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展坐在桌前,手里的信被握地褶皱,眼角的泪欲字里行间,前者为后者做滑坡,在一处堆积成河。
信里出现了想字,共二十次,还有念,共二十次,爱字五次,陪伴一次。每个字都写出了精髓。
如此甜美,如此美丽,如此真挚。
可她此时流下的的泪,不是情泪,而是又苦又咸的悲愧之泪,同时绝望、无可奈何、不知所措。
看完了信,她把信攥在手里,用力死死的咬住嘴唇,而眼神从悲伤化为悲愤,就连鼻子都发生了变化,接着又从悲愤化为彻底的恨意。
她咽下了忍耐的口水,紧握着的拳头感觉随时可以把桌子敲碎。
汗液、泪液已经把手中的信浸泡得化为一摊黏稠的纸水。
过了几十秒,她随着深呼吸,放松下来。
手中已成碎泥的纸,也扔了。
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似的。
她的表情非常平静。
状态也很平和。
“药该好了!”
“时候大了就不好喝了。”
眼边还有泪珠,脸上还有泪痕,她只是简单用手擦了擦,就当自己没哭过,故作坚强的干活儿。
能找到一个不嫌弃自己的病症,不在乎自己的家事有多有压力,真诚的爱自己,一年不见也不变心的男人,是有多难。而她的郎君就是这样的。
从三媒,到五聘,到现在只剩下一聘,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明年成亲。云媛为风展准备的嫁妆也是无比丰厚、贵重且量大,一辈子花不完。
但这些都不足以证明风展本人,她在意的只有那件定情信物。
现在坏了也罢了,关键还不在自己身边。
她好后悔丢给了尘威,失去了念想。
一直挂在身边的爱人没了,感觉都没法挺直腰板儿了。
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四肢无力。
但是,端起一坛汤药,毫不费力。
最初,她是整个下体感觉不到痛,能走路也能跑,一切正常,尿尿也没问题,膀胱能提前预知到。
当时云媛还以为生出了一个宝贝,这要是让她做杀手,不敢想象……
可事与愿违啊!
六岁时,风展乖巧的听着母亲讲道理,一切正常,讲到一半发现风展的下体湿了,而且她浑然不知。
云媛带她看大夫,腿是好了,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全身的知觉均已恢复,可尿尿无预警是真的办法。
什么各种药,名医针灸统统没有,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其实云媛在生风展的时候,大夫就给出过一种说法……或预言。
那就是这个孩子天生缺陷,早产两月,还没缓过来上一个就怀,早就提醒过,一定会出大事。
还是怪云媛和萧攸策的性情欲望,生完老二老三,想享受享受,可惜中了标。
云媛无论在哪,都会打听这个病,找人来治。
这次出门也不例外,但京城是她最早打听过得地方,再找只是相信会有新鲜血液加入,或许能治。
风展如此痛苦,却依然坚持喝药,保持尿尿前的预知。
一刻钟的挑三拣四,汤药终于完整成型了。
倒在碗里只有中碗那么大,却要用那么大的一个坛子。
“三小姐!我来吧!”颂雯从门口端着鸡汤进来。
“三小姐?”颂雯赶紧把鸡汤放在屋里的桌上,然后出来接过风展手中的汤药。
颂雯把汤药端到屋里,和鸡汤放在一起,转头一看,风展又去处理哪些中药了,急得她赶紧去帮忙。
这才让风展回到屋里,坐下吃饭、喝药。
“三小姐,今天的鸡……还好吗?”颂雯双手捧腹,在风展身侧弯腰问望。
“谁做的?”风展扭头瞄了一眼颂雯。
“奴婢不知啊!”颂雯恢复了站姿,边曲身边回应。
“这味道,和之前的差远了。”风展咀嚼食物的动作变得很有品尝者风范,皱着眉头,表情狰狞,由内而外的细品这道鸡汤的味道。
“算了吧,你吃。”风展离开座位,走向闺房。
“三小姐,这可使不得啊!”颂雯跟随风展,低头说道。
“让你吃你就吃,有我在,怕啥啊?真是!”风展态度极差的回应了颂雯。
颂雯也只好接受,坐在一旁开吃了。
她不停的琢磨着,这三小姐怎么变了一个人,之前无论吃什么从来不挑食,只要没毒,什么都能吃,而且也不和自己的药有所冲突。
可现在,连好吃不好吃都成为了风展的人格,甚至眼神里那么诋毁。
她回到闺房后,坐在床上,汤药也端了进来。
接着,她竟然织起了衣服,一针一线很仔细,而且以此来排解伤心,非常管用,织着织着,就笑了,笑的那么可爱,跟个小妹似的。
她还噘着嘴,织的过程中活蹦乱跳,身体有律动感。
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织完了。
是一条毛绒绒的,布料很厚、很软、很舒适的围巾。
“一、二、三。”
“好啦,三条完工!”
一个抽屉里,还有两条不一样的围巾,看起来都那么的暖和又抗风。
可她很蠢萌,绕着头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疑惑着。
“娘、大姐、二姐……”她掰手指数着。
“为何我感觉还缺了一条呢?”她不停的饶头,皱着眉使劲想纰漏。
“啊!”她突然醒悟,“我把我自己的忘了。”
“算了算了,先给二姐吧。”
她拿出了一条蓝金相渐的围巾,然后自己先戴母亲的,喝完最后一口汤药就走了。出门一看发现颂雯还在吃,这速度给她弄无语了。
她瞪了一眼,颂雯两眼瞪大,一时间没反应来,懵憧的看着三小姐。
“对不起三小姐。”她低着头,跟在风展身后。
“故意等我?待着没意思,找事儿做吗?”风展一下看出了颂雯吃饭慢的意图。
“是!”颂雯不好意思说谎,于是直接弱弱的承认了。
“跟我大姐时你也是这样?”风展等着颂雯关门。
颂雯仔细琢磨这句话,感觉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想了几秒才迟来的回道:“也不全是,主要大小姐太……你懂得,三小姐,奴婢不敢说!”
“邋遢!乱!我知道。”风展笑着说道。
“不然……怎么是大小姐呢?”她回头,俏皮的模样和颂雯达成了共识。
二人来到了大殿后院,接着走进大殿,穿过大殿中央,又来到前殿后院,在走进前殿,也就是央寰府良佳区官府,平常二姐风凰就在这。
可二姐最近任务太多、太重,不知在不在。
于是风展在门口问了下官兵。
“二姐在吗?”
“回三小姐,二小姐她……”他刚想说出勤去了,就看到走廊里的风凰。
“在那!”官兵指了指室内的方向。
风展回头看到二姐,直接喊道:“二姐!”
声音刺耳,极其洪亮,距离近的都能被震到,颂雯和官兵同时被震到了。
“小妹?你怎么来了?”风凰的表情很宠溺,笑道。“二姐还有事,先走了!回来再去看你!”她给摸了摸风展的头,捏了捏风展的脸。
“等等!就一会儿!”风展跑到二姐面前。
她把那条蓝金色围巾拿了出来,亲自给二姐戴上了,结果还挺般配。
毕竟风凰的一惯风格,就是蓝调高冷、金色高贵的。
“不错嘛!”
“不过二姐真的该走了,乖,回去吧,别出门了啊!”风凰挑逗性的指着风展强调道。
“二姐注意身体,别摘了啊,天儿冷!”风展看着二姐的背影喊着。
“哎……娘和大姐啥时候回来啊!”她噘着嘴,很委屈。
就连转身都没有了早上那种精神,很无力,思念大姐,也想念母亲,爹爹还忙于家里的生意,一个月都见不到几次,总是自己在玩。
二人走到大殿后,风展若有所思的停了下来,手缠在一起犹犹豫豫。
“三小姐?”颂雯温柔的叫道。
“咱……回去吗?”颂雯又大胆的催促道。
“我想我爹爹了,我能过去看看吗?”她就像是祈求大姐姐一样玩着颂雯。
“可二小姐说了……”她刚要继续,就看到三小姐那般小妹妹祈求的模样。“好吧,但最好是叫几个官兵一起,万一……有危险呢?”
“这还不简单?”风展四处张望,看到了正在巡视的她们家里的保镖。
“你们仨,跟本小姐出趟门,保护本小姐!”风展傲娇的仰着头说。
“是,三小姐!”领头的保镖礼貌的回应道。
这五个人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侧门,这是专门为后花园开的一扇门,运输一些花等植物。..
胡同可以直接通到自家的商铺街,一些食物、酒水也会走这个通道。
出了胡同,往左走五家,就是萧攸策常在的店铺。
天气入冬,客流量变少,这是家常便饭,就连如此受欢迎的南宫府商铺街,人都变少了,一眼望去,用手都能数得清,有几个还是玩耍的孩子,以及路过此街的人,所以……粮食也没准备那么多。
风展还因为这件事生气过呢,都两年了。
说的是爹爹就不能在冬天客官稀少的时候回家吗?陪陪女儿多好。
可是,萧攸策老早就给这些伙计告假了,让他们在新年前回家去准备,赶得上串亲戚、帮家人干活儿。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爹爹亲自看守的店铺,但是看爹爹的气息应该是刚出门回来。
“三小姐,你看攸主。”颂雯提醒风展集中注意力。
“爹爹?你回来啦!”风展转头的瞬间,声音细腻、撒娇的叫着。
“展儿?”萧攸策歪头一愣,眼神一瞪。
风展冲上台阶,狂奔袭来,跑过柜台,杀入爹爹怀中,跟受了欺负似的。
颂雯在一旁看的都羡慕了,上次自己回家,都没有这种甜美的待遇,最主要的,是自己放不下内心的尴尬,总觉得这样做好丢人啊!
“你不老实在家待着?到这儿来作甚?”萧攸策说话的速度都快了,有一种生气的味道。
“你!赶紧带三小姐回家,别在外面闲逛!”他皱着眉命令着颂雯。
“是,攸主!”可是她很紧张,不敢太放肆。
“三小姐啊,快随我回去吧,天儿挺冷的。”颂雯想要靠近,却被风展驱赶。
“我不!”风展拉着萧攸策的手转身驱赶包括颂雯在内的保镖等四个人。
“我就是要爹爹在一块儿!”她竟然直接走进了后院!
“展儿!”萧攸策非常无奈,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咋这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