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怪癖

她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彻夜未眠的身体。可刚闭上眼睛,昨晚暗杀尹政的一幕幕便浮现在眼前。画面清晰,犹如重现一般。

她想将那个画面忘却,可是头脑却不停使唤。

她像个局外人一般,无奈的将自己投身在那副场景里,迫使着自己将那些惨淋淋的画面纳入眼底,然后,一点点琢磨、研究,甚至每个细节她都能记得很清楚。

譬如说,尹政临死前,因为酒醉而有些呆滞却带着讶异的眼神……

譬如说,他嘴角还存了一个红印,似乎是他的小妾刚刚留下的……

譬如说,他的血从脖颈喷涌而出的时候,有一滴溅在远处的铜镜上,像开了一朵荼蘼的花……

这些细节,如走马观灯般在非锦脑海中跳跃着,扰乱着她的心绪,令她久久无法阖眼……

对于这个自己控制不住的习惯,非锦早已不害怕,从第一次动手杀人开始,这个习惯便伴随着她,已然令她麻木,只是有些耗费心神。

其实像她这样有怪癖的死士,不止她一个,非然和非愁每每执行任务后也是有自己独特的排解方式。

沉稳的非然每次动手后,总是喜欢将自己灌醉。他曾私下告诉非锦,若不喝点酒醒醒脑,总觉得杀得那些人就在身后隐匿跟踪,弄得他疑神疑鬼。

直到,认识了玉箫儿。

成亲后玉箫儿知道了夫君的这个毛病,于是她便在苑落里单独隔出一件小屋子,用作供堂,供了各路的菩萨、观音。

非然每次执行任务回来,玉箫儿便要去菩萨面前为那些冤魂野鬼去上一柱香,说是去去非然的晦气。

说也奇怪,自那之后,非然再也没有患过疑神疑鬼的毛病。非锦也不明白,那供堂里的菩萨究竟是真的安抚了鬼魂,还是安抚了非然那一颗惶怵的心。

至于非愁,他的怪癖更有点匪夷所思了。

每次杀了人,非愁总要从尸体身上取点不值钱的小物件,要么是手上带着的一个扳指,要么是一串把玩佛珠里的小珠子,实在没有,哪怕撕片衣角非愁也要带回来,放在自己屋内的小匣子里。

几年下来,小匣子换成了小箱子,小箱子又换成了大箱子。

非愁的解释很怪异,每每看到那些东西,他心里非但不害怕,反倒觉得踏实了。

每次非愁热情的邀请非锦去屋里做客,非锦但凡看见那个角落里的箱子,绕是青天白日,也会觉得脊背冒汗,非愁却拿那些东西当宝贝般,天气好时甚至还会拿到苑里晒一晒!

非锦觉得平素嬉皮笑脸的非愁在这件事情上,很是变态。

至于非恨嘛,非锦倒没听说过他的怪癖。

他的年纪在四人中最小,正是初冬季节而生。兴许性子也就随了这初冬的气质,寒冽,毫无人情味。

十一岁那年非恨连杀五人的场景仍然清楚的印在非锦的脑袋里,小小年纪便对鲜活生命如此麻木的性子,怕也不需要什么怪癖来安抚自己的心灵了。