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谢道之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谢大哥！”璎珞扑了上去，泪水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方才她心中虽然焦灼，却憋着一股劲，在鼓舞自己，给自己打气。
谢大哥一定会醒的。
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一滴泪水都没流。
然而现在他真的睁开了眼睛，开口说话了，她心中小小的壁垒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
太好了……
“你感觉怎么样？”她含泪问道。
“我没事了。”谢道之微笑，接住了几乎是整个身体扑了过来的小姑娘。
两个人脸贴脸躺在了一起，湿漉漉的，全是璎珞的泪水。
“你太傻了。”她说。
“修道之人以天下为己任，你说的嘛。”谢道之竟然还开起了玩笑，可见真是完全好了。
“先前你去哪儿了？”璎珞问。
“说来话长，我慢慢跟你说……”他说。
“你们到底还找不找不死药了？”巫彭忍不住又问道。
“你知道不死药在哪儿？”璎珞问。
“我不知道，可是你们不是有个卷轴吗？”
“对了，卷轴。”璎珞赶紧拿了出来，递给了谢道之。
差点忘了，这卷轴是狐族长老给的，若是他们没有找到甘华，他们还得带回不死药给狐族的小公主。
司采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卷轴，卷轴。
“上不至天。下无觅处。上清诀御右。”
这特么是什么意思！
璎珞念都念得不顺畅，太拗口了。
巫彭却立刻明白了：“王母娘娘的仙体右手里有凤凰血。”
什么，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璎珞抱歉地看了司采一眼，便起身往王母娘娘的床边走去。
“等一下。”司采总算说话了。
这里好歹是我的地盘，你们也真是无法无天。
不过，王母娘娘的法器在那个男子体内，她若是同意，自己自然不会阻挡。
“你去拿。”她对谢道之说。
谢道之上前，行了一个大礼，这才拨开了层层的帷幕，看见了床上的那女子。
虽然曾在梦中见过，但亲眼看到王母娘娘的仙体时，他还是迟疑了一下。
少女绝美的睡颜十分宁静，似乎方才的纷扰完全没有打扰到她，她左手垂落在一边，右手成拳放在自己的心口，一时间，安静极了，他屏息凝神，伸出手去。
司采担忧地望着二人，璎珞只觉心中砰砰直跳，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谁知，谢道之的手还未触到王母娘娘的右手，她的右手就自己张开了，如同一朵莲花开在她的心口，白皙的小手手心，是一块晶莹的玉石，隐隐放着红光。
这就是不死药吗？
璎珞和司采都跪了下来，王母娘娘之灵展示的神迹实在太令人震撼了，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谢道之小心翼翼地取走了那玉石，也跪了下来。
众人都不敢抬头，直到那光芒消散。
放下帷幕之时，璎珞看见，王母娘娘的双手已然交叉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又陷入了平静的沉睡。
“王母娘娘慈悲……”她一脸肃穆。
“王母娘娘这么做，定有深意，不过我现在要走了。”司采说。
“你去哪儿？”璎珞问。
“我要去天帝的祭坛，给天帝复命。”
“哦……很远吗？”
“那当然。”
“我们以后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也许吧，要看我们有没有缘分。”
“哎……”璎珞轻叹。
“被关在昆仑虚上千年，我也无聊的很，若是天帝没有别的任务给我，我就去找青姬，帮她一起带娃。”她说。
“真好……”
“你们呢，你们打算去哪儿？”
“我们要尽快去青丘，将不死药交给狐族。”
“青丘？你们认识路吗？”
“不认识……”
这个狐族长老也真是的，地图也不给一份，这要怎么找去青丘啊，璎珞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我倒是认识路，但是我急着去给天帝复命，没法带你们去，你们一路往东而去吧，若是有缘，自然会找到。”
“好的……谢谢。”璎珞呆呆道。
碧梧枝在发亮。
“阿离，我要把你留在这吗？”她问。
“你确定不要我回到你身上吗？”他的声音有一丝不安。
“不用不用，谢谢了。”
原本她就有些犹豫，见了性情大变的阿染，她更加不愿意了。
“那你，自己保重。”
“你要记得，若是实在撑不住了，你还可以回来找我，我随时愿意帮你的。”
“你把我放在王母娘娘身边就可以了。”阿离最后说道。
有一种曲终人散的感觉，璎珞觉得眼眶有一点热。
阿离帮了她许多次，她都习惯了他的陪伴。
不过她还是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将碧梧枝放在了王母娘娘的身边。
这一切都结束了吧。
在灵塔之下，璎珞挥手告别了化身五色采鸟的司采，和谢道之一起，手挽手地往外走去。
乌啦啦喵呜一声，又扑入了她的怀中，轻轻地舔了舔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她。
虽然前后不过几天的工夫，但来时的那满腔热情已然化为了浓浓的忧思。
献神的招弟，飘然而去的青姬，元气大伤的邬先生，伤心的孟鸟，再也无法控制别人的巫凡，魂飞魄散的丹珠卓玛……
还有……
伤入肺腑的阿染，他现在怎样了？
为了不死药，牵扯出那么多事情来，死了伤了那么多人。
这一切究竟有意义吗？
她迷茫。
她觉得自己不是圣母，但是即便是巫凡和丹珠卓玛，他们的死都让她神伤，并没有什么快意。
而阿染……他会死吗？
“阿染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愁绪，谢道之悠悠道。
“你也不必再自艾自怨，他无事也好，魂飞魄散也罢，都是天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阿染身上的魂魄是谁，你知道吗？”她问。
“恩。”谢道之柔声道。
“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因为太远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年代，是在人间的历史之前，那是神的时代。”
“天帝有许多神子，他们在人间的各个地方成为了统治一方的首领，其中有一个，名叫窫窳。”
“只要有人，就有纷争，不知为何，天帝的另一个神子，叫做贰负的，和窫窳起了争执，竟然派自己的臣子，名叫危的，射杀了窫窳。”
危这个名字也太打眼了，自己和阿危在一起两世，他都没能想到这一点，可以说是他太愚笨了吧。
“若是贰负和窫窳光明正大地决斗，天帝也不会插手这件事，然而他们用的是暗杀，这在当时是非常少见的阴损之举，更何况，射杀神子的竟然是一介凡人。”
“天帝震怒，亲自将危的魂魄打散，令他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入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