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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曼云再次被带走时,她看到了向英,只觉得这次是要真的栽跟头了。
但她已经浑身没什么力气,任由人拖着到了司礼监大堂。
张诚印看着几人,嘴角咧着,眼中都是嘲讽:“思烟姑娘,你看看这个人,你可认识?”
思烟见到向英那种强忍的冲动在心底疯狂叫嚣,她知道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不认识,我为何要认识他?”思烟冷声道。
向英嘴角动了动,他知道思烟的意思,如今他已然成了真太监,是万不可再提从前的事的。
张诚印鼓鼓掌:“好,你不认识他,那福顺你认识她吗?”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向英摇摇头。
张诚印笑得更加开怀了:“都不认识,那好啊——”
“咱家现在让你用刀杀了他,你杀了他我就相信你们之间不认识没关系。”
说完他吩咐下人给思烟一把刀。
思烟拿着刀手在颤抖,她要杀了向英?她做不到可这边张诚印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不住地怂恿:“杀了他,杀了他,你拿刀杀了他我就信你们没关系,你杀呀,杀。”
思烟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刀,向英也是眼中痛苦的看着她。
“快,杀了他,你们不是不认识吗?宫里出现小产儿死婴那就是有人在这里苟合不干好事儿,你们要想证明清白,你就杀了他。”
崔玉这时有点急,他看着张诚印小声道:“这思烟姑娘可是皇上近期宠爱的舞娘,您要是逼紧了出事了那可如何收场?”
“怕什么,她不敢,你看他们之间的眼神,我敢肯定他们就是认识这对狗男女。”张诚印脸上疯狂,一股志在必胜的感觉席卷全身,让他忘乎所以。
“可,找人检查过福顺的身体,他是个真太监啊。”
这真太监要如何苟合?
崔玉现在也不知事情的真相了,他有点害怕事情闹大,毕竟是皇上的女人,再没啥名分,也是皇上睡过的。
可张诚印已经不管这些,立功的迫切心里让他极度想完结此事好去太后那里邀功请赏。
他沉寂十年好容易来了升职的机会,第一桩案子定要办的好。
不辜负太后对他的信任。
思烟眼中含泪,刀尖迟迟不肯上前,张诚印在那里火上浇油刺激她:“你不敢了是吧,你心虚了是吗?你们这对狗男女背着大家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脏事,现在不敢了是吗?你不敢那你就承认呀,说自己跟个下人苟合弄出个小产儿来,你承认你认罪咱家就不让你杀他……”
思烟心头滴血,向英眼中亦是带泪,他看着思烟进退两难的样子,心里一横,准备自戕,可是思烟似乎知道他的意图,忽然快她一步将刀尖对准自己一把抹了脖子。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呆了。
思烟自杀了,鲜血顺着脖子如泉涌出,向英上前一把抱住她倾斜的身体,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不敢喊她的名字。
苏曼云躺在地上瞬间呆了,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似乎是自己被挨了一刀。
思烟居然死在了她的面前,一个花样女子,那么美那么年轻,却被这么活生生的逼死了。
苏曼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面张诚印跟崔玉也傻了,他本想逼迫思烟让她承认在宫里跟人私通之事,可是她居然自杀了。
重要的证人就这么死在他的面前,这下事情完了,本想立功可是最后反而弄巧成拙,坏了事了。
太后千咛叮万嘱咐,这事交给他一定要办好。
他,他居然办砸了。
冷静下来,整个人都懵了。
门外有太监来报:“皇上驾到。”
他又是一惊。
回头看去,只见元昭帝一身龙袍快步踏进屋。
身后李进喜亦步亦趋。
元昭进屋扫了一圈,看到地上死去的思烟最后又看到旁边发丝凌乱一身伤痕的苏曼云。
那是他这几日心心念念惦记的人啊,是他想见又不敢轻易去见的人,现在居然被人打成这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上也是肿的像萝卜,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这女子是要同他生儿子继承大周江山的,现在居然被打的半死。
他看向主位上的张诚印,张诚印已经惶恐的下来行礼:“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元昭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大步上前一脚揣在张诚印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踢翻在地,嘴里骂道:“万安个屁,让你万安,你这个死奴才,朕万安个屁……看朕不打死你……你把苏姑娘怎么了?你说……”
元昭上去像是踢蹴鞠一样追着张诚印的身体跟着连续踢了多脚,一面踢一面骂:“看朕不踢死你……死奴才……狗胆包天……谁让你这么做的?”
崔玉跪在那里浑身发抖,他就知道要出事,现在他头低的就差脸贴着地面,元昭帝没有来打他,他可不上去讨打,看着被打半死的张诚印,心里只能哀叹,对不住了,皇上打人,他不是不护是没本事护。
李进喜在那看着,心里乐呵呀,张诚印与他一起进宫二人算是最早一批太监,后来他伺候皇上,他伺候太后,二人阵营划开,太后一党压制皇上夺权专政已久,张诚印跟着太后没少做脏事儿,现在看见他被打,李进喜心里爽快呀。
元昭帝踢累了,喘着气,张诚印哎呦直叫唤:“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李进喜看打的差不多,上前对着元昭“噗通”一跪:“皇上开恩,您身体要紧啊。”
元昭帝哼了看着张诚印:“给朕滚出去,狗奴才。”
张诚印连滚带爬的立刻跑下去。
元昭帝走到苏曼云身边缓缓蹲下,苏曼云眼神迷离脑子里乱哄哄,刚才踢打画面太震撼,看清眼前男子才发现这长脸很是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在细想,脑袋里更加痛,眼前一黑慢慢失去意识。
元昭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他的苏姑娘这才几天不见就被这群死奴才折腾成这样子。
他眼里心痛无以言表,李进喜在旁道:“皇上,苏姑娘应该赶紧找太医救治晚了只怕对她……”
“你说得对。”元昭插道,他一把抱起苏曼云像门外走去。
李进喜给跟上,离开前看着呆若木鸡的向英,叹了一声,这都是命,他当初混进宫就该想到今天。
思烟姑娘算是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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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多久苏曼云醒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她睁开眼发现头顶一片粉色帷幔,空气里有熏香的味道很是好闻,身下柔软,她瞥眼看去,自己睡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被子都是新的宝蓝色断面上面用丝线绣着大朵牡丹,形态各异霎是美丽,被角四周用金线缝制亮习习的光闪了她的眼。
这房间是哪里?
她忍不住伸手拉开帷幔,手上木讷感觉传来,自己十指被人包扎好缠了厚厚纱布,她记起来自己昏倒前皇上来到她面前,难道是……
正想着,外面一阵脚步,一个人走进。
她起身看去,发现一个男人进来。
她立刻捂住自己的衣领惊道:“你谁啊,你怎么随便进来,出去。”
李进喜忙道:“苏姑娘,别怕。”
苏曼云看清来人后,一惊:“是你,马夫。”
上次在集市上撞了自己的那个人,是他。
李进喜笑:“对对对,是奴才。”
苏曼云回想一番又觉得哪里不对,马夫怎么在宫里,她重新看着李进喜发现他一身宫中装扮。
“你是,这里的人?”
“呵呵,奴才正事宫里的管事太监,苏姑娘你不必害怕,也别把咱们太监当做是——正常男人。”李进喜顿了顿看着她笑眯眯解释。
“太——监。”苏曼云慢慢咀嚼话里意思,眼中有不解,李进喜跟着道:“对,咱们太监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男人,所以,您不用害怕,看咱们就跟看一草一木一样就行了。”
苏曼云这才放下戒心:“也是。”
太监没了那东西早就不算是男人了,李进喜说的没错。
“是你给我包扎的?”她抬起手看着十根像胡萝卜样肿的指头问。
李进喜道:“皇上命奴才给您找的太医包扎的,苏姑娘,您现在可感觉有哪里不适?”
苏曼云听了他的话:“皇上?”
是了,她昏倒前看到皇上向她走来,那张脸既模糊又莫名熟悉,她没有看得清就睡过去了。
“多谢皇上。”苏曼云对着地面跪去谢恩。
李进喜慌忙道:“苏姑娘不必多礼,身子要紧,皇上说了让姑娘在这里养几日,身体好了在……”说到这,他止住笑了下,眼里闪烁,不在言语。
苏曼云追问:“在干什么?”
李进喜道:“好了,再召见你。”
“苏姑娘你现在可感觉哪里不适?”
李进喜瞅着她小心翼翼。
苏曼云浑身动了下,看着他道:“没什么就是手上有些难受,缠的纱布太多了,动起来不方便。”
“无妨,刚才太医给姑娘看过上了金疮药,过几日便可痊愈。”然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递给苏曼云,笑:“苏姑娘,这是奴才收藏的上好药膏,您,自个儿涂给脸上有消肿祛淤,明肌亮肤的效果还能美颜呢。”
苏曼云接过看了看,听了他的话眼中一亮,她的脸被张诚印揪住打了那么多下,也不知道变没变形,左右看了看有个梳妆台,她跑过去照了照镜子,一张俏脸上浮肿不堪,青青紫紫,她立刻捂起来。
李进喜看着道:“姑娘就用奴才珍藏的焕颜膏定可以恢复如初。”
苏曼云看着他:“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才发现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李进喜,苏姑娘,奴才叫李进喜,如果有一日姑娘飞升了还请您多多提携奴才。”
李进喜说着对他跪地一拜。
苏曼云立刻上前急道:“你干什么呀,快起来,我只是个宫女没准还没你在宫里地位高呢,你别跪了快起来。 ”
李进喜呵呵笑:“谢苏姑娘。”
面前女子定然会前途无量,他看人不会错,苏蔓云身上有股子清贵气质,性子又强又聪明,最主要的是她是皇上的贵人,所以如今投诚必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