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脚下呼啸而来,吹得人难以站稳。我到底是害怕了,但这害怕跟吹得小腿都在发抖的风没有关系。
再往前五十公分,便是一个两百米的悬崖。那悬崖仿佛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吞噬失足落下的人。我战战兢兢地探头俯瞰,谷底的河流宛如一条细带。黑色的岩壁上挂着雪白的丝带,那是一条急流。河流溅着飞沫流淌,我却完全听不到水声,可能是被大树因风吹而呼呼作响的声音遮盖了吧。
我握着栏杆的手心里上满是汗水。生锈的铁索稍微用力一试就摇摇晃晃的,怕是指望不上了。埋着栏杆的混凝土也都风化了。
我把视线转向住宿的地方。
(到底在干什么啊?)
再不来,我好不容易下的决心都要动摇了。
但是,仍然一个人影也望不到。
我叹了口气,从和服里摸出一支烟塞到嘴里。
浪费了七八根火柴。反正烟也没了,我索性把火柴盒扔到悬崖下。它被风吹得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
我又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我七岁时和母亲的合影,是三十几年前的老照片。照片褪成了深褐色,表面也有许多剐痕,天气的原因使母亲的笑容有些昏暗而模糊。
母亲的照片,我只有这一张,这些年来,我借此睹物思人,常常潸然泪下。母亲在拍这张照片的夜里去世了,地点就是我现在住的旅店。
我犹豫片刻,到底是把照片撕碎了。
我用力把它撕成了碎片,继而张开双手,任这些碎片随风而散。
母亲便这样离我而去,消逝在空中。
泪水夺眶而出。
(母亲也很不好过吧。)
都三十几年了,我才知道母亲去世的原因。
而我活着的意义,也……
我回想着这些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