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根本不可能

石室里,绮忘川虽然没有出现在贤王府亲自观审,但公审的整个过程她都知晓,此刻看着萧臣与温宛走进来,绮忘川明显感觉到温宛脸色不好。

“案子才刚开审,未知变数尚多,县主不必因一时落败失意。”关心则乱,绮忘川明白温宛心境,安慰开口。

温宛抬头看过去,语气略急,“魏王说阎王使已经查到关于梁国永安公主一些蛛丝马迹?”

萧臣亦抬头,微微颔首。..

“重泉界阎王使今晨传过来一个消息,他们查到永安公主,也就是老梁王最小的女儿周桐,并未葬在皇陵。”

“什么意思?”温宛蹙眉。

绮忘川拎起茶壶,分别给温宛及萧臣各斟一杯清茶,“意思就是,梁皇陵里所葬乃永安公主周桐的衣冠冢,并非真身,但这件事梁皇族里只有几个人知道,是绝对的秘密,对外梁皇族宣称的是周桐身染恶疾,但据当时梁皇宫里的宫女所传,自周桐身染恶疾,她们只是偶尔见到周桐出现在梁皇宫,而且是很远的距离。”

萧臣皱眉,“你怀疑……那人不是周桐?”

“难说,据消息称,这种状态持续至少七个月的时间。”绮忘川看了眼萧臣,“周桐下葬发丧之日,是在丁展池百日祭三个月后,但棺柩里,没有尸体。”

温宛蹙眉,“叔叔是旧年历天武三十一年生……也……也就是长平一役那一年。”

绮忘川没等温宛多想,继续道,“那一年在梁国发生的事也不少,除了永安公主周桐‘暴毙’,还有梁武将晏寐的长孙女晏舞被贼匪劫持,关于这个晏舞,重泉界查到她是小凉王周言煜此生挚爱。”

温宛忍不住与萧臣对视一眼,“被劫之后如何?”

“被劫之后便一直没有消息,生死不明。”绮忘川答道。

萧臣也仿佛想到什么,“据说小凉王这些年一直在找晏舞下落。”

但在萧臣记忆里,上辈子小凉王被梁帝周平渊害死之前都没有找到晏舞。

提起这件事,萧臣记得小凉王被害并不是因为疏忽大意,而是周言煊明明在有退路的情况下没有选择退居一隅自立为王,而是主动走进皇宫,至此再也没有出来。

“当年劫持晏舞的贼匪据传是黑虎堂,偌大帮派,就因为劫持了晏舞而被小凉王千里追杀,有幸的是,原本以为被小凉王灭干净的黑虎堂,竟然还有一人活着。”绮忘川面色肃凝道。

萧臣皱眉,“谁?”

“黑虎堂的三当家,彭晋。”绮忘川告诉温宛跟萧臣,这件事重泉界一直都在跟,毕竟小凉王宣扬不管是谁,只要提着黑虎堂贼匪的人头到他府上皆有重赏。

就在前几日,重泉界的人查到彭晋踪迹,“彭晋最后出现的地点,在鲁县。”

若在平时,绮忘川提及鲁县,哪怕萧臣都要反应一阵,但此刻他们几乎同时想到,“长平一役,丁副将自长平回来之后并没有与祖父汇合,而是去了鲁县。”

听到温宛这样说,萧臣也隐约觉得这里面似乎有某种联系,“晏舞如果活着……”

“除了晏舞,梁宰相府的千金姜若阑失踪,时间在长平一役前一个月,之后也是一直没有找到。”

温宛蹙紧眉宇,面露狐疑,“这三个女人……”

“县主有所不知,这三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宰相千金姜若阑与公主周桐是手帕交,二人在琴棋书画上有很多共通点,才情相当,是梁皇都有名的才女,周桐与晏舞以武结缘,二人义结金兰,也称得上是好姐妹。”这些在梁皇都不是秘密,绮忘川只是屈据实道。

温宛想了想,“所以她们三人都是很好的朋友?”

“不对。”绮忘川纠正道,“姜若阑与晏舞之间几乎没有交集。”

“怎么会?”温宛对此不甚理解。

她觉得姜若阑与周桐跟晏舞的关系,当与她跟沈宁和戚沫曦相似才对。

绮忘川笑了,“朋友的朋友就是一定朋友吗?姜若阑与晏舞一文一武,没有共同点,反倒是周桐文武全才,与她们两个分别相处都有话讲。”

萧臣听了半天,终是开口,“所以,她们三人当中……当有一人是温大学士的生母。”

一时出现三个人选,温宛糊涂了,毫无头绪。

反倒是绮忘川指了条明路,“如今周桐跟姜若阑方面查不出任何线索,那不如就从晏舞下手。”

萧臣也正是此意。

二人自黄泉界离开,萧臣告诉温宛从皇城到鲁县日夜不休须三天,他要亲自去一趟。

不仅仅是因为晏舞关系到温谨儒生母的线索,还有一点,晏舞既然是周言煊挚爱,他此去或许能与周言煊搭上线,越快说服周言煊反梁帝,对于案子而言就越有利。

事不宜迟,温宛也支持萧臣去往鲁县,顺便查一查当年在鲁县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幕降临,湛蓝色的夜空缀满一闪一闪的星星。

空旷幽然的校场上,身着铠甲的郑钧手里握着一个行军时用的水嚢,双目望着远处那排密林,不时抬手举起水嚢灌一口。

烈酒像火团滚下去,火辣辣的,激荡心肺。

郑钧身上穿的是缀鳞甲,不同于现在大军里普遍用的锁子甲,缀鳞甲在胸部以下,背部中央及后腰都缀有小型铁制甲片,郑钧身上的缀鳞甲共有甲片一百六十片,是当年温御所赠。

自从成为羽林营主帅,他已经有十年没穿过这身缀鳞甲。

酒越喝越热,心却越喝越凉。

最后一刻,郑钧突然仰头把水嚢里所有的酒一股脑儿灌进嘴里。

“咳咳咳—”

烈酒呛口,郑钧猛然用手捂住心脏。

他忍不住剧烈咳嗽,握着水嚢的手抵在额头上,咳的太厉害,眼泪都被辣出来!

冰冷孤寂的校场上,那阵咳嗽声断断续续歇停。

郑钧脑海里再次浮现公审时的画面,秦熙说那张梁国行兵图上唯独经过濮阳的路径没有标注,余下两条线路皆被朱笔划掉。

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