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似乎我们有话要谈。”
“你要谈什么?”走不了,陈依颐也不坚持,故作镇定的坐在祝童对面。
“我想确定一下我们的关系。”祝童手里捏着凤星毫,微笑着看着她。
陈依颐有些慌乱,低下眼:“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好确定的?”
“首先,我昨天晚上向叶儿求婚,她已经答铀。作为朋友,你是不是应该祝贺我们?”
陈依颐脑子里“嗡”的一声,似乎飞舞起千万只蝴蝶;她没想到,只两天没见,祝童竟然向叶儿求婚了!
“第二件事,我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是普通同事,也可以是谈得来的朋友,但是,请别干涉我的生活;叶儿不如你坚强,我们之间如果出什么意外,我在上海呆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有第三吗?”陈依颐冷静下来,抬起头问。
“暂时没有。你要记得,没有了叶儿,上海对于我,就是一片废墟。”
“真的没有?那好,李主任的话我记住了,我要去工作了。”
陈依颐走向房门,用力摘下龙星毫,抛还给祝童,嫣然一笑道:“李想,我喜欢你,但是与你无关;你可以装作不知道,回应不回应都没关系。你和叶儿之间的感情我明白,我只是不明白自己的感情。”
她也是个亭亭玉立的俏佳人,祝童听完这句话,心里就似打破了五味瓶,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祝童决定打击一下陈依颐的骄傲,嘴角绽出一丝笑纹:“陈小姐,我一直很好奇,问个不礼貌的问题,你接受过整容手术,对吗?”
陈依颐这张脸太精致了,可以说毫无缺点,每个部位都合乎现代审美观;但是,这样的完美是不正常的,叶儿的脸上如果仔细观察,还有一两处遗憾。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陈依颐点点自己的鼻梁、下颚、腮部;“我接受过三次手术,主任是医生,能看出这三次手术的价格吗?”
“看不出来,我只是猜测。”祝童不好对她太残忍,抬起眼睛观察一下;“很完美的手术,好了,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去工作了。”
“你是个混蛋。”陈依颐终于忍不住,骂一声摔上门跑出去。
她后悔不听哥哥的话,给叶儿打那个无聊的电话,在高尚的会所里请叶儿喝茶,李想在用这种方式羞辱她,报复她对叶儿做的一切。
陈依颐跑进自己的宝马车,才伏在方向盘上痛哭;哭着哭着,陈依颐笑着抬起头。对于这个讨厌的李想,她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刚才的屈辱回味起来,陈依颐竟然有些自虐般的的快感。
沙盈盈脚上贴着狗皮膏药,她已经可以随便走动,却还是舍不得揭下这贴膏药。
祝童走进病房前,又被夏护士长叫住;这次,祝童为沙盈盈开出几份大处方,特级护理的项目更多,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是我,是沙小姐;她拒绝再用那些高级营养药;沙小姐说,她这几天胖多了。怎么办?”夏护士长脸上有几分落寞,难道江小鱼没回来,没时间浇灌这朵牡丹花?
想是这么想,祝童嘴里说的却是另一套:“那怎么行?怕长肉就别受伤啊,我去对她说。”
夏护士长抿嘴一笑,李主任的逻辑还真有趣,受伤与长肉有什么关系?
果然,沙盈盈正在房间里锻炼,床头的输液架上挂着两瓶昂贵的进口营养药,针头别在药瓶上,护士正为难的看着她。
“沙小姐,你可以出院了。”祝童刚一进门,沙盈盈刚抛过来一个训练有素的微笑,感激的客套话就被这句话冻结在唇边。
“李医生,我的脚还很疼啊。”沙盈盈没穿病号服,披一件纯棉睡衣,半截小腿上的肌肤被精心维护的雪白娇嫩。祝童见过几乎全裸的她,对这点诱惑尚能保持镇定。
“既然我说的话没用,你自己对自己又那么明白,这样的病人我是治不好的。不出院也可以,你可以请别的医生给你治。”
“别,李主任,我只相信你,只要你为我治;但是,请您别给我用那些药好吗?该出的钱我一分也不会少的照付,这样的药用多了,我的身材要变形的。”沙盈盈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当真是个尤物啊。
祝童板起脸:“你的伤要恢复的快,需要这些营养。对不起,我只管治病,对你美妙的身材没有责任。医院不是饭店,该用什么药是医生的事。沙小姐有钱,伤好了可以去减肥啊。同样,您如果对用药有意见,可以到医务处投诉。”
投诉,沙盈盈想都不敢想,看到李主任真恼了,话也有道理,只好乖乖的躺在病床上,让护士替她扎上营养针。
“沙小姐,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骨头上的伤,如果恢复不彻底,会落下一辈子的遗憾。”
祝童揭开那贴膏药,在护士的帮助下以清水擦洗沙盈盈的脚,滑腻的肌肤入手的感觉不错;沙盈盈松弛着,脸上泛出忍耐的表情。
龙星毫刺入穴道,沙盈盈才长出一口气;李医生说的话不客气,却有一双充满魔力的手,只要一接触到这双手,沙盈盈就浑身酥麻,什么也不会说了。
郑书榕照例在一边观摩,等治疗结束跟着祝童走出病房:“李主任,我想跟您学习。”
“什么?”祝童惊愕的回过头。
“您治病的方法很……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李主任,您能教我吗?”郑书榕脸色微红,说这些话很吃力吗?
“郑医生,中医不好学,特别是我这一门。很苦的。”
“我不怕苦。”郑书榕看李主任没拒绝,上前一步;“只要您肯教,我不怕吃苦。我最近在想,西医最好的东西在国外,您的医术是那么神奇,我希望能跟着您学习。”
“再说吧,我最近很忙。”小骗子看郑书榕认真了,急忙离开,他今天确实很忙。
南海宫澜深处,午后的阳光透过尚带雨痕的玻璃洒在米色壁纸上,宽大的落地窗下,两株精致的绿色盆栽用自己的影子把地板印出两片斑驳。房间中间,是一桌正宗的法式午餐。
银质刀叉,考究的瓷器,晶莹的玻璃杯,还有不可或缺的鲜花。
柳曼湘淡然清幽,还是那幅慢条斯理的优雅,她的饭量可不像她的身材那么娇小;侍者上来的每一道菜都被她吃下一半,祝童面前的盘子里,基本上都没怎么动。
梅兰亭有心事,饭量也不大,她是最盼望快些结束饭局,进入实质性话题;柳曼湘坚持:吃饭时不谈任何事。
来南海宫澜的路上,祝童买了几束鲜花,开着车就全吞下去了;如今只是在慢悠悠品酒,间或吃几片水果沙拉;柳曼湘的酒,正经不错,都是有来历的高级货。
两点钟,饭局结束,柳曼湘把两位客人请到另一个房间,刚坐下喝茶,祝童就明白了这顿饭吃这么慢的原因了:蓝湛江来了。
阳春三月,大家似乎都很忙,蓝湛江满脸风尘,让祝童佩服的是他尚能保持一贯的优雅。
“刚下飞机,抱歉。”
蓝湛江没喝茶,柳曼湘让侍者为他端来一份鸡蛋面,等他快速的用过,谈话才真正开始。
“梅小姐,你的计划我看过,有几个问题:如今的中国画家太浮躁,真正能潜心修炼的画家少之又少。国际市场上,来自中国的油画行情一直看跌。他们的画,在华人圈里的影响也在消退。你选择的两个画家太年轻,功底浅;虽然他们一个很帅,一个是美女,但是,画坛不是娱乐业,卖点是画,不是帅哥美女。炒作只能一时得利,兰亭画廊如果只想赚一笔小钱,这项投资我马上就能给你,一点问题也没有。”
祝童不知道梅兰亭计划书里的具体内容,如今才得以知道:梅兰亭要以操作娱乐明星的手法,炒作出两个画坛金童玉女。
蓝湛江的意思是,让梅兰亭静下心来,专心挖掘培养几个有前途的画家;把兰亭画廊经营成一家有权威的画廊,不要被眼前的潮流左右。
“但是,这个计划已经进入操作阶段,为了包装他们、收购他们的画,我已经投资了几百万。他们的画走的是时尚路线,需要这样运作。”
梅兰亭辩解着,拿起计划书:“国内有这个消费群体,他们喜欢把客厅布置得有品位。国画和书法在他们眼里已经落伍了,油画又太严肃。他们喜欢西方文化,讲求生活品味,对画的选择也是以时尚为主;至于作品的真正内涵,他们不懂也不关心。这些画就像消费品,生命力也许短暂;所以我才要打造两个有魅力的画家……”
蓝湛江耐心的听完,沉吟着,似乎有什么话不好直接说,在选择适当的语言。
“不矛盾啊,梅小姐与蓝先生的意思都是为了更好的赚钱。蓝先生希望兰亭画廊走的更扎实,打造成中国画坛的顶尖画廊。梅小姐,你要理解蓝先生的苦心。六品梅苑历史悠久,有这个出身,兰亭画廊不能走太浮躁的路线。”
祝童知道,自己必须开口了;打造一个名牌画廊需要大量的投资和时间的积累,蓝湛江不理解梅兰亭所受的压力,梅兰亭的话,似乎没打动他;按照这个角度、思路,梅兰亭说再多也是废话,蓝湛江的内心其实还是很传统的。
“如果梅小姐又要面子又要在过渡时期赚到钱,其实也不难。梅小姐可以再成立一家画廊,专门走时尚路线。那边做biǎo • zǐ,不耽误这边立牌坊。对兰亭画廊的声誉没什么损害。”
“你才做biǎo • zǐ呢。”梅兰亭笑骂祝童,蓝湛江也在微笑:“祝童的建议不错,兰亭画廊有梅老这块招牌,不适合操作与潮流太接近的东西。梅小姐可以再收购一家画廊,以那家画廊的名义搞你的现代艺术。”
柳曼湘轻轻鼓掌,没说什么,对祝童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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