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哥,你怎么来了?白天会被人发现的。”思烟屋内的小窗忽然“吱吖”一声响,她跑过去便看到向英翻过窗户栏板伸手利落的跳了进来。
她吓得魂都飞了,这里不比云月国,皇宫大院内戒备森严,他们稍有不慎就是要掉脑袋的,昨儿后山绑的那个宫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自昨晚回来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的,现在看到向英大白天进来,她心里的害怕真是无法诉说,可心里又忍不住的想要他来。
向英进来立刻将窗户关好,一把抱住她:“思烟,我想你,你知道我从云月一直追到大周是为了什么。”
向英忍不住倾诉,他们本就是一对有情人,现在因为思烟被选美送进大周皇室来取悦皇帝,他们一对有情人硬生生被拆开向英心中如何也不能释怀。
思烟回抱住他,眼中含泪,她何尝想来这大周国,只是奉命而来,大周兵强马壮他们云月太小,如果不供奉大周云月国定要被攻打,到时候连累百姓。
思烟抱了他一会离开他的怀抱,退后几步道:“向大哥,我觉得宫内已经不安全了,你赶紧寻个时间溜出园子不要在进来了,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向英看着她定定道:“我自打混进这宫闱就已经是吧人头提在腰带上了,思烟,我,我舍不得你。”
二人腻腻歪歪一会。
“那个宫女呢?打算怎么办,她要是把事情说不去我们两个都完了。”思烟满是忧虑。
向英道:“明天我让与我替换的太监回来我就离开,我死不要紧,但我不能连累你。”向英吻了她的额头,他千里迢迢追到大周,正愁无法进宫,可巧宫内有个与他相似的太监,被他无意间发现跟踪,然后与他做了笔买卖,二人身份互换让他得已进这里见到心中朝思暮想的人。
可昨夜那个叫云儿的宫女无意间撞破了他们的事,如果事情败露,他跟思烟必死无疑,没准还会引起两国交战,他实在是不敢赌,心中也明白越早离开这里越好。
可心里的痛苦无人可以明了。
“咚咚咚——”思烟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是同来的伙伴碧云。
她吓得立刻指着窗户:“快,向大哥,你快走。”
一面又回头硬着碧云的呼唤,向英神色惊惧,立刻掀开窗户左右看了看跳窗离开了。
思烟这才转而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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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大太监府衙内,李进喜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杜鹃花陷入沉思,这揽月星河花圃里意外发现小产儿的事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了,他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样下去肯定会传到太后那里,到时候皇上定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几年,他跟在皇上身边看的很清楚,太后一党一直想香揽朝政大权,皇上登基五年又诞不下一个子嗣,这已经成了他最戳脊梁骨的事,如今皇上的院子里出现莫名其妙的小产儿定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一想到这里,李进喜后背就发麻。
这皇宫大院进来了就出不去,有问题抛来要是解决不了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他真是愁。
“李公公——李公公——”门外一个小太监的声音传来,他收回思绪起身道:“何事慌张?”
来的是李进喜手下的小太监小顺子,他十八九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看到李进喜跪地道:“公公,太后派人来传旨了。”
说着门外一阵脚步声到了屋内,看着李进喜道:“太后口谕,司礼监掌印李进喜接旨。”
李进喜立刻跪地,一派虔诚:“奴才接旨。”
“因园中出现不明小产死婴之事兹事体大,身为司礼监掌印统领没有及时做好防范查探工作,现收回掌印太监身份降职为秉笔太监总领,新任掌印将由张诚印接管,即日起由他全权查探园中死婴一事,李进喜从旁协助直至案件完成。”
李进喜心中凉了半截,自己一夜之间降了大半个职位,现在容不得他多想,他匍匐在地无比诚恳道:“谢太后,奴才领旨。”
宣旨太监读完便离开,李进喜看着手里的手谕,心中哀叹,张诚印来做他的掌印之位,他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二人当年一同进宫,各司其主,他伺候皇上,而张诚印因为嘴甜梳头好被太后刘氏调在身边一直干到现在。
没想到太后将他的心腹太监派到了这里做司礼监一把手,这是想着法子在削弱皇上身边的人的权利。
现在他唯有抢在张诚印之前找到这园子里私通之人才能帮皇上度过一劫。
李进喜进宫时间不短了,这次事情他明显感受到是宫内出了问题,定有男人混进来同这里的女子相会,才会整出这么一个事情。
可这假太监在哪里,他却不知道。
早上他就下令搜查所有的太监名册,看看有无可疑面孔,可是看了半天依旧是没有任何发现,他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事要是张诚印来了找出端倪,那就麻烦大了。
正想着,忽然门外又一阵动静。
一个小太监跑来对着他耳边低语,李进喜脸色瞬间变了,嗓音冷沉道:“走。”
宫外衙门章大人差人来报,在宫外发现一个太监的死尸,这问题来的可真巧啊。
李进喜脚不沾地像大门快步走去。
而在皇宫后院一角,一亮运着菜的马车自宫外驶入宫内,这马车每日里都从宫外运大量新鲜的蔬菜瓜果进来,现在向英带着太监的帽子低着头快步走到马车旁低声喊了几句:“福顺,福顺?”
这个福顺就是同他长得相像的真太监,某次他在茶楼里意外相遇,二人皆为之惊叹,后得知福顺喜好玩耍吃花酒赌博无所不来,他经常四下偷偷流出宫来消费,向英便买通了他,给他一笔可以潇洒多日的钱将他们二人的身份对调了,这才有机会进宫来见到思烟。
可现在这里要出事,他不敢继续留下来,差人去宫外送信,按理说,这福顺接到情报应该回来了,可为何这车里没有任何响应?
看着一马车的蔬菜瓜果,他忍不住抬手碰了碰里面:“福顺,福顺,快出来。”
一连喊了数声,就是不见答应,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或者是福顺玩心太野没有回,向英心中焦急又惶恐,左右看了看不敢耽搁时间太久,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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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宫外。
花满楼里。
李进喜掀开担架上的白布,看了一眼。瘪瘪嘴,就听见衙门老爷章大人道:“今早接到报案说有人因为调息楼里姑娘跟人起了纷争,闹出人命来被打死了,我们的人一到验明尸体,发现对方他居然——不是个真男人,我就立刻差人去禀告公公了。”
宫里的太监出事,章大人不敢擅自做主,他知道这跟皇宫扯上关系哪怕是一只猫一条狗都不是小事。
李进喜面色发青的死太监,这张脸他可太熟悉了,熟悉到昨天他还见到了对方再给他请安问好,这是小太监福顺。
这里躺着的是真的福顺,那宫里的福顺必然是假的。
他心中豁然开朗,这院子里闹出小产儿的事情似乎一下子明了了,定是这个冒充福顺进宫的男人跟宫里的某个女子苟合,才弄出这么个死孩子出来。
他咽口气,看着章成天道:“章大人,这事非同小可,其间内情一定不能对外人道,如果让别人知道宫内的太监出来喝花酒还跟人抢姑娘被打死,那整个皇家的脸面都要被丢尽了。”
章成天喏喏道:“公公所言极是,下官就是想到这里关系才第一时间差人通知公公,一切全凭公公说。”
李进喜看着他:“宫里还有旁人知道吗?”
章成天道:“没有,事发后下官第一时间就禀报的公公,其他人一概不知。”
李进喜松口气:“那就好,章大人此事请无比烂在心里,切不可对旁人说起。”
章成天点头。
李进喜走后,他看着死太监的尸体一脸疑惑,这太监无根为何会对女人感兴趣?还跟个正常的男人抢花魁,结果被对方带人来乱棍打死。
真是,奇妙啊。
司礼监宫内。
李进喜几乎马不停蹄的赶进宫,他知道太后的懿旨下来,张诚印也快到他的司礼监就职了,现在他要敢在所有人之前将这个假太监找到给处理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让福顺来见我。”他进屋就对小顺子道。
随后他又亲自下去找,心里焦急万分,只求在太后的人来之前将人给找到。
马车上,张诚印想到今早——
永寿宫。
“太后,您——”张诚印跪在地上,旁边是十三王爷,二人齐齐看他。
张诚印觉得后背有针在扎他。
太后道:“小张子,你跟着哀家多久了?”
张诚印惶恐:“回太后的话,奴才跟着太后正好十年了。”
“都那么久了。”太后一面摸摸自己头上的金珠翡翠一边低声感叹。
十三王爷从旁插手道:“张诚印,太后她老人家是个念旧的人,你跟着他这么久她一直在找机会提拔你,眼下就有个绝佳的机会给你施展。”
张诚印不明所以,看着二人。
“揽月星河花圃返现了死孩子,太后决定将李进喜的掌印太监之位让给你来做,让你去调查这花圃死婴一事。”恭亲王看了太后一眼再看张诚印。
“奴才这么多年都是干小杂活过来的,幸得太后疼爱给您梳梳头描描眉毛化化妆,这查案之事,奴才怕搞砸了,给您老人家丢脸。”
“怕什么,有太后给你撑腰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查,只要查出结果。”十三王爷道“太后本可以找别人,却第一时间想到你,可见,她是把你当成心腹来看,你莫要辜负太后的心意啊。”十三王爷说的诚恳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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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诚印收回思绪,一上午的功夫,他就从一个小太监变成了司礼监太监之首的显耀位置,十年了,自己终于熬出头了。
之前看着李进喜风光,现在,将他拉下马自己成了顶头客,张诚□□中一片得色。
看着宫闱小道细细长长,这些路他走了十年,如今终于走到了太监的巅峰位置,他一定要将太后托给他的事情办好,一定要做出些成绩出来,证明自己并不比那个李进喜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