,吃下这些股份。因为时间的关系,我们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空间。威尔逊夫人给它们开出的价格是三千五百万美金。”
黄杰腼腆的笑笑,说:“三千五百万美金,大概是两亿五千万人民币。无论是东海投资还是我们港区经贸投资,帐户上都只有人民币,在国内换取如此额度的美金需要按照程序办理一整套相关手续。从时间上看,根本来不及。”
“只要二位能与威尔逊夫人谈下来,美金可以先由井池财团垫付。井池财团在中国设有投资公司,你们可以在一周内把等值的人民币汇到那里。”祝童看着黄杰,手心湿湿的。
为了得到旭阳集团集团的股份,东海投资已经投入了一大笔资金,如今最多能拿出两亿人民币;他需要黄杰拿出至少一亿五千万支持这个收购案。
“我需要仔细看看这份报告,还需要请示国内的意见。”黄杰又露出腼腆的笑容;“相信李主任能理解,毕竟需要动用一亿多现金,这不是件小事,我刚到上海,很多情况都不太熟悉。”
祝童摇摇头:“我没时间等,如果半小时内没有得到答复,我将请两岸共荣基金的谢晶小姐参与这件收购案。黄老板,我曾答应过空寂大师一些事,在怀疑我的诚意和它的真假之前,你最好先请示一下他的意见。”
黄杰的脸真的红了,他的年龄和祝童差不多。祝童从小就在经受磨练,而他,一直被无处大师小心呵护着、培养着,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人也够聪明,可论起见识和经验却差远了。
祝童能听出他话里有话,暗指这可能是个piàn • jú,黄杰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祝童犀利的词锋。刚要说话,肋下被萧萧用胳膊肘轻轻触碰,提醒他,黄杰的身份特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老板与心底有一股邪火,虽然表面很客气,萧萧能感觉到他言辞间的细微差别。
“无聊大师就在京都,我至少需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一小时,恐怕不够。”黄杰看完了文件,又说。
“也好,我等一小时。”祝童终于没有说什么。
无聊来了,事情就好办了。祝童让萧萧去请无聊到九津来;心里对黄杰的评价降低了一个层次。于蓝与黄杰在望海集团相处过一段时间,曾说过黄杰一向小心谨慎。在祝童看来,他这样表现根本是缺少经验,遇事不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判断。即使心里有了判断,还要多方求证才敢下决心。
这样四平八稳的做法当然说不上错误,与他的老爹空寂大师颇有几分类似。但商场如战场,商机稍瞬即逝,机遇来临时不能尽快做出判断,就不适合做他如今的位置,一品金佛早晚要因为他吃大亏。
祝童又看向于蓝。
“如果有一周的时间,我这边没问题。”于蓝说,撇一眼黄杰,做个小心眼的手势。
祝童看着这个手势,嘴角忽然浮起笑纹,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对黄杰说:“黄总,不是我着急,实在上时间太紧。想必你也清楚,上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我请你和于总来,是因为你们都是我知根知底的朋友,彼此沟通比较方便。莫在意啊,我刚才有点着急了。”
黄杰腼腆的笑笑没说话,眼睛一直盯在文件上,似乎要把每一个字后面的意思都看明白。
祝童与陈依颐走出房间;他们之间也需要进一步交流。
“依颐,我知道你很不满意。可是,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啊。”
雨还在下,两人只在回廊内缓步而行。
丝般春雨妖娆在四月的樱花枝叶间、花蕊上,凝聚为清澈的水珠,轻轻滑落下去,泥泞了九津的土地。
陈依颐深吸口气,似乎要呼出胸口淤满的怨气,气呼呼的说:“我知道,李主任做什么事,都是迫不得已。”
“你是说我和雪美小姐的婚事?”祝童飒然一乐,摇摇头说:“早晚,你会明白的。”
“谁有功夫吃那些干醋,我是说,你为什么支持百里宵剥离旭阳的股份?”
祝童摘下几朵樱花,放在唇边嗅着:“依颐,我必须要说说你哥哥的事。福华造船牵扯太大,如今的阶段大家都要多加小心,少有闪失就可能让大家的钱血本无归。对旭阳集团的股份问题,不只是我,而是大多数与福华利益攸关的人都在想。原因只有一个,田公子,他是福华造船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可是,他已经疯了。”
“也许吧,依颐,你告诉我一句实话,除了田公子,你还有别的亲人吗?田家还有人吗?”
“主任……”陈依颐停下脚步,瞪大双眼吃惊的看着祝童。
“不想说是吧。”祝童选出最美的一朵樱花插到陈依颐鬓角,退后两步欣赏一番:“这些樱花的主人野村老先生昨天下午说;风雨只能把樱花从枝头吹落,不可能将落花再送回枝头。依颐,你想过没有,如果旭阳集团控股福华造船的话,会出现什么情况?”
陈依颐默默看着他,两颗细白的牙齿咬着樱红的嘴唇。
“我斟酌了很久,旭阳集团放弃对福华造船的控股权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理由很明显,第一,田公子的病如果好了,旭阳集团一定会被迫重组甚至肢,与其被别人左右,不如主动消除隐患,至少现在旭阳集团没有受到实际性的损失;第二,你所面临的危险自然而然被化解了,你和田公子不必再担心人身安全问题;第三,可以减轻旭阳集团的现金压力。股份被拆分就能与压力和风险被稀释,你不用绞尽脑汁去筹集资金缺口,百里宵和向老自然会替你分担。”
“这么说,我该感谢你了?”陈依颐已然相通了大部分,心里的怨气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弭的。
福华造船签约在即,如果旭阳集团最终得到控股权的话,陈依颐立即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所有的矛盾都将集中到她身上。田公子的病情会变得很敏感,谁是旭阳集团的主人将决定旭阳集团的命运。
陈依颐知道田公子的人缘和留给大家的印象,可以肯定的是,相关各方都不会允许田公子重新掌控旭阳集团。也许一次例行审计或审查,就能让旭阳集团土崩瓦解。怨不得别人,田公子过去留下了太多的把柄。
“用不着,本来应该由百里先生和你交换意见;可是,百里先生认为我更适合做坏蛋。你应该明白,他的命差点丢在田公子手里。”
祝童取出手机,对陈依颐说:“好好想想吧,孰轻孰重?”
电话拨通,祝童对着话口说:“谢小姐,我现在京都……有一笔和福华造船有关的生意……大概需要两亿……如果你感兴趣的话,请务必今天下午四点之前到达京都。”
通话很快结束了,陈依颐皱着眉头:“主任,你又在耍什么花样?萧秘书不是去请怀志哥了吗?”
“没时间了,我不想再浪费费口舌说服任何人。有些人给脸不要脸,呵呵,我给过机会了,人家不领情啊。”
“可是,怀志哥一定知道轻重的。”陈依颐对无聊大师还有相当的感情,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晚了,依颐,黄杰不适合进入福华造船董事会。”
这一刻,祝童显得那么骄横。事关上亿的投资案,别人犹豫一下就被踢出局了,实在是有点不近人情。
好像不那么简单,陈依颐抚着耳边的樱花,没再说什么。
她隐约觉得,祝童似乎刚想清楚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也好像在寻求一个发泄通道,他的眼睛深处有些很特别的东西。
无聊大师到了,可是,他和黄杰都见不到祝童。
无聊一来就对黄杰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应该尊重听李主任的意思。资金不是问题,就是独自吃下合联百分之八的股份也没问题。
萧萧去了一趟枫卢,回来说李主任很忙,正和汉密尔顿勋爵交换看法,这位来自法国的勋爵是威尔逊夫人和井池雪美小姐邀请来调停人。
“你不该犹豫,这个时候……”无聊意识到了情况不妙,忍不住埋怨黄杰。
黄杰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没听明白无聊那些话背后的意思,懵懂的说:“空寂大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阿弥陀佛,凡事三思而后行……”
“阿弥陀佛,三思也要看时候。”无聊气得咬牙,连连催促萧萧再去一趟,务必把他们的意思转达给李主任。
萧萧只是答应,坐在电脑旁就是不动身。
她也确实有很多工作要做,与上海的联系一直没有中断。
黄杰这才明白自己闯祸了,红着脸去求于蓝。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好办法。于蓝也有很多事要做,她同样也见不到祝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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