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院子里,蔷薇的香气袭来,她躺在长长的躺椅上。垂落的秋千在风中不时发出轻轻的响动声,她的眼皮都开始有点打架。
落地窗内,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她,没多久,带着一丝笑意和无奈,他取了条薄毯子,走了出去。
这个小院虽不算是什么大宅子,但胜在去哪里都很方便,当初看中这小院的时候他就想要在这里放一个架子让她种种花,谁知道她的想法和他完全一样,那一院子的蔷薇花如她一般艳丽娇嫩。
至于那个秋千……
就当是他的好胜心好了。
不知不觉都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虽然他总是一直在说服自己,应该告诉她一切,应该为拯救天下苍生做点什么,但是……
另一个小小的声音总是在诱惑着他,这个世界自有想要拯救它的人去拯救,而他,只要守护好她就足够了。
更何况,在她还不能控制好鬼道术的灵力之际,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她的秘密,只要这么一想,他就无法下定决心,更无法开口。
“哈欠……”
她伸了个懒腰。
“哎?我又睡着了?”
她推了推身上的被子,笑道:“我怎么那么容易犯困。”
“今天想吃什么?”
他放下了笔,含笑问道。
“你写完了吗?”
“没有,我不过是画了个框架罢了,大概还要一两天才能画完吧。”
她慵懒地起身,却见宽大的长桌上,那副画只有左右角落上落了笔,隐隐可见是山川草木,而中间却是大幅的空白,颇有一副开阔的气象。
“为什么中间不画东西?浪费纸啊。”
她不解。
“小笨蛋,不用什么东西都画出来,没有画的这一块,留给你自己去想象,你觉得这是什么?”
“是隔了一条河吗?”
“对了,原来你还不算笨到底的。”
他含笑道。
“可是这颜色看上去也怪怪的,我总觉得和我平日里见过的那些山水画不太一样,而且,会有人喜欢看那么一副平平淡淡的山水吗?放在家里哪里都不合适啊。”
“……”
谢道之无语凝噎。
不过他还是十足耐心地为她解释。
“这种青绿用色是我们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当初我学画的时候可是师从名门,至于你觉得’平平淡淡’……我也会画花鸟,待这幅卖了个好价钱,我再买些金箔纸来,给你画牡丹和鸳鸯挂在家里好不好?”
“好!”
果然她的心思他一猜就能猜到,女孩子嘛,就喜欢些花花草草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总算得了她一句赞赏,可真是不容易。
谢道之扶额。
她挽起袖子帮他磨墨,虽然力气很小聊胜于无,但这陪伴在他身边的感觉好的很。
原以为谢道之和自己只能坐吃山空,谁知道他除了当算命先生居然还有其他技能,又能写字又能画画,最重要的是,还能卖钱!想起从前他一个古人居然还能教英语,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道之这么优秀的人都这么好学不倦,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是啊,我什么都会,哪像你,说要好好学琴,结果还是玩了两三天就放弃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
“也不是啦……”
她的神色微微黯然,看向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歉然。
“你就是太善良了。”
他轻吻她的长发,不再提起那个话题。
“喵呜……”
地上的小猫咪不满意地叫了一声。
“乌啦啦,还没到饭点呢。”
她嗔道,点了点它的脑袋。
“喵呜!”
“不知道姬嘉玉靠不靠谱的,若是邬先生和孟鸟姐姐都平安无事,为什么乌啦啦不去找邬先生,却会来我们这?”
“他应该不会骗人。”
前几日乌啦啦就自己找上了门,若不是璎珞仔细看,都没发现这头秃秃毛的猫猫就是乌啦啦,可真是苦了孩子了。
“我去买点菜。”
她挎着篮子就往外走,乌啦啦跟在了她的身后。
有穷奇在,应该没事吧。
“买你想吃的就好,我都会做。”
他微笑了一下,回身到了屋里,继续拿起了笔。
远山如黛的淡墨,近处细细勾勒的亭台楼阁,树木花草,他细细地画来,一时有几分入迷,待放下笔的时候,却惊觉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
她说去买菜,就算是把菜场买回来的时间都够了吧。
他神色微变,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要慌乱,只是心中那种冰冷和恐惧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现在该怎么办?
他猛地推门出去,却见她正挎着篮子站在院子外,似乎看着什么出神。
“吓死我了……”
他一下子抱住了她,失而复得的感觉比这世上任何快乐都要更让人快乐,就好比做了一个噩梦,已然坠入一个无法挽回的遭遇中,醒来时一看原来不过是个梦境而已,那种快乐,每个人也许都曾经有所体会。
“吓死我了,璎珞……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
“喵呜?”
乌啦啦趴在地上,一脸的心满意足,显然已经吃过烤鱿鱼了。
“我刚回来啊,乌啦啦吵着要吃东西,我就带它去了小吃街。”
“我不是说了没事不要乱走嘛。”
“这不是有事嘛。”
她笑得理直气壮。
他满肚子的话噎在了喉咙里,拉着她就往里走。
“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不准你一个人出去了。”
“乌啦啦和我一起呢,我们是两个……呃……两个生灵。”
她吐了吐舌头。
“你看门口这符号是什么意思,我看来看去都看不懂。”
她细细的手指指着大门外的门廊,谢道之走了过去,去见那门牌号的下面,用黑色炭笔一般的色泽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
他心中一动,连忙往隔壁那一栋大门走去。
“我看过了,那边没有。”
璎珞对着他招手。
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果然另一边的大门上也没有,似乎是专程在他们家的大门上画了个符号,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事。
“昨天我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的呢。”
她不高兴地说道。
“是什么人做的恶作剧,这也画得太难看了吧。”
“不……”
他摇头,陷入了沉思。
必须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