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男女之间能达到如此轻松惬意的关系最不容易,小骗子开始对朵花还有点戒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朵花的天真烂漫逐渐感染着他,让他不由生出爱惜呵护之情,完全与欲望无关,与金钱利益也不沾边。
很多时候祝童甚至不希望朵花有王向帧那样的父亲,那样,朵花能活的更轻松些。
宋公子还呆坐在大厅角落里,看到朵花就像一个上足发条的机器狗迎上来,看到朵花身边的祝童,犹豫着没敢走近。小骗子做个好人,驱动蝶虫让他尖叫起来,马上就会有急救车把他送进医院。
走出和平饭店大厅,朵花哈哈大笑着带上付太阳眼镜,祝童也取出一副换下常用的近视镜。
现在的记者无孔不入,宾馆饭店这样的地方最敏感,比酒吧yè • chǎng都厉害,谁知道明天报纸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关于凤凰仙子的绯闻?
有钱没钱就是不一样,和平饭店门外就是闻名全国的商业街南京东路,朵花以前虽然也来过,却很少如今天这般有兴致。在祝童提醒下朵花被迫控制,没敢大手大脚扫街,但一小时过去,祝童的手上已经提了五六个大小不一的袋子。
朵花逛得性起完全没有了时间概念,直到从街角时装店出来,看到外面已是华灯初放霓虹闪烁才想起蝶姨;连忙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怪怪的,她让我好好玩,自己先回去了。”朵花嘟囔着挂掉电话,祝童已累得浑身虚汗。
每个城市都会有大概的分类圈,上海的人文布局是南文北穷,东贵西富。
海皇娱乐为凤凰仙子准备的住处就在西部富人区,也是间有严密的保安措施的高级公寓。祝童把朵花送回去,蝶姨似乎也刚回来,眉眼间浮着层淡淡的艳光。祝童不好久留,说几句话就告辞,刚走出公寓门电话就响了,对方是田公子。
祝童只好在街边等着,这附近一定有海皇娱乐的耳目;田公子到底是心思缜密的人,祝童回来后没主动打扰他,人家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让他看到凤凰仙子的辉煌,才好开口说话。
不过三分钟,从小区内开出一辆奔驰500停在祝童身边,驾驶席上探出个硕大的脑壳:“是李主任吗?敝姓范,老板让我接您过去。”
祝童坐上去,接过殷勤递来的名片,呵呵一笑:“原来范老板就是海皇娱乐的老总啊,朵花的事多亏您照顾。”
范老板正把奔驰500开得飞快,不好意思的说:“那里那里,李主任这样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朋友,互相照顾,互相照顾。说实话,朵花小姐的条件如果不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海皇娱乐以前根本就没有下如此大的本钱捧过什么人,范老板以前的主要工作是洗钱、送礼、拉皮条,田公子从日本打电话让他不惜本钱捧红凤凰仙子,范老板开始还很不理解。但田公子从日本回来后马上把他叫到嘉雪花园,还指名要他带上凤凰仙子;范老板马上慌了神,那时,他还没见过所谓的凤凰仙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因为签下朵花的黑白双煞狮子大开口,他派出的经理人正在和对方谈判。
现在,范老板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朵花的大哥,后背火辣辣的;那是田公子亲自留下的三道伤痕,嘉雪花园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动用皮鞭惩罚手下了。
路上也不寂寞,范老般口才不错,殷勤介绍着凤凰仙子的情况以及今后一段的大致安排;他知道,这个貌似普通的年轻医生很不简单,朵花之所以会有今天,完全是田公子在对他表示友谊。
一小时后,祝童又一次来到嘉雪花园,田公子早在门前候着,打着哈哈揽住小骗子肩膀:“李主任,一直想着要给你接风,又怕你刚回来应酬多,今天正是时候,怎么没把凤凰仙子带来啊?”
祝童回头感谢范老板几句,随田公子走进小洋楼;这次没在楼下大厅停留,直接上到三楼田公子的书房。
外间是宽大的起居室,靠近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人,身材匀称,臂长腿长,眉毛浓黑,神情冷漠,眸子里闪出狼一般的精光。
田公子没介绍,祝童也装作不在意,但心里加了几分小心。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有股阴冷的杀气,他手上一定有人命,看样子身手也不简单;练的是专为shā • rén的功夫。祝童心里来回盘算着,如此的高手是哪个门派培养出来的?千门可没这样的手段。
“上次在漫江花雨遇到个老朋友,对李先生怠慢了。你身体好些了吗?我一直很担心。”坐下后,田公子先道歉,后关切的询问祝童的身体,在日本时,他看到过虚弱的小骗子。
“还好,现在医学发达,我本身就是医生,调养一段好多了。”祝童随意道,脑子里还在想着外面坐着的年轻人;以他现在的情况,也许接不下对方三招。祝童甚至想蝶神再弄出枚蝶蛹,找机会给那年轻人种上;无奈……。
“那我就放心了,松井平志先生就要来了,先生能否来帮我几天?”
“我和他不熟,就怕帮成倒忙”祝童漫不经心的说,如果没有朵花的事,他没兴趣也没义务应酬任何人;现在,最少有那么点义务,只能佩服田公子玩的高明。
“李主任客气了,松井平志先生初次到中国,对于他来说,我们和上海都是陌生的,我想请先生抽出三天时间,陪松井平志做个短期旅行。”
“三天的时间……?”祝童有点犹豫,他没把握能抽出如此多的时间。
“我去找王院长请假,只要先生身体允许,我想安排松井先生到黄山,唉!本来上海附近也有不少不错的地方,但我听说,松井平志在美国读书时,喜欢研究中国古典文化。现在的江南小镇,没哪个还能保有古朴的民风。也许只有黄山脚下的徽派建筑还能入眼。”
功夫做的够细致,祝童大约判断出:田公子安排的这次旅行,出力讨好松井平志;大概还有拖时间的意思;他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吧?
祝童答铀,反正最近不算很忙,如果没办法拒绝,去黄山附近散心也好。
“昨天,松井平志先生还特意问起过你,他对你印象很好,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敢麻烦李主任啊。”田旭洋搞定了祝童,心情大好,起身到酒柜里拿过一瓶红,一瓶有年头的酒鬼;问:“李先生喝点什么?”
“谢谢,我喝和点白的吧。”祝童这才把心思完全收回来,打量一圈田旭洋书房的布置,微微讶异。
与外间相比,田公子的书房不算大,摆设也很简朴,但却充斥着典雅的欧式气息。
坐的是舒适的软垫圆椅,面前有张园茶几,铺着格子布。印象中田公子平时不抽烟,但房间里有浓郁的烟草味道;茶几上摆着两只烟斗,一桶烟丝,一匣火柴。
一本英文原版书半扣着,显示着主人刚才还在翻动它。书柜在门右侧,没有那些充门面的大部头,大眼看去,多半是英文书或财经期刊。
壁橱明显不是只作为装饰,烟道下还有乌黑的炭迹。壁上是淡黄色斜纹布,协调着有多处磨损的深色木地板;墙上挂着两幅油画,壁橱上沿摆着一把小提琴,还有两个像框。
书房内没有电脑或音响,窗前有花架,上面没有盆景却摆着只古旧的留声机,大喇叭那种,祝童只在电影或博物馆里见过。花架下还有一叠唱片,看来,这只留声机不只是摆设。
好奇怪,田旭洋在外面处处给人古董玩家的印象,外面的独有包房都布置的仿佛时光倒流到明清年代,这间书房里却是纯粹的洋务气派,或者说是属于老上海的海派风格。
房间里唯一与中国文化沾边的,是东墙上的条幅: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看墨色,条幅应该是最近才写好;观笔法,书写人书法修养有限,只是业余爱好者水准。左下没有题跋,只有一方印章:清旭山子。
祝童站起身凑近像框,一张是田旭洋与一个老年人的合影,一张是田旭洋和无聊和尚的合影;看颜色,都有十几年历史。
果然,无聊与田旭洋大有关系;那个老头,应该是田公子的父亲吧,从眉眼间能看出几分血缘关系。
“田公子成家了吗?”祝童随意的问,他确实很好奇。
“没有,怕麻烦,我是独身主义者。”田旭洋端着酒杯走过来,递给祝童一杯白酒,自己摇曳着红酒笑着说:“我从不勉强朋友,特别是喝酒。五年前,有人送我一只极品拉菲,结果整整一年我对别的酒就再没兴趣了;美酒如美人,极品的魅力能让人刻骨铭心,也最能害人啊。人生也一样,如果你习惯了舒适的享受,再去适应平淡的生活,很难很难。”
祝童呵呵笑着抿一口,醇厚的酒鬼味道,正要开口试探田旭洋和无聊的关系,田公子让他坐下又说话了:“方怀齐是我最佩服的兄弟,他曾经锦衣玉食歌舞升平,没想到如今却做起了僧人。李先生,你们以前认识吗?”
小骗子心头一紧,原来那晚无聊与自己对视的一眼被田旭洋看到了,真是个心机深沉的厉害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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