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的是王觉非经受不住刺激,他消除受贿痕迹的事情还没进行完,现在就离开海洋医院是灾难性的,如果对方想彻底整夸王觉非,神仙也保不住他。
王觉非不是个坚强的人,连带着,祝童以前在他身上做的事八成就暴光了,小骗子的嘴脸将浮出水面。
戴毛子对吴主任的调查好象走进死胡同了,祝童只嗅出一个突破口,还只是个假设。
要证明这个假设的正确性就需要具体的大量的资料,小骗子历来相信自己的直觉,诚城物业资料库被修改证明,这个假设的方向是正确的。
但是,周一是王觉非权利交接的最后一天,如果交接之前拿不到数据,会出现什么情况,祝童可没把握。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局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寄托在一个虚幻世界的黑客身上,时间还卡得那么紧,这样的生意祝童从没做过。
有别的路吗?难道只能冒险?
祝童坐在网吧的贵宾包房里思索了两个小时,结果只有一个,等待黑色钻云燕的结果,相信那个虚拟世界中的师傅。
黑色三星响起来,音乐是那么清幽悦耳,这是叶儿昨完给他设定的彩铃:汉宫秋月。悠扬的古筝声奏起,就代表叶儿在召唤。
“梅姐睡了,我好倒霉啊;两天照顾两个醉鬼;李想,你在做什么呢?”
“想你。”祝童移动一下身体,更舒服的坐在软椅上。
“骗人呢,我打到公寓里,电话没人接,你还没到家吗?”
“查房啊?”祝童轻笑着:“我在网吧,查点资料,公寓里的宽带还没通,无线太慢了,正好出来散散心。”
叶儿有些内疚:“都怨我。”
“小傻瓜,怎么能怨你呢,我正在感谢上天的恩赐。”
“别乱说了,刚才姐姐打电话问我昨天为什么没回家,唉,好为难噢。”
“你怎么说的?”
“实话实说了,还能怎么说?”叶儿是不喜欢骗人的,面对黄海的妈妈就感觉很别扭。
“姐姐没怪你?”
“她没说,只是让我注意点啊;还有啊,姐姐到你们医院了,还好,人家都说李想医生很好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不然姐姐非骂死我不可。”
“嘿嘿,嘿嘿。”小骗子干笑着,脑袋上的汗可是瞬间渗出两层,骗子实在是件高风险的职业啊。
苏绢是跑北京到上海的列车长,这次竟然到同仁医院去调查自己,这可真是没想到的突发事件;以前的李想在那里究竟表现的怎么样?现在的李想可不清楚,还好她没拿照片去比对。
猴子说,李想是xī • dú而死的,连身份都卖了,表现会很好吗?奇怪了,苏娟问的是同仁医院的哪个医生呢?明天上午苏娟就回来了,中午,见不了面了;叶儿要去黄海应酬一下黄海的母亲;晚上是注定要去叶儿家吃饭的,到时候要好好问一下,看李想的表现有多好?
其实,正经的谈恋爱满有意思的。
叶儿又说一句:“对不起。”
“没事,只要对你好,只要你觉的好,我相信你。”
“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两个人似乎真的心有灵犀,同时想到明天中午的尴尬事。
说是不在意,祝童还是有些烦躁,挂断叶儿的电话后,顺手拨通王觉非的电话,语气就有点生硬。
“王院长,你要做一件事,明天上午给吴主任打电话,要求他周一到你的办公室;最好把时间安排在下午。理由你来想。”
“你有把握吗?”王觉非那边有些嘈杂,似乎有一群人在交谈。
“只要吴主任到你的办公室,你就没事了,我来和他谈,到时候,你要把所有人都引开;和他的谈话只能我们两个在场。”
“明白了,我会安排。”王觉非对祝童的厉红教颇深,对祝童言辞的锋利更是佩服,知道他要亲自出面对付吴主任,听祝童如此有信心,本还提着的心扑腾一下落地;“李想,有没有兴趣过来一起轻松一下?”
“不去,我需要安静。”
“明白了,周一见。”
王觉非的电话也挂断了,祝童举着电话在搜索,他现在有倾诉的欲望,想了半天竟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不知不觉,他拨起秦渺的号码,忍了忍,还是放弃了。都在一条街上,海洋医院的好多医生还在海洋医学院教学带学生,与秦渺的见面几乎是必然的,但是他就是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那个女孩,也许,逃避是现在唯一的选择。
最后,祝童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半小时后,秦可强的的士停在网吧门前。
“秦哥,我请你喝酒。”
“好啊,去哪里?”
“你是上海通,随便到哪里都可以,只要有二锅头,花生米就行。不过先找家书店,买几本书,秦兄知道这么晚哪里有书店营业吗?”
“你想买什么书?”
“经济类,最好是时效性强的。”
一小时后,秦可强带祝童到一家北方菜馆,找个靠墙的座位坐下,点几个凉菜,要两瓶二锅头。
祝童一直没说话,扭开瓶盖与秦可强一人执一瓶,碰一下就喝。
大半瓶酒下独,秦可强才说:“喝酒不能解决问题。”
“喝酒就是喝酒,没问题。诉说也同样解决不了问题。”祝童苦笑着:“秦大哥,上海这么大,我只能找到你这个不是朋友的朋友。”
“苏小姐警官,你是江湖骗子;我只能看到一种结果。”
“我不是骗子。”祝童低声吼到;“你要记住,我是医生,医生。”
“秦渺也许会接受你以前的身份,苏小姐如果知道你的过去,只会把你送进监狱。”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不想找人废话。”
“好吧,你自己喝。”秦可强喝完自己那瓶酒,起身就走。
于是,这个夜晚小骗子真的喝醉了,也真的酣睡一夜。
清晨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的士后座上,秦可强躺在前面,两个人在狭窄的出租车上挤了一夜。
车窗上蒙着白色的水气,滴答声和过往车辆激起的水声表明:外面下雨了。
睡着了,这可真奇怪,几天来祝童还是头一次睡得如此香甜;摇摇头感觉一下印堂穴内的黑色蝶神,它也安静了。
上一次睡着是什么时候?于蓝那里,与她云雨后睡了三天好觉。酒色,原来蝶神吃这个。
祝童揉着脑袋坐起来,伸手在车窗上画出个圆,小小的,只容一只眼睛。
外面的行人不多,有支着雨伞的,有穿着雨衣的,行色匆匆,这就是上海的早晨;这个时候,祝童强烈的希望能看到叶儿,他希望溶进这样的人群,但愿自己从没有过以前的江湖经历。
“李想在北京有过一段恋情,对象是他的病人;”秦可强在前面说话了,头也没回,也不管祝童听不听;“他曾经想以自己的医术治好她,但是,她得的是喉癌;一年前终于不治。那以后,李想一直很消沉,大家都不知道的是,他开始xī • dú了。作为医生,他有很好接触毒品的管道,这件事也掩饰的很好。但是,李想半年前请假后再没回到医院,一直到十几天前,才有人替他办理调出手续。北京同仁医院的同事都以为,李想是不想回忆起过去的恋人才离开的;所以苏娟去调查李想的过去时,两个大夫说的都是好话,也很含蓄。”
“李想现在怎么样了?死了吗?”
“他,现在不是世俗中人了,中医厌世只有两个归宿,一是出家,一是出尘,他现在是道宗弟子,在蓬莱仙霞道观里潜修丹术。道号凡星;李想以前的恋人叫李星茹。”
“谢了秦兄;”祝童揉着眉心推开车门,的士就停在紫金豪苑前面;“你们究竟想做什么?我不再是江湖骗子了,别再跟着我。”
“你的电话。”秦可强摇开车窗,递或祝童的黑色三星;“苏小姐打电话找你,我说你喝醉了,在我车上睡了一夜。”
“什么时候?”祝童停下脚步,接过电话翻看着。
“两分钟之前,她说要下来接你。”
果然,叶儿出现在紫金豪苑大门前,奔跑着扑向这边。雨水挂在她脸上,直到她扑进怀里,祝童才感觉到她在颤抖着。
“我不去了,不去了,李想,我不去黄海家,你也别再这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祝童干巴巴的辩解。
“先生,您的书。”秦可强递出只纸袋。
回头对秦可强点点头,落雨的冬季,气温还是很冷的;叶儿没穿外衣,单薄的羊绒衫又被打湿大半,祝童脱下外衣给她披上,走进紫金豪苑。
回到公寓时,叶儿还紧紧抱着祝童:“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受委屈。好不好?我不去黄海家了,明天就对她说,我不是黄海的女朋友,李想才是我的爱人,好不好?”
小骗子口齿被冻结,不知道如何劝说才好,只能抱住她。
心里,七瓶酱油也被打碎了,心窍全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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