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锦一惊，手中刚要发力，忽见那小妾嘴角竟溢出一抹笑意。
她轻启微唇，语调中带着说不出的温柔和眷恋：“王爷，其实奴家第一次见您，便芳心已许，您来找我，不知我内心有多欢欣。”
第一次？在尹政的灵堂上？非锦眼前忽然闪过王爷第一次和小妾见面的场景。
“王爷，您还没问过奴家的姓名呢？”说话时，不知是那迷香已被熄灭快恢复神智的原因，还是因她此刻眼神中掩饰不住的期盼，那小妾眸中竟发出一抹奇异的光亮，似乎干涸的土壤猛然见了一抹清泉般，令旁人都能体会到她此刻的欢喜。
“王爷～”小妾的手仍在非锦手背上摩挲着，缠绵又旖旎道：“奴家名唤青青，王爷可要记清了，以后……呃！”
一句话未说完，美人已香消玉勋矣。
非锦直起身子，收回扼断小妾脖颈的手。
她出手利落又狠厉，对方应该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
那抹奇异的发亮仍旧停留在她再也闭不上的眼眸中，似乎她永远都可以停留在那个美丽的幻境中。
非锦在原地盯了那小妾的尸体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绪笼罩着她。
这样的情绪她很小便体会过，这么多年，一直如影随形的跟随着她，此时此刻，在这个寂静又诡异的屋子里，在一具已经渐渐凉透的尸体前，那种情绪愈发浓郁，令她快喘不上来气。
很久以后，非锦才明白，原来，那样的情绪叫做悲伤。
小妾的尸体处理的很干净，连带着她那盒金银首饰，一同被捆上重石，扔进了川流不息的护城河中。
没人会知道有一个女子的尸体长眠在河底，尹府人也只会以为那小妾是受不了夫人的责骂，带着金银逃命去了。
或许，很多年后，那尸体的肉尽被鱼虾吃掉，一个垂钓的闲者兴许还会钓上来几块骸骨，却也无人关切那亡命人究竟是谁了。
回到启王府的时候天已将明了，非锦照理先去王爷那里回了话，仍旧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下去吧’，好似那小妾如一蝼蚁般，连王爷一丝情绪波动都不配。
非锦看着那紧闭的门窗，突然意识到，自己将那小妾想的有些重要了，蝼蚁尚且为生命，在倨傲高贵的王爷心里，那小妾或许就是一个物品，如同一块垫在泥洼里的破石，过路人踩着它鞋脚便会干净些，谁还会再回头去看她一眼呢？
出来王爷的苑子，非锦才敢咳嗽了几声，嗓子里痒的像是有丝柳絮在里面挠，她刚才点了身上的太渊穴才没在王爷面前失礼。想来是身体未愈，便在寒夜出门的缘故。
“怎么回事？”非锦咳嗽的急，并未注意玉大夫从前方走来，他见非锦如此，连忙出口询问。
“没什么。”非锦回了一句，便从随玉身边走过，可是下一刻，随玉竟忽然伸手扯住了她，脸上有抹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