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二章 与我同归于尽

顾琉璃默默站在堂内,目光与众人一般落到公孙斐身上。

她看着他,周围的人开始变得模糊,唯有这个男人在她的感观世界里无比清晰,什么是好看?能入眼便是好看。

顾琉璃有些忘了身处之地,脚步缓移。

她想靠近他。

温弦还在那里抱怨,莫修也叫出了更高的价格,温宛显然不觉得她试探到了公孙斐的底线,竞价还在继续。

“一万零一百两……”

“两万两。”从千两,到万两,公孙斐脸上没有分半犹豫。

钱于他而言怕是连个标点符号都不算,可柜台对面的小白凤于他,于他……

“三万两。”

在公孙斐之后,唱价的人竟然不是莫修。

温宛有些意外看向站在公孙斐旁边的顾琉璃,微微愣住,跟温宛一样意外的,还有公孙斐。

他侧身,略显疑惑。

顾琉璃显出几分淡然,“斐公子刚刚赠我一物,我便借花献佛,赠你一物。”

“太子妃有心,只是……”

公孙斐转尔看向温宛,“四万两。”

柜台后面,寒棋暗惊。

那簪子虽然贵重,可正常也就百两,四万两了?

咳——

寒棋咳嗽一声。

温宛没看寒棋,朝莫修使了眼色。

莫修再次加价。

只是在莫修加价之后公孙斐没来得及喊,便又听顾琉璃把竞价抬到五万两!

顾琉璃不该如此,她知道她不该如此!

“十万两。”公孙斐轻吐气息,神色平静又带着十足的底气,朝温宛抬了抬头。

堂内再次寂静。

哪怕柜台后面的寒棋都站起来了。

她行到温宛身侧,手在柜台下面扯了下温宛衣襟儿,低着头,“这个数可以了。”

这时,顾琉璃深深望了公孙斐一眼,难以名状的心绪涌至肺腑,她突兀转身,离开御翡堂。

温弦也很生气,一个破簪子就要十万两?

“斐公子,这次你真让我失望!”温弦撂下这句话,转身去追顾琉璃。

堂内,那些叫价的买家得着暗示全都退出去,唯有公孙斐站在堂内,与温宛相视而立,神情若初。

温宛端着手中檀木盒,“斐公子既是拍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自然。”公孙斐只候了片刻,便有人将银票送过来。

他上前,将银票搁到柜台上。

温宛在交出白玉簪前,万春枝先验了银票,确定无疑点点头。

“斐公子大方。”

温宛将檀香盒递给公孙斐,“冒昧问一句,莫修如果继续唱价,公子能坚持多久?”

“这枚白玉簪,斐某志在必得。”

公孙斐接过檀香盒,视线转向寒棋,“公主殿下,多谢。”

寒棋本想点个头,敷衍了事。

大概其是想公孙斐快点走,她好问问万春枝那银票当真是真?

谁料寒棋点头不好使,公孙斐就站在那里,眼睛直直锁住寒棋,分毫不移。

寒棋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凝视,她就装傻。

“殿下?”公孙斐沙哑着声音,目光异常灼热。

忽的,落汐现身堂内,正要出手时被公孙斐抬手封住穴道。

动手就真的不能忍!

寒棋突兀起身,“公孙斐你要干什么?簪子是你买的,没人逼你吧?”

“没人逼斐某,这簪子斐某买的心甘情愿。”公孙斐目光依旧灼热,此时此刻,他拼命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情绪上来,他会死。

但他亦不想让温宛再拿他喜欢寒棋这件事明里暗里嘲讽跟拿捏他。

有钱人的尊严,不容人随意践踏。

温宛看出公孙斐想要做什么,她没拦着。

有些事于她而言,终究是外人。

“夭夭,随我来二楼。”温宛想把一楼留给公孙斐跟寒棋。

诚然她讨厌公孙斐,巴不得他这辈子都求而不得,但自己受过爱而不得的苦,倘若公孙斐是真心,从了寒棋也是一桩美事。

温宛走的时候搥了万春枝一下,没等万春枝反应,温宛被人拉住了。

“温县主,这里是你的地盘,你送客。”寒棋明显没看出来公孙斐眼中深情,甚至有点心虚。

温宛,“……斐公子,请罢。”

“公主殿下就不想知道斐某为什么要买这支白玉簪?”公孙斐不甘心,这些年,他第一次迫切想要挑明。

寒棋冷哼,“于阗密术,以贴身之物为引,赋堪舆之术可令人永世不得超生,你想我死的心,本公主岂会不知?”

温宛一愣,万春枝也有些懵。.

角落里,乞丐默默在擦玉金象,偶会抬目,看看热闹。

公孙斐浑身一僵,那种感觉仿佛数九寒冬,一盆冷水兜头盖脸倒过来,连骨子里都是凉的,“斐某,为何想要公主殿下死?”

“这里没有别人,本公主不妨直说,你对某些过敏的人,过敏,恰逢本公主就是‘某些’之一,相信以你的本事,之前能让你过敏的人已经投胎转世,本公主身份特殊你不好下手,便想到用些旁门左道,我能理解,也不会深究,那簪子看起来不值钱,可若有能弄死本公主的用途,我一条命,十万两少了。”寒棋挺直身形,神色清明,话说的头头是道,叫人无力反驳。

公孙斐盯着寒棋的眼睛,他想解释却发现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手腕微痒,心中彷徨。

到底,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对,还是错?

亦或他当初选择温弦的决定,是否太过草率?

寒棋见公孙斐死死盯住自己,越发抬起下颚迎上那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半分不让,“能用一支发簪咒死本公主,我算你厉害!”

终于,公孙斐慢慢吁出一道深长的呼吸,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

他没有再开口,将檀香盒小心翼翼搁进袖兜里,也就是这一刻,他理顺刚刚那份彷徨。

想到于阗那一位,他便知道,他的选择没有错。

没有留下一句话,公孙斐朝寒棋拱手,转身离开。

“落汐……”

公孙斐稍稍挥动衣袖,解了封住落汐的穴道。

直至公孙斐走远,寒棋才狠狠舒了一口气,“真怕他不买了。”

温宛,“……公主殿下当真以为他买簪子是想置你于死地?”

“嗯,他一定是怕我跟他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