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是在华山遇到靖人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道场就在华山,然后也曾在华山遇到过靖人,所以他会不会就是……”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邬先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华山又不是我家,方圆几十里的山脉,说不定靖人就是经常在那里出没。”
“只要在华山遇到了靖人的,就是我徒弟?”
“你这逻辑!”
璎珞不过是有隐隐的怀疑而已,被他一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想多了。
但是为什么邬先生感应到他徒弟的时候,偏偏就是应龙出现的时候呢,这中间难道一点联系都没有吗?
然而,他们在一起修炼了几百年,不可能这都没发现。
果然还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
她看着三足乌的雕像,似乎觉得它的眼睛又眨了一下。
揉了揉眼睛再看,她总算确定是自己眼花了。
“我们就在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去找玉虚子他们。”谢道之说。
“那我徒弟呢?”邬先生不依不饶。
“邬老前辈……”
谢道之很少这么叫他。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邬先生无奈道。
应龙已经出现过一次了,若是他们再落单,的确是很危险的,他不是不明白,只是……
当年乖巧的徒儿为何恢复了灵识却不来找他,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无法释怀。
至于他是应龙这种无稽之谈,他根本都没有想过任何的可能性,小徒弟当初只是个普通人,两人相依为命数百年,这深厚的师徒情谊,是别人能理解的吗?
再说,若他真是应龙的化身,就算自己是个傻子,也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神力。
现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小徒儿被人胁迫加入了魔教,所以没办法只能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这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
所以他才没有能够来找自己的。
这个是他能想到的,最符合逻辑的可能性了。
“那个图案是什么意思?”璎珞突然问道。
“蛇衔尾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图腾。”
那个靖人心口的黑色图腾很是特别,谢道之也注意到了。
“蛇本就是一种非常神秘的动物,自古以来就是被崇拜的对象,它象征着死亡和混沌。”
“但是衔尾蛇是一条吃著自己的尾巴的蛇,不断吞噬自己又不断从自体再生。”
“我猜这代表的是死而复生,生而又死,不灭的轮回。”
“对了!”璎珞叫道。
“刚才三足乌给我看的回忆里,这个魔教会将他们所崇拜的女子活活烧死,然后他们一起欢呼,似乎是一个重要的仪式。”
“也许在他们来看,这是就是代表着从火焰中获得新生。”
“和丹珠卓玛那个魔教差不多呀,看来不管什么教,倒霉的都是女人。”璎珞很是不满。
“还有人求之不得呢。”谢道之说。
“脑子没问题吧……”她无语。
“是真的,正如你所说的,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魔教套路都差不多,都是世界末日即将到来,唯有信教才能得生。”
“而且都会有一个仪式,不管是得道也好,飞升也好,或是浴火重生也好,总有人会被牺牲。”
“被牺牲的那个人生前一般都会被捧到一个非常高的地位,教主也好,神之子也好,神灵化身也好,都不过是傀儡,最终的目的还是这个仪式。”
“有人知道自己的结局,有人不知道,但一样都甘之如饴。”
“我明白。”邬先生说。
“从前人命如草芥,便是不飞升,也会饿死,还不如做这个傀儡,至少家人能被尊重,被厚待。”
“原来如此。”璎珞总算是明白了,这才算是有点道理。
“但也不乏有人就是真心相信,愿意飞升的。”谢道之说。
“那也太可怜了……”她说。
“也许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可怜,还十分得意呢。”
“哦……”璎珞眼皮直打架,竟是趴在谢道之怀里睡着了。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占了我的乌啦啦不说,还当着我的面秀恩爱。”邬先生不满地嘟哝着。
“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谢道之说。
“为什么?我还要找徒弟呢。”
“我觉得璎珞说的不是没可能的。”
“我呸。”
“反正你现在也感应不到你徒弟,不如跟我们一起。”
谢道之微笑,轻声说道:“难不成,你自己也害怕,璎珞说的是真的,所以不敢去面对?”
邬先生一时间没有说话。
“你也是做过人师父的人,徒弟心性如何,你难道心里不清楚吗?”他说。
“我的徒弟根本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谢道之轻叹。
“我不清楚……”他说。
“我原也以为我非常了解阿危,但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邬老前辈,也许你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样了解他。”
两人一起陷入了沉思。
“当初他是怎么遇劫的?”谢道之问。
邬先生没有立刻回答。
当初的回忆如电影的一幕一幕断断续续,回想起来竟是十分不真实的画面,几百年来他竟是从未怀疑过一丝一毫。
“……其实当时我就有些诧异,因为他的修为虽然不高,但是其实并不能算是非常弱的了。”
“我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
“一早起来我就闻到了早饭的香味,但是我里里外外都没找到姜由,就是我徒弟。”
“寻常的小妖小鬼应该是奈何他不得的,而且当时虽然人烟稀少,但是华山也不算是什么蛮荒之地,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灵兽藏身山中。”
“我吃完早饭又等了许久,都不见他人影,这才想到他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本想让乌啦啦去找他,不过外面在下雨,乌啦啦又很懒,不肯去。”
“我想再等等,不过,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都还没回来。”
“几百年来他都从来没拉下过做午饭,我总算明白过来,他可能是出事了。”
“我立刻出去找他。”
“只是奇怪的是,完全找不到他的气息,当时我以为是下雨的关系,所以也没在意。”
“那个地方你也去过的,你应该记得,周围几乎是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所以我找了一圈没找到,就又回去了。”
“后来他就没再出现过了吗?”谢道之问。
“若是这样,你怎么知道他是遇劫了呢?”
“他的确是没有活着出现过了……”邬先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