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输银行卡密码。
那是她在饭店捡到的一张银行卡,擦桌子的时候发现的,天蓝色,上面有一个哆啦A梦。密码只能输三次,她是知道的,所以不到关键时刻,她不会去用。前面两次,一次是一个姐妹的手让火锅汤给烫了,没治,后来少了一根手指头。第二次是老家的三刀死了,三刀是她的狗,父母在其他城市打工,五年里面,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陆续死了,最后三刀也死了。据说三刀临死之前到邻居的门前汪汪叫,她分析是想让邻居给她打一个电话。
而这一次,是她的男友让她去洗浴中心工作。
“我不去。”她说。
“为啥?娟子不就去了?”
“所以我不去。”
“为啥不去?”
“就是不去。”
男友喜欢待在网吧,有时候一天一宿也不回来。
“你是不觉得不正经?”
“我没。”
“正经着。就是端茶倒水,上班还近,我接你。”
“不是端茶倒水。还让你按脚。”
“按个脚能咋地?有些人的脚,比饭店的桌子干净。”
“才不。臭的。按上脚,手就脏,回不来头。”
“你他妈和钱有仇?”男友站起来,踹了她一脚。
她没哭,抿着嘴不动。
“你别逼我,饭店多做几天,也能供你玩。”
“我为玩?我为你。回家也能像个样子。”
“家不回了。没人了。”
“你以为你那玩意是金的?告诉你,我一个人操得,人人都操得。”
他摔门走了,张可在屋子里看了一晚上《我叫金三顺》,笑得不行。凌晨三点,他还没回来,电话也不接,张可锁好门,去自动取款机试密码。
她盯了哆啦A梦一会,输了自己的生日,成了,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卡里有一块钱。取款机没有一块钱,她坐在银行门口等着。开门之后,她把一块钱取了出来。回到家,把两人的脏衣服洗了,找出方便面摆在桌上。然后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塞进箱子,拖着走到公车站。
来了一辆车,她上去把一块钱投进玻璃箱子。
“师傅,我去。”
“关我什么事?”
“是,我就是说一下。”
车开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车窗旁边的路线图。
下一站就是。
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