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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温宛反驳,宋相言当即握起她另一只手,纵酉时日落西山,可金禧楼跟对面花间楼灯火通明,并不能隐没那一双手上细细伤痕。
纵不见当时情状,可也不难猜想!
“温宛!”就在宋相言抓着温宛双手满腔愤怒时,背后传来沈宁的声音。
温宛赶忙抽开手,“小王爷里面请,二楼天字号雅间!”
不等宋相言开口,温宛已然转身,看向从后面马车里走出来的沈宁。
沈宁未穿官袍,一身淡色衣装。
她快步行过来,拉起温宛双手,“我在官衙时越想越后怕,这些天……”
话说到一半,沈宁瞄了眼左右,未再说些别的
温宛明白沈宁谨慎,“里面说。”
沈宁颔首,却未松开温宛的手。
二人往金禧楼走时宋相言仍站在车边,他想把温宛叫过来,他要问个明白!
是谁,他杀谁!
“温宛……”宋相言见温宛与沈宁走在一块,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想要叫下。
温宛闻声看过去,“小王爷怎么还不进?进去啊!”
“小王爷在等什么人?”沈宁握着温宛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刚刚她掀起轿帘瞬间便瞧见宋相言与温宛站在一处,她没立时下去,在车厢里看了一阵,最后看不下去了。
宋相言站在那里,原是不好说的话,可他也顾不上,“温宛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温宛知宋相言想问什么,本也不想说,加上沈宁就在旁边,她这样过去岂
不是将沈宁当作外人,“小王爷想问什么就问,温宛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以进为退,紧接着朝宋相言笑起来,“小王爷是不是想问我都点了什么菜?放心,都是小王爷爱吃的!”
沈宁站在温宛身边,灯火落在她眼底,明亮中再无别的情绪。
宋相言咬了咬牙,硬是将几欲暴发的怒气压制下来,“除了凤尾鱼翅,别的本小王都不吃!”
眼见宋相言气鼓鼓走进金禧楼,温宛沉了沉眸子。
这一瞬间,她打定主意了。
“温宛?”沈宁轻唤一声。
温宛恍然,朝沈宁笑了笑。
天字号雅间,待温宛与沈宁进去时,人到齐了。
席上有魏沉央跟贾万金,有戚沫曦跟戚枫,温宛没请别人,她知七时跟三皇子这段时间也没少费力找她,可他们与席上人并不相熟,改日她单独请。
还有乞丐。
这会儿宋相言坐到戚枫旁边,温宛拉着沈宁走进来。
沈宁先迈出半步,行到宋相言身边落座,温宛挨着她坐,另一侧是魏沉央。
饭菜早就上齐,是金禧楼的招牌菜,九全宴。
席间有酒,五十年的竹叶青。
菜是贾万金点的。
“温宛!你且与我们说说,到底是谁把你绑走的!也好叫我们知道该找谁报仇!”最先开口的是戚沫曦。
她站起来,边倒酒边高喝,“敢动你!她不知道你有三姐么!”
戚沫曦在对面,温宛抬头看过去,“就是些流寇,他们见我身上戴
的东西值钱就把我给绑了。”
“流寇?”
戚沫曦握着酒壶,眉毛皱起来,“可他们说当时萧臣也在,若是流寇,萧臣打不过流寇?要他何用!”
“不怪萧臣,是我叫他去买包子,后来有个小乞丐过来敲我车厢,我低头拿银子的时候那小乞丐跑进巷子里,我一时不忍下车追过去,谁知着了道,就被流寇迷晕带走了。”温宛轻描淡写道。
“该死的流寇!”戚沫曦眼神发狠,“温宛你别怕,回头儿本帅带我羽林营百余号人把那些流寇杀个片甲不留!”
“那我先谢过三姐。”
温宛随即倒满杯,执杯起身,“温宛此番遭难,得诸位不弃,为我日夜奔波,我无以为报,先干为敬!”
席间众人皆倒酒,唯宋相言一人没喝。
戚枫瞧了眼身边的宋相言,“小王爷有心事?”
宋相言依旧不作声,酒虽被戚枫倒满,他却迟迟不端起来。
温宛站在那里,宋相言不喝,她也不好坐下,“小王爷……”
宋相言低着头,双手搭桌上攥着拳头,像是在赌气可谁都拿捏不准,便是戚枫也不是很明白宋相言这会儿使什么性子,温宛不都回来了么。
“小王爷,县主在等你。”戚枫又低声提醒一句。
另一侧,沈宁见状把手伸过来,脸上带着一抹恬静优雅的美,“小王爷若是身体不适,这杯我替……”
“我干!”宋相言突然端起酒杯,朝温宛举了举,一饮而尽。
温宛知道宋相言在闹脾气,她感激宋相言对她的关心,却不能说出苏玄璟的名字。
且不说苏玄璟已经答应与萧臣在细作这件事上暂时合作,她手上的伤不是苏玄璟弄的,是她想逃走,所以才会挫骨磨皮。
若将这伤硬赖在苏玄璟头上,不公平……
温宛心头一震,如今她对苏玄璟的态度竟有这样的变化?
宋相言身侧,沈宁伸过去的手显得尤其多余。
她唇角勾起一抹分辨不清的弧度,默默收回手,在她自己意识到的尴尬里,将手握在酒壶上……
宋相言既是喝酒,温宛坐下来,接下来便是戚沫曦的主场。
但凡喝酒,有戚沫曦在那就是一通敬!
整场下来,连乞丐都没能逃过去。
五十年的竹叶青,一共上了二十瓶,戚沫曦自己就喝了十瓶。
对面戚沫曦正跟乞丐磨叽,说啥都要乞丐连干三杯,“夭夭!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喝酒,能不能往下处就看你能不能跟三杯!”
乞丐坐姿如钟,双手平叠在桌前,酒就在眼前摆着,他面色无波,眼睛平视对面宋相言,却也没看他,“不能。”
戚沫曦要是个脸皮薄的,被人这样拂了面子定然发火,便是不发火也不会再搭理。
可她脸皮没那么薄,“那我再喝三杯!”
眼见戚沫曦给自己倒酒,咕嘟咕嘟往下灌,贾万金凑到魏沉央身边,“姑娘猜夭夭会不会喝?”
魏沉央瞧向夭夭,五官清秀,就是人太单薄。
“不会。”魏沉央摇头。
贾万金也跟着看过去,眼睛微微眯了两下,“我猜她会喝。”
“为什么?”魏沉央不解。
“随便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