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童看着萧萧落寞的背影,刮一下叶儿的鼻子:“你啊,不应该刺激她。”
“就是要刺激她;萧萧刚才说要去给苗苗捐十万块钱。”叶儿不满的嘟起嘴;“她从小就是个财迷,没想到竟然为了钱把自己都给卖啦。我……有点讨厌她,又可怜她。”
“叶儿,这怪不得萧萧,很多人都这么活着。她那样的经历可以说是上海很多人翘首期盼的机会,世界上没几个人能抗拒得住那样的诱惑。也许啊,萧萧还在可怜我们呢。”
“哼!可怜我们?就是要让她看看我们的幸福。”叶儿仰起身把略显苍白的俏脸展示在他面前,问;“你后悔吗?”
“不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祝童环住叶儿;“叶儿是不是后悔了?”
“是啊,我早就后悔了,后悔没有早些遇到你。”叶儿摘下祝童的眼镜,凝视着他的双眼;“李想啊,我只是有点怕。告诉我,你会永远爱我吗?”
“小傻瓜,只要你不后悔,我会一直爱你。”祝童的心又变得柔软,被这份深情深深的感动。
两人静静的依偎着,好久叶儿才又说:“我知道,你不会骗我。首长下午也说你是个好医生。”
灵动如小骗子已然感应到得叶儿心里有不确定因素,她在寻求一个支点,寻求说服自己的理由;也许这个理由很牵强。
现实世界上与曾经的江湖是两码事,已经有了太多的规则,只有爱是不够的。
小骗子有点脸红,还好,现在是夜晚。
“今天是十一月十七日,叶儿,你应该算是完成首长交代任务了。”
“是啊,首长让我们拖十天。”叶儿被祝童引导到工作上,抱住他的手掰着指头说:“首长早就答应忙完这个案子给我们放假,我们还去凤凰城好吗?正好带着萧萧去,也许在那里她才能真的放松,上海对她来说太熟悉,有太多压力。”
“刚才还说讨厌她。”小骗子嗅着怀中玉人的体香,为叶儿有一颗水晶般晶莹透彻的心感概万千。
将近十点,保安正要关上高干病房楼的大门,两辆黑色房车停在楼前,松井平志与井池雪美到了。
祝童和叶儿挽着手迎上去,今天晚上,这两个人注定要住在海洋医院,李主任要为两位尊贵的客人准备房间。祝童心里苦笑,海洋医院越来越象酒店了?
十一月十八日,天公作美给出一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在初冬的上海应该是个好日子。
王向帧上午八点就来到海洋医院,名义上是看望两位属下,实际是为了与井池雪美小姐提前见面,介绍人与翻译只有一个人,李想李主任。
事实上,王向帧与井池雪美几乎在第一时间达成共识:福华造船不能破局。
发展中的中国需要福华造船,井池财团也需要借助福华造船把家族的拖累变成优质资产。
但是,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谈话的主题只有一个:谁来出面收拾残局?好象选择不是很多。
王向帧与井池雪美的目光都集中到祝童身上,并且停顿了片刻;紧接着他们微笑着互相点头,一副心中有数达成另一个共识的样子。虽然谁也没说话,小骗子还是心惊肉跳。
还好,大多数共识都有心照不宣的特点,在条件成熟前还有很多事要做。王向帧与井池雪美都没说出来,小骗子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主任,你知道今天田旭洋唱的是什么戏吗?”王向帧拿出几份今天的沪上主流报纸,显目位置都有同样的标题:福华造船将正式引进澳大利亚MT船务公司为战略合作者。
“我不懂。”小骗子装出迷茫的样子,尽管他比王向帧知道MT船务公司的事要早那么一点,但现在是该装糊涂的时候;越糊涂越好,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明白。
王向帧耐心的解释道:“简单的说,史密斯要借助澳大利亚MT船务公司进入福华造船,明白了?”
“明白了。”祝童只好点点头,装糊涂要有个度,再装下去就是真糊涂了。
九点整,六辆黑色房车组成的车队离开海洋医院,王向帧招呼祝童与他一道坐第四辆车,井池雪美在叶儿松井平志陪伴下坐上第三辆车。
向老也来了,不过他没有上楼,与孙女向墨坐在第二辆车里。意外的是,王向帧的秘术小于陪着萧萧上了第四辆车。池田一雄陪着野村花海乘坐一辆黑牌车被排在第五辆,开车的也是井池家族的人。
黄海和叶儿因为有伤病,王向帧没有答应他们同去的要求。虽然黄海让祝童证明他的伤已经痊愈了,但是王向帧要求他带着两位年轻的警官与叶儿,确保高干病房的安全。
高干病房里有谁要保卫的?野村花海?松井式还是萧萧?黄海一头雾水,祝童猜到王向帧如此安排为的是保护叶儿的安全。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李想李主任,李宰豪李老板,还是别的什么?”
王向帧升起一道透明的隔板,后排位置就成为密闭的空间。
“李宰豪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李想。”小骗子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经历了这许多事,他知道早晚要有这一刻。只是,现在摊牌似乎有点晚了,他已然无法逃离。
王向帧含蓄的微笑着,伸出右手:“李想先生,谢谢你过去为我做的一切,今天乃至今后一段时间,希望先生为国家的利益,和自己的前途担负起一份责任。”
“首长……。”小骗子迟疑着慢慢伸出手,与王向帧握在一处。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与王向帧对视着。
五分钟,也许十分钟过去了,王向帧松开温暖的手,仰靠在松软的靠背上,闭上眼沉思。
祝童也陷入深思,今天的宴会一定非同小可,要不然王向帧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与自己摊牌。
百里宵已然把硬盘交给王向帧,与祝童预料的差不多,王向帧没有利用那些证据。也许是需要合适的时机,也许根本就不想去招惹那么多的麻烦。
“国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我们开放了自己的市场,为国外企业在中国的发展创造出宽松的空间,国家和人民生活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但是,当我们贴近现实去思索、去看本质,就会有许多发现和感慨。我们的收获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大,有些行业可以说彻底沦为国外大企业的餐桌。这有我们自身的问题,主要的问题在于我们没有认识到资本的贪婪与不道德的天性,也没有预期到会有那么多人在金钱的诱惑下颓败到不顾民族和国家的安全,只为自己个人的些许利益就沦为外国资本的帮凶。现期最大的威胁在于,我们不知道外面的高楼大厦下面,隐藏着多少投机资本贪婪的胃口?”
王向帧开口了,祝童安静的听着。对于这个话题他了解也知道一点皮毛,确实没什么深刻的见解,也没有与王向帧这样的官员谈论的资格。
“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许这些钱的到来不完全是坏事。凡事有利必有弊,这是李先生教我的阴阳之道。”王向帧语气一转,把谈话带入另一个层次。
“只要我们足够强大,就不必把这些投机资本看得太重,前提是有足够的量保护自己。美国就是最好的例子,在严格的法律和规则制约下,他们很欢迎这样的投机行为,因为美国有足够强大的民族企业。为了打开我们的市场他们曾提出过很多时髦而新颖的观点,遗憾的是,我们有很多人并了解背后的真正用意。比如地球村,那是个很美妙的理想,可是,我们真得有资格去竞争吗?人性是永远不可能得到满足的,也许有人真的要实现地球村的理想,但是在此之前,发展中国家付出的代价是不可承受的,至少有一半的人口会为此失去赖以生存的一切,沦为这场豪赌的筹码。因为他们没有话语权,没有足够的资本去竞争,只能在别人制定的规则下仰视理想。”
“我知道。”祝童点点头,以理想去欺骗是骗术的最高境界,所以小骗子不相信任何太华丽的说辞。
地球村的意思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有些人现在可以随便吃肉,有些人就只能吃素或者饿死;要不然就是没有理想。
“海洋是那么的博大,可以预期,陆地上的资源早晚有穷尽的一天,而海洋还是个没有开发的宝藏。李先生,福华造船不能破局,井池财团的造船经验与技术是我们迫切需要的,不论是我们的海军还是企业都需要大船。有些人就是以这个借口为田旭洋做说客,我们要保证,即使把田旭洋绳之于法,福华造船也必须顺利进行下去。”
“我同意首长的高见。”小骗子干巴巴的说,如果不是坐在王向帧身边,他一定会咧咧嘴。这样的事距离他的太远,理解都嫌费脑子。
“今天还有几位客人要出席,都是李先生的老朋友了,史密斯.沃森伯格和卡姆莱尔.施瓦茨都是资本市场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们现在站在田旭洋那边,说话声音最大的就是他们。中国的金融市场还很脆弱,可以说到处都是漏洞,但是有些人偏偏选择无视现实,一味充当投机资本的走狗和鹰犬。金融安全是国家的根本,前车可鉴,我会在我的职权范围内阻止他们的侵蚀。李先生,我知道你会站在我这边。”
应该还有那位保镖指挥丹尼.罗尔森吧?祝童心里涌起一丝苦涩,怪不得王向帧要带上萧萧,她是对史密斯的无声警告。况且,这种警告的还偏重于心里作用,有多少效果很难说。
“我只是个医生,恐怕帮不上许多忙。”祝童虚伪的说,连他自己都痛恨这种感觉;此时此刻,偏偏又不能不如此说。
中国的法律对那些人毫无作用,倒是有些人不顾现阶段国情,甚至还昧着良心为他们摇旗呐喊,让小骗子有点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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